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繁倾去的那一晚，天气极好，满天繁星。何绍衍陪着雀翎散步，远方传来一声声的丧钟声，整整三十六声，皇室长公主特有的丧葬规格。
何绍衍娶雀翎小公主的那晚，顾世安拉了他喝了许多的酒，唯有趁醉的时候，才敢提起一生敬重的姐姐：“她当年是为了不让你受到伤害才和亲的，她以为只要和亲，你就不会受到伤害了，可她高估了先帝，先帝早就对何家动了杀心，怎么会放过你们呢？可她那时候太傻了，明知道术巫要的是受宠的公主来牵制先帝，可她还是嫁了，她一个不受宠，甚至是一个被厌弃的公主…你永远不知道她过得是怎样的生活，每天都是煎熬，可她居然说，她不苦，你过得好，她什么都愿意。她终于要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时候，你被抄家的消息传来，她跟疯了一样，她说她对不起你，先帝盛年而亡，你就没有怀疑过什么吗？是同命蛊啊，她要杀了自己，以此杀了先帝。你说她为了朕，朕多希望她能为了我啊，那样，她就能好好的活着了。母蛊没了，子蛊连着宿主一块去了，她本该死了的，死在先帝驾崩的那天。但是一辈子不幸的姐姐转了运，她遇到了个高人，延了几年的命，她回来找你了，可你却对她下毒，只是为了雀翎，连朕都想替姐姐问一问你，究竟有没有爱过她？
她临死前还和朕说，不怪你，你的一切都被她毁了，让朕别恨你……何绍衍，她最后走的时候拉着朕的手，一直指着北面，你可知是何意？”顾世安越说越清醒，最后忍不住质问起来。
那是他与她的约定，他们说好的啊，一起去大漠，骑马，数星星，靠着北极星辨认方向。靠着北极星回家，可现在，没了她，哪还有家？
何绍衍点了点头，面色平静，只是步履踉跄，还未走近新房便扑倒在地，周围便响起了好友的戏谑声。
他在地上躺了许久，好半晌才爬起来，用力拿袖子擦了擦脸：“来啊，何绍衍带你回家。”
可他再也不能带她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