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BJ回到岛城后的那个周末，刘致收到了邱文博的微信。
“嗨，大白菜，在不？”
“……在？”
不管我在不在，回了微信就是在……吧？
邱文博发了个微笑的表情。
……
“之前不是问你要了那段话的授权么？我咨询了一下，觉得把你的名字添加到编剧上更加方便合适，你觉得可以接受吗？”
编编编……编剧？
刘致感觉被邱文博这句话震得有点晕。
“会不会太那啥了……一段话而已啊。”
“要的呀。”邱文博回道。
他接着说：“这样的话，就相当于我雇你来写这段话了。你觉得价钱合适，我们签了合同，我给你钱就可以。”
“那你准备给我多少？”刘致试着问了一句。
邱文博发了个数字过来。
哇，这……
“我这段话，有那么值钱吗？”刘致有点不敢置信地问了句。
邱文博发了段语音来。
一把磁性的低音，即使经过微信粗糙处理，也还是很有跨次元男神的味道，“这个剧本主要是我写的，我觉得就值那么多钱啊……”
过了一会又来一条，“而且其实也就是一般水平的工资，你不用太高兴。”
……
“……哦。”
邱大导演，能不能求你高冷一点，不要以扎心为乐？
“所以是同意了吗？”这一条语音里带着轻轻的笑意。
“是给你的什么电影用的啊？”刘致好奇地回了一句话，“可以透露一下吗……”
这句话过去，等了许久，都没有再见到回话了。于是刘致决定先不盯着手机发呆，先去把晚饭弄起来。
半个小时后，刘致把热好的剩菜、新做的青椒炒蛋端到小桌上，瞄了一眼手机。
呼吸灯忽明忽灭……
是回消息了吗？
她有点莫名欣喜地拿起手机解锁。
“流量选得好，话费花得少！为您推荐：10元300M国内流量加餐包……”
什么鬼，10元300M那么贵！
手机被生无可恋地丢到床角。
“噗啾。”新消息的声音。
这回是邱文博了。
“可以呀。不过你要先签了保密协议才行哦。”
他发了两份文档过来，又补了一句语音。
“保密协议发给你。顺便把合同也看看吧。”
刘致其实不明白她那段话是哪里被邱文博看上了……随口说的几句话，就能挣那么些钱吗？
那她是不是可以考虑经常随口多说几句话……
还是算了。
带着疑问，刘致把保密协议和合同看了一遍。她觉得没什么问题，本来还想着要不要问问萧琪的看法，转念一想，又觉得萧琪作为明星，杂务都有人替她打理，她应该也不了解这些东西，就又关掉了萧琪的对话窗。
应该……应该签了也没啥事吧？
再说她也没什么好让邱文博骗的……
想着，她慢吞吞地给邱文博回了句。
“我看没什么问题，OK，OK。”
一想到能一睹真实的电影剧本，去了解支撑着一部电影底下的骨架，刘致不由地感觉有点小兴奋，对邱文博下一条消息充满了期待。
就要，就要把剧本发过来了吗，邱导？？
“噗啾。”邱文博发来一条语音。
“行啊。”邱文博的声音说道，“那我明天让人把纸质文件快递给你，你签完名了寄回给我。合作愉快哦。”
……
刘致听完邱文博的语音消息，不禁有点无力。
啊，还要等明天啊……
事实上，就算到了第二天，刘致也还是看不到剧本的。
刘致也明白，眼下物流行业虽然发达，很多快递当天发当天就能送到，但邱文博并不着急她的这一个签名，也不会给她发当天送达的快递。
所以，在等待快递的一天半时间里，刘致收到了李容安的约饭邀请，在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回了个“好”字以后，赴约的当天，她在出门时刚好碰到了送来的快递，于是带着疑惑，拿着一箱包裹去赴约了。
合同……协议……这些文件不是用个文件袋就能装起来的吗？
难不成还装了什么……土特产之类的？
就这样，刘致抱着一个纸箱出现在李容安面前。
时间是下午1点，岛城此时的天气和煦，但大中午耀眼的太阳光晃得刘致一路都不太睁得开眼。直到见到李容安，她还忍不住眯着个眼，好半天才适应过来。
偌大的包厢里，居然放了一张只适合两人坐的小餐桌。
……这老板搞毛啊，这么大地方您都空着是让客人来做仰卧起坐的吗？
而且你是中餐馆啊，不该放张大圆桌？
估计是刘致惊讶的表情太明显了，李容安站起身帮她拉开对面的椅子，笑着说：“是我让他们换个小桌子的，大桌子太占地方，说话还得隔空对喊。”
“……哦，这样啊。”刘致点点头坐下，“谢谢谢谢。”
“这个箱子里装的是我的礼物吗？”
“啊？”
李容安勾着嘴角，笑着示意放在地上的纸箱。
“呃，是我收的快递……”刘致感觉有点尴尬地说，“刚好下楼碰着了，怕迟到就一起带来了。”
她感觉有点后悔——她应该在进包厢前把这个显眼的箱子拆了，然后把里面东西全塞小包里的。
