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禅心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娘也说我长大了,说我能帮着搬东西了。”
“不止是搬东西。”云水雾握住他的肩膀,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云水禅心,你长大了要保护好这里,保护好娘,保护好云水城,好吗?”
少年愣了愣,虽然不明白姐姐为什么突然说这个,但还是用力点头,小脸上满是认真:“我会的!姐姐教过我练剑,我能打坏人!等我再长大点,就能像姐姐和千棵先生一样守护灵脉了!”
“好孩子。”云水雾笑了,眼眶却微微发热。她从袖中取出一枚树叶玉佩,正是当年千棵送她的那枚,如今已被她用净水之力温养得灵气温润,“这个给你,戴着它,能感受到灵脉的气息。记住,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要相信灵脉还在,相信家园还在。”
云水禅心接过玉佩,小心翼翼地戴在脖子上,冰凉的触感让他莫名安心:“姐姐,你是不是要去做很重要的事?”
“嗯,去做一件必须做的事。”云水雾起身,最后看了他一眼,将这份温暖的记忆深深烙印在心底。
走出石床时,母亲正站在门口等她,眼中没有慌乱,只有了然的平静。“必须这么做对吗?”母亲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云水雾望着母亲鬓边新增的白发,想起这五年她默默的支持与担忧,心中一酸,却只是点头:“是,母亲。”有些责任,总要有人承担;有些守护,注定需要牺牲。
母亲走上前,轻轻拥抱了她一下,掌心的温度带着无声的力量:“去吧,娘等你回来。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这里都是你的家。”
云水雾没有回头,快步走出密室,将母亲的嘱托与弟弟的笑脸都藏进心底。她抬头望向梧桐林的方向,那里的绿光与城中的激战声遥遥相应,千棵一定已经在等她了。
街道上的战斗仍在继续,护城队的士兵们虽然伤亡渐增,却依旧没有后退半步。百姓们隔着门缝递出清水与伤药,没有人抱怨,没有人绝望——他们在用自己的方式,为守护者们加油。
云水雾握紧手中的灵杖,指尖的净水灵光越来越亮。她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结界已破,敌军压境,但只要灵脉未绝,只要还有人愿意守护,希望就永远不会熄灭。
梧桐林的厮杀声渐渐被抛在身后,千棵的身影如一道绿光穿梭在林间,墨绿长袍被树枝划破了好几处,却丝毫没有减慢速度。他将战场交给榷时,只留下一句“守住核心,等我消息”,语气平静得像是在交代一件寻常事,只有紧握的指尖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神树新株在激战的灵韵震荡下剧烈摇晃,叶片上的绿光忽明忽暗,仿佛随时会熄灭。千棵落在新株前,掌心按在树干上,熟悉的灵脉连接让他心中一痛——新株的根基正在被蚀灵阵的黑气侵蚀,若再拖下去,别说复活神树,连灵脉都可能彻底枯萎。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在周围布置献祭阵法。指尖的绿光勾勒出古老的纹路,将新株与地底的残根相连,每一笔都凝聚着他全部的灵力与决心。阵法渐渐成型,散发出的光芒让周围的黑气不敢靠近,却也让千棵的脸色愈发苍白。
阵法的最后一笔落下时,他下意识地抬头望向云水城的方向,目光在林间扫了一圈又一圈。
没有她的身影。
千棵的心莫名空了一块。他以为她会来的。他们默契了五年,并肩守护了五年,到了最后的时刻,她怎么会不在?是城防太紧走不开?还是……他不敢再想下去,只能强迫自己收回目光,指尖的绿光开始逆向燃烧——那是献祭前最后的准备。
“或许这就是命。”他低声自语,声音轻得被风吹散。五年来,他们为了各自的献祭计划刻意疏远,连见面都带着小心翼翼的隐瞒,却总在某个瞬间期待着对方能看穿自己的伪装。他曾无数次想象过告别的场景,或许是一句“保重”,或许是一个眼神,却从没想过,会是这样无声的错过。
他想起五年前她在结界边说的那句“树王可不能轻易倒下”,想起她塞给自己的凝神草,想起她指尖温润的净水灵光……那些被他刻意忽略的牵挂,此刻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让他的灵力都出现了片刻的紊乱。
“对不起。”千棵对着云水城的方向轻声说,像是在道歉,又像是在告别,“说好一起守护,最后还是要食言了。”他知道她的性子,若知道自己的计划,定会拼尽全力阻止,甚至用她的方式替他完成献祭——可他怎么能让她那样做?
献祭的灵光开始在阵法中流转,千棵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灵识顺着灵脉融入神树新株。他能感觉到新株的根系在灵力滋养下开始复苏,能感觉到地底残根传来的回应,也能感觉到……一股熟悉的净水灵光正穿过战场,朝着梧桐林的方向疾驰而来。
是她!
千棵的灵识剧烈波动,他想停下阵法,想转身去迎她,可献祭一旦开始,便再无回头路。绿光如潮水般将他彻底吞噬,最后的意识停留在林间的小路上——那里,一道白色的身影正冲破烟尘,带着哭腔呼喊着他的名字。
“千棵——!”
双生守护:神树新生
神树新生的绿光还未散尽,云水雾的身影已扑入光晕之中。她指尖的净水灵光骤然暴涨,如银链般缠向正在凝聚的树干,周身的灵力开始逆向运转——那是她早已准备好的献祭之法。
“水雾!别过来!”千棵的灵识在神树中呐喊,新生的树干剧烈震颤,试图推开她靠近的身影。可献祭的灵力已与神树融为一体,他能感觉到她的决心,却无法阻止她的靠近,这份无力感比燃烧本源时更让他心痛。
云水雾没有停下,她穿过层层绿光,终于触到了那棵正在重生的树干。掌心传来熟悉的灵脉跳动,那里面有千棵的气息,有他未散的灵识,还有他拼命想推开她的力量。“我不走。”她的声音带着泪光,却异常坚定,“说好一起守护,你怎么能一个人先走?”
她张开双臂,紧紧抱住新生的树干,净水之力如潮水般涌入,与千棵的绿光在树心交汇。两股力量从抗拒到纠缠,最终竟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形成绿白交织的光纹,顺着树干蔓延至每一片新叶。
“你这是在胡闹!”千棵的灵识在她脑海中响起,带着焦急与无奈,“我已经献祭了本源,你这样只会一起消散!”
“消散又如何?”云水雾将脸颊贴在微凉的树干上,感受着他灵识的震颤,“五年前你说‘真正的守护不是等待庇护’,现在我告诉你,真正的守护也不是独自牺牲。”她的灵力加速燃烧,与神树的灵脉彻底相连,“要活一起活,要散一起散,这才是我们的约定。”
千棵的灵识沉默了。他能感觉到她的净水之力正在修复他献祭时的损伤,能感觉到两股本源力量在神树中催生出更强的生机。那些被黑气侵蚀的根系在绿白灵光中复苏,焦黑的土地上冒出成片的新芽,连空气都变得温润起来。
神树的树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粗壮起来,新叶舒展的速度越来越快,翠绿的枝叶间开始萦绕着淡淡的白雾——那是树王灵力与净水之力融合的征兆。千顷国的军队在神树的威压下连连后退,国师的蚀灵阵彻底崩溃,黑气在新生的灵韵中寸寸消散。
城楼上的士兵和百姓们望着这震撼的一幕:新生的神树下,绿白两道灵光紧紧相拥,化作神树的核心灵脉。他们看不清里面的身影,却能感觉到那份生死与共的力量,不少人自发地跪坐在地,对着神树的方向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