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暖玉

　　“公子，目前得到情报，周丞相之子周恒回了下阳，不知公子可有何吩咐？”

　　“龙华想要扶持我登基为帝，将我视为傀儡，把凌朝把握在手里。”

　　他并未回答来人的问题，他向来思虑周全，步步为营，要不也不会在十年间将寒楼发展壮大成天下第一组织了。

　　此次多了个周恒，他需要快速理清思路，合理利用上这个棋子。

　　“云朝皇长女，心机深远，果然名不虚传。”

　　“这倒正好给了我方便，我们要提前布好天罗地网，等到她将我送到凌朝皇位上时，我们便伺机动手，将云朝军队一网打尽。”

　　顾言蹊冷冷一笑，天赐良机，多年大计，仿佛有了实现的光芒。

　　“那公子这段时间可是要待在龙华将军身边？”

　　“没错，不仅是顺着她的计划行事，还要取得她的信任，获得军事计划，方便我们今后行事。”

　　他眼中闪烁着阴冷的光芒，“只是现在缺少一个机会，她只将我囚在华仪宫，我们甚少见面，很难得到相关情报。”

　　“那公子的意思是......”窗外声音一顿，似在思索。

　　“周恒不是回来了吗？我们帮帮他吧。”

　　顾言蹊看向远方，轻轻说了一句，面无表情，唯有一双眼睛在昏暗烛光下极致明亮·，像是洞悉了世间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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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轮旭日缓缓升起，晕染了一片云彩，虞国位于北方，秋季寒冷，呼啸着的风总能够刺得人脸发痛，而这天却是难得的好天气。

　　用早膳时灵儿在一旁伺候，一双白皙娇嫩的玉手为龙华布着菜。

　　“大将军这几日操劳，等下灵儿去熬一碗补汤来。”

　　她娇俏的鹅蛋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眼睛眯成一条缝，像是个邻家小妹妹般，天真烂漫，可爱极了。

　　灵儿是她穿越来这里第一眼见到之人，虽说她从小受义父教导，不可完全相信任何人，但每当灵儿冲着她眯着眼睛甜甜微笑的时候，她总会有所动容。

　　大约是因为，灵儿代表着的，是她五岁之前的人生。

　　纯真无辜、善良温暖。

　　可望而不可及，太过美好，她早就迷失了这份初心，只能尽力保护好灵儿这一份。

　　“公主慢点！”

　　帘子后传来呼声，二人转头看去，只见顾暖玉小小一团灵活地窜了出来，脸上笑嘻嘻的，圆圆的脸蛋如同珠玉一般白净，身子也圆滚滚的。

　　在看到龙华的一瞬间，她止住了脚步，脸上的笑容也僵在了那里。

　　她扑闪扑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懵懂无知，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看着龙华。

　　龙华举着筷子的手也僵在了那里，她被突然窜出来的小小人儿吓了一跳。

　　计谋、筹划、算计，各种关系错综复杂，她从小已经适应了这种环境，但如同顾暖玉般的无辜稚童，她却是有些畏惧的。

　　太干净太纯真了，是五岁之前的她，与如今的她完全不是一类人。

　　“将军恕罪，将军恕罪！”

　　有两个婆子跟进来，“噗通”一声跪在龙华面前，拼命地磕头，“是奴婢没有看好这孩子，扰了大将军用膳。”

　　龙华上下打量二人，只见她们体态肥满，脸上五官都被肉挤作了一团，像极了一团棉花堆在那里，肥腻得让人有些恶心。

　　她一阵反胃，皱紧了眉头放下筷子。

　　灵儿上前厉声道：“做什么呢？”

　　此时二人已经吓得汗津津，浑身哆嗦，毕竟面前这是心狠手辣杀人如麻的云朝第一将军，她们两个宫人的性命在她面前不过如同蝼蚁一般。

　　这时一个婆子冲着暖玉吼道：“你这丫头，好大的胆子，竟敢打扰大将军的清净！”

　　说罢劈手便要打向暖玉的脸。

　　小小的暖玉吓得紧紧闭上了眼睛，缩这脖子退后两步。

　　巴掌却未在意料之中打在她身上，只听“嗖”的一声，她“啊”地大喊一声，倒在地上捂着右手打起了滚。

　　龙华出了手，一根筷子直直穿透了那婆子举起的手掌。

　　她表情极其阴冷似是寒冰，整个人像是被冰霜笼罩了一般。

　　另一个婆子哪里见过这种场景，止不住地发抖，口中不停喊着“将军饶命”。

　　“让你们照料公主，你们就是这么做的？”灵儿斥责，将暖玉护在怀里捂住她的眼睛。

　　“来人啊，将这两个婆子扔到奴隶所里去。”龙华开了口，手里拿起一块枣泥山药糕，却未吃进嘴里，反而拿在手里把玩。

　　门外进来两名侍卫将二人拖了出去，又有宫人上前清理干净了血迹污秽。

　　龙华将目光移到暖玉身上，只见她也正在看着她，一脸纯真懵懂。

　　顾暖玉愣愣看了她一会儿，眼神游移到餐桌上，莲叶羹、红枣汤、火腿鸡汤、黄焖鱼翅、松鼠鳜鱼、汉味九九鸭、藕粉桂糖膏......

　　她一出生就失去了亲娘，虽说父王对她疼爱，但王后娘娘不喜她兄妹二人，表面功夫做得十足，背地里却各个方面都暗暗苛待。

　　她吞了吞口水，怯怯走到龙华身边，弱弱开了口：“大将军，请问我可以吃一块枣泥山药糕吗？”

　　声音软软糯糯的，像是一块甜甜的糖糕，带有幼孩特有的稚嫩童音。

　　龙华盯着她，她依旧睁着大大的眼睛，龙华转了转眼睛，像是想到了什么，故意眯了眯眼睛，呲了呲牙，提紧了鼻子，作出个鬼脸状，想要吓唬她一下。

　　没想到暖玉却“嘿嘿”一笑，露出一嘴残缺不全的小牙齿。

　　她还在换牙期，左右两边长了两颗小虎牙，笑起来甚是可爱。

　　“你不怕我？”龙华敛了鬼脸，微微不满，一手撑着下巴盯着她。

　　这小小的人儿不把她放在眼里，竟还敢取笑。

　　“姐姐长得这般好看，像那书里写的仙女，暖玉不怕你，暖玉喜欢你。”暖玉笑起来像是个小太阳，灿烂充满阳光。

　　龙华不是没被别人夸过长得好看，也不是没人说过喜欢她，今生这副面庞身体和她前世一模一样。

　　只是一双灵动的桃花眼，她却常常用来幽幽盯着猎物，准备随时出手，取其性命。

　　嘴唇饱满樱红，她常常凑到敌人耳边，用最轻柔的语气，说出最狠毒的话语。

　　一双白嫩纤细的巧手，用来杀人最为娴熟。

　　她常挑起男人的下巴，朱唇轻启，悄悄说了几句，那男人便突然睁大了眼睛，还未反应过来，下一秒刀便狠狠捅进了他的身体里。

　　那些夸她好看的人，说喜欢她的人，往往都死在了她的手里。

　　因为每当他们夸奖她时，那双眼睛总是上下打量，似是在看一件商品，眼中充满了渴求与欲望。

　　所以他们死了。

　　可是顾暖玉眼中的真挚单纯，怎么都让她讨厌不起来。

　　她和幼时的她，太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