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勇的左眼再次斜到了一边。
按照于文凯大哥的说法，他的这只左眼得到了真空家乡的祝福，被赋予了独特奥妙的能力。
但是由于这只眼睛需要消耗大量的精神力，无法时时刻刻都保持着正常的视觉状态。
所以在平常，王勇会封锁自己左眼的视线，仅靠着普通的右眼进行观察。
万物由物质构成，物质由能量组建，所以自己的左眼是能看到事物的本质的。而右眼却只能像普通人一样，只能看到事物的表象。
一旦右眼无法看清眼前的情形，王勇才会启动自己的左眼。
不过眼下的情形再清楚不过了，自己面前的人是个不折不扣的叛徒，而他即将会死在自己的手上，大概还要五秒钟的时间，四秒……
方弥生的拳头一下下地往王勇身上打着，然而对王勇来说却像婴儿一样无力，只是出于本能的无谓挣扎。
这时方弥生的拳头忽然停滞了一下，然后再次高高举起，缓缓地推向王勇的胸口。
王勇低头斜觑着向注射器针头一样缓缓推进的拳头，心想这大概就是眼前这个人最后的反抗了，那这人就会是自己杀死的第四个同类。
杀人杀得多了，王勇也总结出了一些经验。
这一拳估计是这人为了活命所做出的最后的努力，这一拳敲在自己身上后，他的手臂便再也无法抬起，心跳也会瞬间停止，前面三个人都是这样的。
“死吧。”王勇喃喃道，这时，方弥生的拳头也贴在了王勇的胸口上。
咔嚓。
王勇的耳边忽然传来了这样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某人的骨头断裂了。
还来不及反应，王勇的整个身体便飞了出去，像是射出枪膛的子弹，脚不沾地地在半空划过。
王勇的身体重重地摔在地上，剧痛传满全身，像是被一百只脚踩过。
王勇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少年，明明只是轻飘飘的一拳，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力量？
王勇的左眼开始颤抖，他捂住右眼，再次发动了左眼的能力，瞬间被惊得张大了嘴巴。
如果刚刚的方弥生像是一堆篝火，那么现在的方弥生，就像是一棵熊熊燃烧的参天大树。
王勇的左眼几乎被眼前的光华晃得睁不开眼，而方弥生也甩动着手脚，向自己走来。
王勇咬了咬牙，爬起身来，向方弥生扑去。
然而他的每一击都被挡住，王勇的一切攻击意图在对方眼里都暴露无形，无论如何也无法突破对方的防御壁垒。
漂亮的动作，完美的预判，攻守兼备的战斗姿态，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少年能具备的技术。
而在不断的攻击中，王勇的呼吸逐渐变得凌乱，攻击也出现了漏洞，方弥生侧身躲过对方的腿击，反身一肘，直击向对方面门。
王勇鼻骨被打断，哀嚎着后退，心中充满暴怒，然而这是他第一次杀人受挫，看着方弥生体内那团火焰一般的真空秘能，恐惧也渐渐滋生。
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突然爆发出这么强的力量，但是王勇现在能知道的有两件事。
第一件事，自己对付眼前的这个人丝毫不占优势，无论速度、力量、体力还是技术，对方都高自己一筹，以这个状态再打下去自己绝对会输。
第二件事，但是这个状态对方无法一直保持。
王勇这时才看明白这件事，对方身上的秘能反应时强时弱，并非是他的有意控制，而是失控了。
只要自己能撑到对方下一次失控，等到那团火焰熄灭之时，他就能瞬间完成反杀。
……
怎么回事……我现在在哪里……
方弥生的意识渐渐在脑海中苏醒，而当他睁开眼睛看见眼前的一切后，他意识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自己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此刻他的身体就像一台失控的机器，似乎有了自己的意志，无论中央控制台发出怎样的指令，都会被机器无视。
然而此时这台机器，在脱离了自己控制之后，却好似脱胎换骨一般，动作迅捷流畅，所表现出的爆发力与精准度根本不像是一个普通人能具备的。
怎么回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方弥生忽然想起了一个月前那起入室杀人的案子，莫非那时的自己就是这么杀死那个变态的？
“哦？你醒了？”
方弥生一怔，这声音近在咫尺，就像是有人在自己颅腔内放了个小型音箱，可是周围除了王勇外再无其他人。
“你是谁？”方弥生没有开口说话，但是他惊讶地发现自己能用意识和那人交谈。
“我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方蛰生。”对方道，“是那个你一直在梦中见到的白色幽灵。”
“你……”方弥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这个声音他听了将近四年，可是今天是第一次，二人进行了交谈，也是第一次知道了对方的名字。
“说起来，我和你眼前这个人来自同一个地方，他口口声声地说着你是他的同类，但是我才是他的同类。”
“你们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我也一直在寻找答案：我，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我的身体，现在是你在控制吗？”
“嗯，没有错。”
方弥生内心都在颤抖，“难道以后会一直这样吗？”
“哦，这你不用担心，我对这副身体的控制权始终都只是第二顺位，我估计对你这副身体最多能控制三分钟左右，只有三分钟。
不过你现在该担心不是我会不会一直控制你的身体，而是此时此刻能不能继续控制下去，万一我撑不住了，我们俩都要死在……我靠，说来就来……”
方弥生的左腿忽然一软，半个身子沉了下去，王勇见状大喜，连忙冲了上来。
方弥生这时又高高跃起，抬起膝盖顶在王勇下巴上。
方弥生给了对手一记重击后，也单膝跪在地上。
他的身体感觉渐渐恢复，手指开始微微活动，随后是身体的其他关节。
方蛰生没有骗他，身体的控制权又回到了他的手上，然而那股贯彻全身的力量感也消失了。
方弥生看着眼前从地上爬起的王勇，连忙喊道：“喂，你把身体还给我干什么，谁管你要了？你快点切号，我干不过他！”
方弥生耳边传来苦笑：“你说得轻巧。你以为我控制这副身体像你这么容易？”
王勇从地上爬起，眯起右眼来看向方弥生，忽然爆发出大笑：“熄灭了，果然，我猜得没错，你的身体存在某些缺陷，没有办法完全控制。啧啧，明明只是个残缺不全的东西，却有那么厉害的身手。”
方弥生喘着粗气，询问着体内的另一个意识，“喂，现在怎么办？”
“不要紧，有人来了。”
“什么人？夏雨吗？夏雨在他的别墅里，哪有那么快！”
方蛰生没再答话。
而这时，一阵摩托引擎声由远及近，王勇和方弥生同时向身旁看去，只见道路尽头，一个人影正骑跨着一辆黑色摩托快速驶来，车头灯像一柄发光的刀刃飞速劈开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