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璟连忙下来,咳嗽两声尴尬道:“我、我只是想来看看你心情好点没有。”
林玉轻抬起袖子遮住脸没吭声。
看她这样,洛璟也呆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白兄没带面纱吗?夜色很浓,此处没什么光亮,我看不清楚的。”
听了这话林玉轻也愣住了,她没放下袖子:“那你刚刚那么慌张做什么?”
洛璟挠挠后脑勺:“啊,刚刚一晃神,错把白兄看成林家小姐了。”
林玉轻:“......”
洛璟憨憨地笑:“你们表兄妹长得真像啊。”
“......家中长辈都这么说过。”林玉轻心里想笑,她又不敢,不由瓮声瓮气地问:“洛兄见我此时心情如何?”
“好像还行?”他也不确定,心里以为林玉轻是气他没抓住人:“白兄莫急,那观澜肯定还会有现身之日,到了那个时候我一定亲手擒获他。”
林玉轻脸偷偷红了几分,旁人谁也看不出来她的异样,朵喜是因为从小一起长大了解她,洛璟却只是凭着他独有的直觉。
不得不说,被他人这样关注关心,真的是一件开心的事。
她不由得想要倾诉自己的烦恼:“其实我不是因为这件事烦心,我知道急不得,我只是在想那人的话,他说世间不仅有一个白泽公子。”
“......这让我,觉得有点害怕。”
林玉轻说完这话,不禁觉得有些羞怯,她现在就想一个瘫着肚皮的猫儿,露出最柔软脆弱的部分给旁人看,却不知道那人落下来的是尖利的刀,还是温暖的手。
她太不习惯服软依赖了,这会儿只觉得头昏脑热:“洛兄权当没听过这些罢,我只是一时怅然,一会儿就——”
“——那有什么不妥吗?”
洛璟打断她。
“对我而言,白兄先是白兄,是我的朋友,再是那位坊间传闻中,无所不知的白泽公子。”
“对白兄的家人、对朵喜、对异人馆的诸位来说,你是你,再是白家少主、小少爷、白泽公子。”
“我不信这世间还有旁的你,就算是有别的白泽公子,那也不是你。”
林玉轻心跳漏了一拍,头晕乎乎地,只感觉有人不允抗拒地把他的衣袖往下拉了半截。
“白兄莫怕。”洛璟笑的肆意温柔:“有什么事情,我会替你分担。”
林玉轻只觉得一股热气从心里爬上脸颊,她男装时从不惧怕与洛璟有肢体接触,此刻却觉得他的手似乎是灼人的,连连后退。
洛璟还想说什么,听到不远处的脚步声,便知道是朵喜回来了,想起自己是个夜晚入侵的不速之客,连忙飞身走了,临走时跟林玉轻抱拳致歉。
一袭风拂过,少年的气息便烟消云散,仿佛刚刚是一场怦然心动的梦。
林玉轻不由得摸上自己的心口。
这些对兄弟好友说的,同甘共苦的实在话,竟然远远比那日在马车里,对着林家女儿一番真心爱慕的蜜语,更加让人心动。
她袖子之后的脸通红,蓝眼闪烁分外动人。
端的是女儿家芳心暗许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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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日夜兼程往上京赶去,洛璟急着查证这瓶帝流浆的真伪,林玉轻急着回去查阅白家的名录,后面一段路直接买了三匹上好的名驹,林玉轻翻身上马:“朵喜,你且随车护着货物,我与徐子浅还有洛兄先行一步,待到京中再会面。”
朵喜虽然不放心,但是也知道有洛璟和徐子浅,他们必然遇不到什么危险,只能目送林玉轻离开。
三人策马奔行,洛璟从未见过林玉轻骑马,见她骑术卓越不禁问:“白兄不习武却骑术上佳,是自小在学吗?”
这会儿沿路过河走的慢,林玉轻还没答话,徐子浅倒先开口:“京中贵族多善马术,徐氏以前驻京的时候我还跟她一起在练武场学过马术,可是怎么都赢不过。”
林玉轻担心他再多嘴就说出了她真实身份,岔开话题:“你此次难得回上京,祖父定要问徐爷爷的近况,看来客居白家是免不了了。”
徐子浅面色一僵:“白家爷爷怎么还惦记着,我哪知道臭老头的近况。”
林玉轻笑了几声,不再多话,三人赶路策马狂奔,这一路飞尘很大,到了白家的时候灰头土脸,甚是狼狈,天色未暗白为今就在门口等着了,这会儿太阳下山了,三个孩子才到了家门口。
“祖父!”林玉轻很少离家这么久,见到亲人十分高兴,连忙翻身下马扑了过去。
白为今心疼孙女儿这小脸上都是土,顾不上她身后有人,连连迎着进屋:“你们且先进去了再说话,马先扔门口,等会儿再找人来牵。”
徐家与白家是白为今这一代才有的交集,算得上是半个故交,徐子浅熟门熟路地进去了,洛璟也是来过一次的人,没有那么拘谨。
白为今问林玉轻安慰,她一一答了,才问:“你不先回去看你母亲?她恐怕是急坏了。”
“祖父,我们是有事要找您的。”林玉轻看向洛璟,少年公子连忙从怀中掏出层层保护的玉瓶:“这是我们路上偶然得到的帝流浆,要请祖父看看,验一下真假。”
白为今也是第一次看到能被保存下来的帝流浆,见是正事也不再说旁的了,带着三个孩子进了书房。
那玉瓶被他珍重地捧在手上,看了又看,晃动之间有悦耳的空竹脆响,他苍老的手摩挲了半晌,迟疑地说:“这东西没有什么气息,帝流浆是天道恩赐,按理来说总还是沾染一些独特的灵气,近百年来都无帝流浆下落发生,老夫也不能太确定。”
“洛世子,我现在要倒出一些来看看,”白为今面上肃然:“若是浪费了一滴两滴,让你这宝贝有损,还请你不要见怪。”
“国师大人言重,”洛璟看的很开:“这东西若是没有查验清楚,我断然不敢让师父饮用。”
白为今见此便不再多话,打开瓶塞嗅了一下,只觉得一股灵气扑面而来,神识都清明了不少。
他小心翼翼地倾斜瓶身,里面浓郁的液体倾泻,几滴琥珀色的浆水缓缓游动在玉润色的瓶口。
所有人屏息,神奇的一幕发生了,液体没有落在白为今的掌心,而是缓缓化作一个圆润的小果子,细细看去果子上还浮现着一丝一丝的金色纹路,隐隐流动十分好看。
白为今沉默了半晌,瓶子正回去,那小果子便再次化作液体滑入瓶中。
“是帝流浆无疑。”白为今颤抖着手,把瓶口塞好还给洛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