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还未亮,纳华府四公子雄永思便领着一支精锐小队,偷偷向南边群山中渗透。虽说城战持续时间很长,但是能够抢先摸清对方情况,会对后面的战事会十分有利。这一点点的先机,甚至会压得对方短时间内抬不起头,只能被动挨打。
此时的北方群山还处在一片朦胧的晨色之中,离太阳升起还有一段时间。黎明前的黑暗中,四公子雄永思身穿黑色劲装,背后有一把狭长弯刀,头发紧紧束起扎在脑后。由于没有穿戴任何盔甲,使得他动作格外轻盈灵巧。这支小队约莫二十人左右,也全部是黑色布衣。一个个行动如电,悄无声息的紧跟在四公子身后,一路摸排而去。
忽然,雄永思身形一闪停在原地,抬起右手打了个手势。身后的黑衣人视力极佳,一看是隐蔽手势,一个个顺势打滚钻入附近滚落的山石背后,警惕的盯着前面的情况。
雄永思一人站在这条山路——或者叫裂谷更能表现出此路的狭窄和危险,他屏息静听,昏暗的大山里十分安静,没有一丝一毫的风雨或鸟兽声。他身形依旧不动,将自身妖气凝聚双耳,刹那间外界的声音被放大了十倍百倍,身后战士的呼吸声都变得清晰可闻。这时一阵异样的声音突然传入耳朵中,那声音像极了野兽磨牙,又像是绳索绷紧时不负重担的吱呀声。在这股声音达到顶峰之时突然世界一片寂静,雄永思一声爆喝,拔地而起,侧身堪堪躲过一支疾射而来的粗大箭支。
“撤退!”他吼道。
渗透行动失败了,看来灵缘城对这次城战十分重视,竟是早早做好了防备和埋伏。这巨箭样式应当是机发大箭,由巨羽雀族的弋射耗费妖气射出。戈射是一种带有发射机的战车,将发射机架固定在地,数十人推动绞车上满弓弦,可射出一丈长的巨箭。
话音未落,漫天箭雨铺天盖地而来,箭雨中大多是普通箭矢,箭头带着熊熊燃烧的火焰,流星般映亮了整个夜空。其中也夹杂着威力巨大的机发大箭,浑身漆黑的颜色,在箭雨中并不显眼,但却是真正能夺人性命的死神。零星发出的大箭挟裹着猛烈的气流,扎向地面的这支二十多人的小队。
但雄永思本来略有低沉的心情反而又微微兴奋起来。
“这样疯狂射箭,难道以为我们是大部队来偷袭他们?”他边快速撤退边思索道,“真是对不住,那我就多浪费点你们破箭吧!”
“停!”雄永思长啸一声,原本逃命的黑衣队伍瞬间不再后撤,而是左右躲避箭雨。
“回身,反攻!”
漫天箭雨照亮了这些黑衣人的脸,听到这个命令后他们脸上挂有一丝绝望。仅仅是斥候性质的先遣队伍,面对对方如此凶猛的火力,竟然要迎头硬打,这不是送死吗。但有几个黑衣人一脸严肃,仿佛已经明白这四公子是用战士当靶子,来浪费敌人的弹药。
雄永思也不理会这些手下,身先士卒迎着箭雨而去。黑衣小队见此不敢再懈怠,再迟疑片刻,就算能在箭雨下活下来,回去后也会被处死。反正都是死,不如现在拼一把。到底能不能活,只有听天由命了。
雄永思和黑衣小队的反攻,使得箭雨更为猛烈,一波接着一波倾泻而下。雄永思不断释放出自身澎湃的妖气,干扰对方判断,让他们以为这边有实力强大的对手。当他躲过了第十六发大箭时,箭雨忽然停了。
群山远处逐渐出现了一缕曙光,山谷内升起了淡淡的烟雾。雄永思四顾身边,发现这对精锐的战士已经死伤大半,还有几个人带伤坚持着,看上去也是油尽灯枯了。
“你们先撤,我断后。”雄永思淡淡道。
众人纷纷称是,随后迅速撤出这片箭雨洗过的土地,消失在大山中。雄永思并没有走,而是在角落找了个岩体,在后边隐蔽起来。
没一会儿,出来一队穿赤红盔甲的战士,小心翼翼的搜索张望着。后面则跟着一名年轻人,仿佛是队伍的核心,正指挥战士进行搜寻。
雄永思冷笑一声,直直跃起,右手成爪状,直刺对方喉咙。
“有情况!”前面的战士已经发现跃出的雄永思,奈何他速度太快,根本拦截不住。
年轻人看到一人朝自己扑来,脸色有些紧张,但是他依旧仰头喝到:“呔!无耻小人,也敢偷袭我?”雄永思并不理睬,说时迟那时快,搜寻的战士还没来得及凑到年轻人周围,他却已经扑到年轻人眼前。
年轻人右臂一挥,想将雄永思右手拨开,怎知一撞上去才发现雄永思这股力量奇大,自己绝对抵挡不住。雄永思右臂略一振,将年轻人胳膊振开,右手忽的又冒出一团火焰,直指其喉咙。年轻人怪叫一声,高喊:“大哥救我!”
