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蹊双拳紧握，提起内力，体内气流涌动，准备随时出手。
若龙华真打算伤害暖玉，他此刻便了结了她。
暖玉是他此生唯一的挂念了，谁都不能伤她分毫。
他还未见暖玉及笄之年，未见她红妆十里凤冠霞帔，未见她明媚一生的光景，母亲已经离开他了，暖玉绝不能就这样被别人捏在手里。
此时显然不是动手的最好时机，寒楼的精锐人员都被他派去执行任务了，龙华有盖世武功，若是一个不小心，很可能今日便会死在她手里。
唯有先问出她的最终目的，假意配合，再寻找机会。
“不知大将军想要我做些什么？”他尽力保持冷静，低下头弱声问道。
龙华的手指正一下一下地点在桌子上，“哒哒哒”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有些响亮。
她斜着嘴角微微一笑，心想这人还算聪明，能想到留他性命必是有事需要他去做，她拿起茶杯，缓缓开口：“你可知，凌朝老皇帝近几年身体越发的虚弱了？”
“是，当今诸侯国日益强大，皇上已经年迈，处理政务力不从心，凌朝许多纷争，皆因此而来。”
“所以现在便需要一个人继承老皇帝的皇位，压制诸侯国，加强中央集权，才能保这天下太平。”
龙华抬眼望向顾言蹊，眼光深远，像是要看透他整个人，这目光上下打量得他很不自在。
“据说皇上膝下有一子，也许新皇即位，会大有作为，陟罚臧否，皆可有理有据。”
他隐隐感觉到龙华心里有一个惊天阴谋，而他若是可以把握好机会，利用她的助力，也许自己的计划反而更容易实现。
“据说？哈哈哈！从出生以来就未露过面的皇子，有没有这个人都还不一定，只怕是老皇帝膝下无子，怕遭人诟病，也怕各个诸侯国渐起异心，编出来诓人罢了。”
她翘着一边嘴角斜眼看向顾言蹊，语气极具嘲讽意味。
当初我游走在各个组织间，话里话外真真假假，虚与委蛇，上一秒笑脸相迎，下一秒便一刀抹了脖子，血溅当场。
她见过最虚伪的嘴脸，最狠毒的手法，最精明的计划。
官场之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这国家之事，很难说得清楚。
就像凌朝老皇帝，若真有这位皇子，又怎会将近二十年不让他出来见人？
“明人不说暗话，如今凌朝分裂严重，诸侯国势力日渐强大，且已有盖过皇权的趋势。老皇帝无能，又未有明确立太子的旨意，无论如何今后凌朝新皇都必须是顾家人。”
说到这里，她抬眼直直看向他，“你父亲是凌朝最尊贵的公爵之一，我打算扶持你来当这个皇帝，名正言顺，合情合理。”
“你......你这是谋权篡位！”他一脸愤慨，抬头直视龙华，“更何况和外朝人勾结，天理难容！定会载入史册，遗臭万年！”
“你们文人当真迂腐，别忘了，你没有和我讨价还价的机会，顾暖玉的性命留与不留，全在于你。”
龙华步步紧逼，语气中充满了浓重的威胁，不给顾言蹊留有一丝余地。
“若是一旦靠你扶持上位，凌朝最后和成为云朝的附属国又有何两样？你想借我的手控制凌朝，成为天下的主宰！”
他一脸正气，出言指责，龙华却觉得好笑，果然是一介文人啊，名声家国看得比性命重得多。
“是吗？那我只好明日下令，将顾暖玉带到虞国大臣那堆阶下囚身边，一并处死吧”
“等等！”他似是为难至极，不知如何是好，低着头思索了良久，龙华却是一脸笑意，仿佛一切尽在她掌控之中。
“还请大将军给我一段时间考虑。”顾言蹊恭恭敬敬低下头恳求道。
“好！两天后给我回复！明天我派人把顾暖玉送来。”说罢，龙华转身离去。
她近日细细分析了天下格局，若是想要出征凌朝，突破重重围阻将其攻下，怕是难于登天。
但若是将凌朝皇帝变成自己的傀儡，那得到凌朝便是易如反掌。
只是这样一个人，上哪里找去呢？
思前想后她锁定了顾言蹊，文弱书生，亡国庶子，母家无势力，这样的人，最好拿捏。
可是想要这迂腐文人乖乖归顺，便要找出他的软肋，如今他只剩顾暖玉这一个至亲之人，所以她利用了顾暖玉的性命作为筹码。
今日城下大屠杀，也是她为顾言蹊作的一场戏，她就是要他亲身经历亲人死亡的痛苦，才会更加重视自己唯一的妹妹的性命，只有这样，顾暖玉才更有价值。
她不觉得自己做的有多么不对，从小她已经见识尽了官场上的勾心斗角，知道人心能有多毒、多狠。
为了能活下去，她也做了不少坏事。
而如今她来到这里，便需要完成自己的使命，心机城府，有总比没有好，况且若是原来的龙华将军，只怕顾家上上下下几十口早已身首异处。
而她身后的顾言蹊，依旧沉沉低着头，嘴角露出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
十年筹备，他借助龙华之手亡了虞国，日后，怕也是要借助她的手，登上皇位。
她以为自己筹谋完备，却忘了，当你机关算尽，以为别人是自己的盘中餐时，很有可能你也是别人的掌中之物。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个道理他清楚得很。
似乎一切都向着有利的方向发展，他长长舒了一口气，连日来的筹谋算计，此刻终于有所放松。
他缓缓倒在地上，身心俱疲，慢慢闭上了眼睛，神色忽然悲伤，他想起了母妃。
那个刚毅勇敢的女子，创建了寒楼，天下第一杀手组织，最具盛名的英才汇聚场所。
却为了父王，收敛所有锋芒，洗手嫁与他做妾，明明剑术骑射样样精通，却开始研究琴棋书画、菜品佳肴，只为父王能够多来看她一眼。
只可惜，她倾其所有，最终还是死在了王后娘娘的手里，而父王，那个说好了要一生一世保护她的男人，也终究是食了言。
那一年他刚刚八岁，暖玉也不过是才出生的襁褓婴儿。
此时半睡半醒间门外传来动静，有侍卫进来，将他拖了出去。
花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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