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我刚上大学,我才再次重遇她,我就相信了,这一切都是真的。
云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美得就像七月炎夏里一丝清凉的风,让人身不由己。她也认出我来了,毫无悬念的,我们相恋了。
那是我人生中最难忘的一段时光,幸福悄然而至的时候,不会跟你打一声招呼,它会慢慢让你沉浸其中,最后猛然抽离。
那天,她抽泣着来找我,向我道出一段让人伤心欲绝的故事。
事情起源于一次室外调研活动,她和林烈、慕容真都是地质专业的学生,去野外调查岩石土质,他们三人刚好一组,在脱离其他同学单独采样的时候,她远远地看见慕容悄悄对耳语了一番,林烈就径直向她走来了。
哦,原来是问问题,他将云引至一处废弃的矿坑前,问一些无关痛痒的常识性问题。突然间,林烈双手用力往云背后一推,她就头朝下栽了下去。
幸好矿坑不深,不过她还是受了几处皮外伤,尖锐的岩石划破了她的胳膊,脸颊,头也被撞了一下,晕晕沉沉的。
她生气地大喊: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林烈不屑地回答:你就乖乖地在这呆着吧。
不说她也知道,定是慕容真嫉妒她跟我走得近,给她点教训。当时三人都以为是普通的恶作剧,没有想太多。
虽然坑不高,但徒手也很难攀登上去,尤其是上面没人接应。
云费尽了力气,终于在黄昏时分爬了上来,赶上了同学们一起从实验基地返回学校的班车。
这件事后,不喜与人争斗内敛的云没有选择告发他们,而是尽量远离他们俩。
不过,事情远远没有结束,在那之后,她经常出现一些异常的症状。比如恶心,脱发,呕吐等,于是去了医院检查,初步筛查,年纪轻轻的她罹患了白血病。
她来找我,我发誓一定要查出真相。后来她提到了那个矿坑可能有蹊跷,我也去了一趟,取样了当地的土质,通过后来在地质局的检测结果得知,原来那里有大量的钴60废弃放射性物质。
钴-60是金属元素钴的人造同位素,具有极强的辐射性,能会严重损害人体血液内的细胞组织,造成白血球减少,引起血液系统疾病,如再生性障碍贫血症,严重的会使人患上白血病(血癌),甚至死亡。
得知了这个悲剧,以云几乎要崩溃了,她没想到刚刚起步的人生竟遭此大难。不过还好,她没有彻底放弃,去医院找那位郭树医生,他是白血病治疗方面的专家,希望能有痊愈的机会。
没想到郭树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居然趁机会占她的便宜。云羞愤地跑了出来,向胞兄徐以霆倾诉,更难以置信的是,被其以怕被传染为由将之拒之门外。要知道,这种病是根本没有传染性的。
云彻底绝望了,她这些天体会到的人世间的恶意超过了之前人生的总和,没想到自己的亲生哥哥竟会如此待他,她的父母也去世多年了,两兄妹相依为命长大,如今自己命在旦夕,却被冷眼相待。
她来找我,说不想被白血病折磨而死,不想死前还被病魔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她想以最美好的形象跟这个世界告别,求我帮她。
这我怎么可能下得了手,于是我一推再推。
终于到了那一天,林烈再次受慕容的唆使,在巷子里袭击了云,同行的我也被打晕了,再次醒来的时候,她不住地央求我,让她体面地离开。
因为实在不忍心看她一直受苦下去,我狠了狠心,双手掐在了她的脖颈上,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她渐渐的失去了生机,脑袋垂了下去,眼睛里的光芒也散了。不过我知道,她这一刻是安详的。
后面的事你们都知道了,跟小印推断的差不多,我为了给云复仇,先后用箭杀了徐以霆、使得郭树坠楼、刀刺慕容真,最后是溺死林烈,只不过是先打胰岛素,再是星辰摁住的他,为了伪装,我假装患有双重人格,以便掩饰我的真正动机。
就这样了。后来我被抓住了,被带到看守所,我弟一直在岛上暗处观察着我们,也知道我的情况,就潜入看守所看我。他黑进了看守所的监控系统,趁着看守去找医生来救我,他说要替我坐牢,让我赶快逃走。
我怎么可能会接受这种方案,李代桃僵,兄弟必有一死。没想到他直接拿出刀来以死相逼,一刀插进了自己心脏,星辰瞑目前跟我说,他终于完成了父亲的嘱托,为我抵下一命,还说他跟我DNA是一样的,一定要我代他好好活下去。
易聿辰终于说完了他长长的故事,所有旁观者都只能瞠目结舌,等待他的自然是法律的严惩。不过说到底,易父的所作所为也是极不人道的,将易星辰带到这个世界,却是为了另一个人而活,反而使得两条生命都背上了沉重的负担。
这不是最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