雄永思吃了一惊,但是姿势丝毫不变,一击即中,立刻转身向后逃窜而去。这里毕竟是对方的地盘,要真是来个厉害的大哥,恐怕自己要走不了了。即便做了俘虏能活命,也得自己这边赔偿一大笔钱财,实在是得不偿失。雄永思本体是三足金乌,速度极快,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了。
而年轻人在喉咙受到致命一击时,浑身金光冒起,抵挡这一击后暗淡下来,年轻人却毫发无损。他从铠甲一侧的口袋里,摸出一块已经碎了的玉佩,心疼不已。自己不过是打扫一下战场,就有人阴掉了自己的护身玉佩,真他娘晦气!
他抬头又看了一眼远方,半点人影也无,他嘟囔道:“这小子跑得可真快啊!”
另一边的陆久和伏修明可是吓的不轻。二人原本正在睡觉,陆久却被尿憋醒了,迷迷瞪瞪往洞外走去,一出门见漫天箭雨还以为是天亮了,尿完尿就去拽伏修明起床去吸兽灵,他一身元气蛊虫都快爬不下了。
伏修明起床之后比陆久清醒,毕竟有点修为在身,他出去一看倒吸一口凉气,急忙把陆久拉回洞中,尖叫道:“你不要命啦!”
陆久被这一嗓子吼住了,眨巴了眨巴眼,结结巴巴的说道:“那是…那是弓射出的火箭?”
“废话!这里一定发生什么事儿了,前阵子那队人马走过去就不寻常!这时候又突然出现这阵仗,恐怕是两个家族的妖怪们打起来了吧!”
“我们这儿安全吗?”陆久反应了过来,紧张的问道。
“暂时安全,我估摸着那阵箭雨怎么离咱们也有十里地,咱们这有这么偏僻,应该不会有人来。就是不知道这原本荒凉的北部群山,怎么突然这么热闹了?”伏修明单手拄着墙壁,另一只手使劲揉太阳穴。
陆久见状,拉着伏修明坐下,说道:“先别急,这几天咱们小心点就是,别到时候兽灵吸不到,反而被妖族抓住。”
“嗯,这倒是。”伏修明盘腿坐在简陋的木床上,转念又说道:“不行,咱们什么都不知情,只躲着是不行的。嗯…我看咱们还是出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要是能逮到一个受伤的小妖,没准还能问出点什么。”
“受伤的小妖……”陆久露出了尴尬但又不失礼貌的笑容,从前些天看到的那些黑甲兵来说,仿佛这里面并不存在着什么“小妖”,反而都是大妖特妖。
“这样,咱们今晚,偷偷溜到箭雨那块区域去看看,白天咱们就不出去了,我带你继续背屠神蛊口诀。”伏修明打定了注意,对陆久说道。
“那行,没问题。”
于是二人背诵了一天的口诀,并且陆久询问了一些修行上的问题,伏修明虽然也是个半吊子,俩人都是摸着石头过河,但是好歹他已拥有自己的兽灵多年,也算有些经验,于是便分享给陆久。陆久倒是越听越激动,对于以后拥有自己的兽灵变得极为期待。
二人白天饿了吃烤肉,渴了饮溪水。期间陆久在溪边还摘回来一些植物叶子,说自己在灵缘城当囚犯的时候,这玩意儿是被当成调味品吃的。伏修明将叶子磨烂,擦在烤肉上再用火一热。还别说,这叶子确实有点酸甜的味道,给单调的烤肉带来一点口味上的有趣变化。
傍晚时分,二人吃饱就开始睡觉,一直到半夜才偷偷爬起来溜出洞口。陆久和伏修明不敢走大路,在前进中只选择那些月光下的阴影。还好他俩身形偏瘦,弯腰能够被阴影完美遮挡。
二人足足跑了半个时辰,才跑到箭雨那片落地的区域。伏修明依靠自己的灵敏听觉,在外静静听了半晌,发现这片狭小的谷内没有任何声音,才带着陆久跑了过去。
定睛一看,月光下的场景令二人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