邱导啊邱导，你是寄的什么寄了一箱子啊。
“我还以为是带给我的礼物呢。”李容安笑着说，又摆摆手，“开玩笑的啦，要送礼物也是我送才是。”
“没没没……老同学见面，送点东西正常啊。”刘致用力地摇了摇头。
“……要不，要不我给你发个红包？”
刘致听到自己说。
……她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呢？说完她就后悔了。
什么鬼的红包啊！
刘致赶忙继续哈哈哈地说道：“哎呀啊哈哈，要不我先拆了快递吧，我看看里面有啥，说不定能分你一个……”
“没事，红包或者分我一个，都不错。”李容安笑着说，看着还有点小开心的。
……
唉算了，感觉自己再继续说下去，也是越说越错。
她掏出了包里的钥匙，对着包裹划拉开来。
事实证明，里面没有什么土特产，就只有两份文件。
还有底下塞了一个……？
大榴莲？！
“这是……”李容安看到箱子里的榴莲，不由得惊讶，又有点迟疑地问，“是老邱寄给你的吗？”
他怎么知道？
“对啊。”刘致挠挠头，“搞不懂……”
文件是收到了，榴莲又是什么意思……？！
“这个啊，我也有一个。”李容安笑着说，“最后那场戏，不是说女主买了很多榴莲去找男主？但老邱也没说清楚到底需要多少榴莲，结果就买多了……”
女主？带着很多榴莲？去找男主？
这是邱文博拍的电影的剧情吗？！
“……老邱说多的榴莲算他的，然后拍完那场戏以后，剧组一人拿一个榴莲回去。可能有的人也不愿意拿回去吧，就还多了十几个出来，他又说剩下的都寄给朋友……”李容安说，“没想到你们已经认识了呀。”
“呃，对呀，之前发生了一些小事故……”撞到人家的车什么的，“就认识了。”
难道是因为，如果她签了那份合同，就算是剧组的一员了，所以她拿到了属于她的“那份榴莲”？
咦，李容安也有？
“你是在拍邱导的电影吗？”刘致决定跟别人一样，称呼邱文博作邱导。
“嗯，《一路火花带闪电》啊。”李容安说。
“‘一路火花……带闪电’？”
刘致记得邱文博说，这个电影的剧本是他写的，这电影名字莫不是也是他起的？
“我还以为你知道呢。”李容安说，笑着看了眼榴莲。
“不知道啊……”所以这个被送榴莲的男主角是李容安演的啊，“讲什么的，这个电影？”
有个这样的电影名字，能用榴莲当道具，还是女主送男主的礼物，八九不离十，这样的电影应该是轻松搞笑的片儿了，那为什么要用上她说的那段话？
“讲网游的，男主游戏里和现实很不一样，女主是他游戏里的徒弟，然后后来经历一些事，两人最后终成眷属。”
这……听着没什么波澜也没什么起伏啊。
“哦哦，就是那种校园轻喜剧，对吧？”刘致说。
“嗯，可以这么说。”李容安说。
两人的话说到这里就停了，包厢里的空气渗入了僵硬的感觉，直到服务员来上菜、布菜，再退出房间，这种尴尬的氛围都没解除。
“不过你们这个电影还挺低调啊，都没在网上看到什么前期宣传。”
感觉没什么东西好聊的，刘致只能又接回之前的话题，打破刚刚的沉默。
“这是宣传策略的事，我也不懂。”李容安答道。
不过他似乎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本来这张被换上的方桌就没多大，李容安此刻上身微微前倾，两只手肘都支在桌上，脸的距离离刘致那么近，近得她都忍不住后仰，挤出了一圈双下巴。
李容安本想开口说什么，看到她的举动，愣了一下，接着噗哧笑出声，“感觉刘致你确实和小时候不一样了……很多。”
“……”
“想起以前我们一群人常常放学后凑在一起，玩方便面包装里的卡片。”他说，“为了凑齐一套，你拿压岁钱买了三箱方便面，还因为那一张卢俊义，你差点和隔壁班那个小胖子打起来了……”
这些事刘致当然记得，而且记得清清楚楚，她差点就因为买了三箱方便面的事被她妈揍了一顿。
至于隔壁班的小胖子，模样她已经记不清了，倒是那一百零八张梁山好汉的卡片，还放在她小书桌的抽屉深处。
“真的是因为时间太久，所以，人都会越来越生疏么？”
也不完全是因为时间吧……
刘致想。
一时间她脑海里闪过很多念头，感觉有些话似乎要破口而出，但梗在了喉咙，又被吞没得无影无踪。
“呃……你要不要……吃这个？”刘致问。
“嗯？”
李容安没反应过来。
“就是，榴莲啊……”刘致说，指了指地上那一大颗热带水果，“说好了，拆了快递分你的……”
“以前，不也是有两个包子，就会分你一个；有一个馒头，就会分你的一半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