“上个屁个香,赶紧还钱!”为首的那个汉子脸上有一个大大的刀疤,说话的时候,还特意将有刀疤的那一半的脸颊给露了出来。
苗长倾看着面前突然放大的刀疤脸,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敢问好汉大名?”
“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人称石头浪石朗!”刀疤男大吼一声,继续以有刀疤的右半边脸对着苗长倾。
苗长倾与老道士对视一眼,小声地嘀咕着,“这人眼睛长脸上?拿着右脸看我能瞧得见我?”
刀疤男余光瞥见苗长倾嘴巴一张一合,但是声音却是极小,听得不甚清楚。“像个娘们一样嘀嘀咕咕啥?”
苗长倾朝着刀疤男一拱手,“久仰好汉威名!我只是惊奇会在此地——这么一个落魄的道观里见着好汉!”
苗长倾说完,又看了一眼其他的七八个操着家伙的汉子,要不是有老道士抵着她的膝盖,她一定会腿软给跪了!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小人士,真的不是这几个操着家伙的大汉的对手,一人一棍子,就能将她打的半死!
当今之际,只能拖着!
然后再下山,找吴员外算账!
就算吴员外做鬼了,这笔账也不会了了!
哪怕是空闻老和尚将人给超度了,她也一定会从地府中将人给拖出来!
真的是留下的一堆什么烂摊子!
“不知道这几位好汉怎么称呼?”苗长倾毕恭毕敬地拱手施礼,双眼里迸射出来的都是敬佩的目光,带有那种“有生之年能见到你,我死而无憾”的意思。
这眼神太强烈,让原本喊打喊杀的汉子们稍稍有些不自在。勉强地拱手回了个礼。
毕竟,他们都是石匠,还真心没被人如此这般地敬仰过。
“你不用知道我们的名号,只要还钱就好!”
苗长倾故作吃惊,“难不成吴员外没有给你们工钱吗?”
“何止是没有给工钱,就是连石头的钱都没有付!”
苗长倾为难地搓着手,“但是我已经将钱都已经给吴员外了啊,我们还特意约好了这几日还看看这活计做的怎么样了。”苗长倾皱着眉头,来回踱步,十分焦虑的模样。“要不然,我跟你们现在就去找吴员外!我让他把银子算给你们!”
刀疤男一听吴员外就怒了,差点儿将后脑勺对着苗长倾。“吴员外都已经死了!我们已经去过了吴家,他们一个子儿都不会认的!”
“真是岂有此理!这吴家真是欺人太甚!”苗长倾义愤填膺的道。
“你们放心,这银子绝对不会少了你们半分的!”
“若不然,我给你们算命?你们看,我其实是一个道士,我会抓鬼会算命,你们看看哪样需要,我给你们抵工钱,可行?”
苗长倾话落,那七八个汉子又激动了,抡着棍子就要砸下来。“石大哥,这小子原来一直在忽悠我们!就是不想付银子!我们想把他打个半死,再让他家人来赎人!”
刀疤男拍了拍自己的右边的刀疤脸,啪啪啪地,下手一点儿都不留情。“你看到我这张脸了没,上一个看过我这张脸的欠账人,坟头上的草也已经有半人高了。再上一个欠钱的人,人死了不说老婆改嫁儿子改姓,彻底绝了户。再再上一个欠钱不还的,人倒是没死,但是也跟死了差不多了……”
“所以,你还不还,给一句痛快。”刀疤男瞥了一眼已经簌簌发抖的苗长倾一眼,“听说城里现在紧缺小倌倌,我看你细皮嫩肉的,卖了你抵工钱也行!”
“什么是小倌倌?”苗长倾缩着脖子缩着手缩着腿,她胆子小。
刀疤男阴测测地笑了一声,笑容古怪,“嘿嘿,小倌倌就是男人出卖色相赚钱,有些贵人就喜欢像你这样的细皮嫩肉的小男人。”
苗长倾眨着眼,猛摇头,“我不能去的,我家就有一个独苗苗,我还要传宗接代的!”她若是被卖去了这种地方,要是那些喜欢男人的贵人一看小倌倌变成了女人,还不得杀了她!
“不想去,那就乖乖地还钱!”
苗长倾点头,“我一定还!只是原本修缮道观的钱都已经给了吴员外了,我这乍一下子拿不出这许多钱来。能不能容我缓一缓?”
刀疤男为难地一点头,“那也成,不过你要找个保人!”
“空闻老和尚!不,我是说空闻大师,我跟空闻大师是忘年交。”苗长倾正色道,放开脖子放开手放开腿,尽量让自己显得像一个拥有空闻大师这般高僧的朋友的人!
“你们倒是还能跟和尚做朋友?你该不会是诳我吧?”刀疤男不信。
苗长倾表示也不信。
老道士嘀咕着,也不信。
“我以欻火邓元帅的名义起誓,真的是好朋友!”苗长倾坑完了空闻老和尚,连欻火邓元帅也不忘拖下水。
“哼,我也不怕你撒谎!普华寺就在下面,你且随我们走一趟,回头,若是空闻大师不承认你是他的忘年交,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刀疤男恶狠狠地道。
“这是自然!”
苗长倾被七八个汉子圈在中间,往小道上走去。
眼瞧着普华寺越来越近,苗长倾也已经想好了对策,幸亏刚刚让空闻老和尚下山给吴员外超度去了,要不然,若是空闻老和尚在这儿,一定不会承认的!
寺门越来越近。
苗长倾快步走了几步,看到迎客的小沙弥,突然想不出来叫什么名字。
好像,她也从来没有问过小沙弥叫什么名字!
苗长倾此刻十分地后悔,她之前太不尊重和尚了!真的是太不尊重和尚了!就算是道士和和尚合不来,也不能这么不尊重人家,甚至连个名讳都不曾问过!这都不知道见了多少回面了!
苗长倾心里在飙泪,但是面上依旧是云淡风轻,扫了一眼小沙弥,“你们的空闻师叔在寺里吗?”
小沙弥看着苗长倾去而复返,刚想溜开,就被苗长倾唤住了。“苗施主安好。”
苗长倾冲着身后的几个汉子努努嘴,“看吧,我没有撒谎,都是认识的。”
“苗施主若是要找空闻师叔的话,我去给您通传一声?”小沙弥道。
苗长倾僵硬地转过头,“空闻老和尚在寺里?”
“师叔有点儿不舒服,刚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