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雨下的很大,寺庙内几乎都被淹了,所有的人都已经离开。屋檐下的烟火不算旺盛,一座座神像眯着眼睛,像是也在歇息。因为这世间看着似乎一片安好,暂时不需要信仰来支撑人们的灵魂。
惹站在寺庙中院左侧的一条长廊下,倚靠着身后挂在石墙上的画像......那画像上画着的是万人敬仰的神,他闭着双眼,似乎不愿听闻这世间的一切……
惹虽然只是个凡人,是这寺院中的一名普通僧人,但他的眼神比夜色还要冷,空洞洞的,让人感觉眼神中似乎没有任何感情掺杂在里面。每个曾在他身旁经过的信徒都会心想,也许在这寺院中呆久了,就是这样的眼睛。
虽说眼前的雨并没有将他困在这里,但呆在此处可以让他感受到最清冷的风。可这雨好像越下越大了,天也越来越暗......说是暗,不如说是整个世界都在变的越来越蓝。
惹即刻走出长廊仰头向外看去......他看到的是,天空变的极蓝,看着好像大海深处一般,好像一片无边无际的海水飘在天上......这场景让人感到恐惧,却又很美,很容易被吸引……
惹醒来......原来又是一场梦。
梦中的画面似乎和现实产生了交叠,惹看向四周,就感觉这大堂内都漂浮着深蓝色的海水......
此时,大堂内依旧没有人,只有那几个昨晚刚“相认”的破藤者倒在地板上睡成一团......惹揉了揉眼睛,想起了昨晚在这里发生的一切......顿时似乎又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漂浮在空气中。
然后,惹听到一阵不明显的哭声在这附近传来。
惹的第一反应,就是昨晚失去哥哥的那个舞女,暒好。
暒好是破藤者们要带去王城,献给国王的女人,必须保证她的安全。于是,惹便寻着哭声来到这座歌舞堂的外面......白天的街道没什么人,因为客人们都在清晨离开了。外面很安静,那阵哭声并不是在这里传出来的……惹又折返回去,他悄悄经过那些沉睡的破藤者们的身边,来到了舞台后方。
果不其然,哭声是在舞台后方,熟悉的那间屋子里传来的。
惹打开门......果真,一个女人蹲在窗外的崖边背对着窗户。看轮廓,就是那个暒好。
“你冷静一下……”惹靠近她,但没有爬出窗外。
也不知道是太悲伤了的原因还是其他,暒好这才注意到惹,便很快止住了哭声。
“这是个意外,我们已经答应你,会把你哥哥的尸体带回原川……”
“不是……”暒好说。
“你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可以进来讲......”惹说。
“每个接近我的人......都会被带来厄运。原本以为哥哥不一样,结果还是……”
“那你的父母……”惹试探的问道。
“他们都死了。接近我的人都不在了……原川的每个人都说我是巫女,说我是另一个世界来的人......然后他们把我和哥都赶出了原川。”
她身姿僵硬的走了过来……一定是在这里冻很久了。
“但是,他们说我的那些东西,我都承认。”暒好说这句话的时候,带着点自嘲的笑,“只有我知道,我可以看到每个人的未来……”
暒好来到了惹的面前面对着他,两个人之间只有一扇窗户的距离。阳光从她的身后打进来,惹看不到她的表情。
“我甚至能看到YANASA国王的未来。当然,我也能看到……”
她突然停住了,那半句没说完的话变成了错愕的眼神,直愣愣的望着惹那双就连阳光下也一片漆黑的眼睛。眼前的这个人,看似正劝度自己,但他的眼神里却没有一丝温度......那双眼睛,就好似两个深不见底的深渊......暒好感到了一阵钻进骨子里的凉,立刻逃离他的眼神。
“你……你的未来是,黑洞?”
------------------------------------------------------------------------------------------
与效铭道别前,与他约定将诺炘先暂时留宿在道无僧那里。
破藤者们航行在大海上,暒好在甲板上呆呆地的坐到现在。她满脸疑惑,心里似乎被什么想不明白的事情而困扰。
从遭山岛到YANASA王城,需向东航行一天半后才能上岸。上了岸,还需再直直的穿过一片平坦的山谷。而这次不一样的是,在去王城之前,他们必须先把暒好哥哥的尸体运回山谷北面的原川。
这样,由于绕路的原因,原本三天就可以到达的王城,延长到了五天才能到达。
顺利到达岸边后,几人将那具微微有些发臭的尸体搬到马车上,然后一行人的马车慢慢地往原川走去。虽然王城很快就要到了,但一想到眼下不得不先绕路去原川,几人就难免有些烦躁。
“原本只是简简单单为国王选一个……”一个破藤者正要开始抱怨,突然就把话吞回了肚子里。他偷偷瞟了一眼暒好,见她看着窗外没有注意刚刚的话,就庆幸的沉默了下去。
“就是,前几次完成任务的时候都没这么费劲。”但另一个破藤者却接着说,完全没感受到这个话题的错误。
暒好这时明明白白的听到了这句话,瞪着眼睛望向说话的人。
惹也看向说话的人。
“什么前几次?“惹问。
那个破藤者一下子意识到,他说错话了。
由于在马车上当着暒好的面并不方便问,于是下了车趁和一个破藤者小解的时候,惹将那些问题全都问了个清楚。
而那个对惹毫无防备心的破藤者,也将一切全都说了出来。
--------------------------------------------------------------------------------------
原来,YANASA国王好色成瘾,常常需要女子来陪伴,破藤者们便轮流着为国王四处寻找最美的女人......但令人疑惑的是,那些女人送去王城之后,竟从未有一人再出来过。
起初,子民们仅仅是以为她们安顿在王城里罢了。但是真相只有王城内的人知道,只是从未说出去。不能说出去的原因就是,那些被送进国王寝室的女子们,并不是什么所谓的安顿在王城里了,而是在她们被国王一夜享用过后,给活活烧死了。
而烧死她们的,竟然是一架安于国王寝室里的火炉。
那个火炉像个棺材一样,躺在墙壁里面。那些女子在被国王享用完毕以后,将她们骗入那个小火炉里面,被瞬间燃起的火焰活活烧死……
国王接着会听着墙壁里面发出的惨叫声,享受的喝上一杯酒......
而个别不听话的女人,下场确实会好一些……但仍旧不可能留个全尸。
听罢,惹愣在原地。
而十米外的暒好,对这些事情根本一无所知。她也许认为迎接她的,会是个好些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