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陆夜白而言,识破眼前妖怪的伪装,实在是太容易了。
陆叔那种性格的人,怎么可能会对自己的历练随便出手相助呢?
即便自己遭遇了性命之危,他最多也只是出一言相帮而已。
再说了,陆夜白很清楚,无论什么时候,陆秋都不能会以如此狼狈的形象,出现在世人面前。
至于,刚才与之言语上的对话,对方暴露的破绽就更多了。
就算是掰着手指脚趾,估计都难以数的过来。
陆夜白要是还不能够确定,今夜自己遇到的是一只懂得说人话、穿人皮的赤级妖将,那他这么多年的历练,就纯是浪费了。
“姓陆的,你还真是怕我不死啊!”
陆夜白气得浑身直颤,“不是说好的大妖嘛,为何此妖高出了两个等级?!”
尽管,心中早早就有防备,陆秋不会按套路出牌。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陆叔竟会安排自己与一只赤级妖将,完成此番历练,这不是硬生生将自己往深坑中推吗?
要知道,妖将的战斗力本就极为强悍,灵智更高,更为狡诈。
纵然是真正的赤环捉妖师,面对此等妖将,也未必敢于正面交锋。
估计,唯有修炼到赤环七星巅峰境界的捉妖师,还需降妖经验足够丰富,才有一些底气敢尝试与之当面较量一番。
“嗤——”
那只妖将,将披在身外的人皮囊,从头顶处缓缓撕开。
轻如糊墙所用的薄纸一般的撕裂声响传出,直让人听得心惊胆战。
陆夜白虽听过不少穿人皮妖怪的故事,可亲眼目睹妖怪脱下人皮囊的过程,却还是此生第一次。
一时间,他也是不由得停住了呼吸,脊背冒汗,双腿发颤。
阴森的午夜,惨白的月光,荒野的破庙……
此等环境,此等场面,诡异而又骇人心魄!
只是眨眼之间,那妖便撕去了皮囊,将包裹在其中的妖形显露出来。
那是一只长达五米的妖蛇,蛇身足有碗口粗细,口中长信吞吐,快若闪电,一层松树皮似的鳞片,遍布蛇身,在月光映照之下,幽幽发亮。
最为奇特的,便是那妖蛇长着一颗人的脑袋,头顶生着两只驴耳。
妖蛇腹部,赫然长出一只好似龙爪的怪脚。
“这是——
一足蛇?!”
陆夜白见状,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失声大呼。
纵然,早已猜到,此妖必然是与蛇妖有关,可在见到妖形之后,他依然有些意外。
卧牛岭中,蛇鼠横行。
而其中,最为歹毒的妖类,当属眼前的一足蛇妖。
《万妖歌诀》中,也有对此妖的描述:“树中蛇,生人首;松皮鳞,双驴耳;只一足,如龙爪;喷毒气,饮人血。”
一足蛇妖最是阴毒狡诈,也最喜欢平白无故害人性命。
此妖蛇身很长,速度极快,灵智极高,手段又极为残忍酷烈。
若遇行人,它总是会先以毒气将其毒倒,在吸食其血肉。
但凡被毒之人,只是身体僵硬,寸步不能行,头脑却极为清醒,并不会失去意识。
如此一来,那位被毒倒在地的倒霉鬼,便要眼睁睁地看着,那只妖蛇将长信缓缓伸入到自己的鼻孔之中,慢慢地将自己的血肉吸食殆尽,却丝毫也动弹不得,只能在万般恐惧与无尽绝望中死去,化为干尸。
这便是真正的赤环捉妖师,遭遇此妖,也要设法迅速脱身的原因!
非不敢战,实不能敌也!
关于一足蛇妖,陆夜白也曾听过一个故事。
传说,在上古之时,有一位画技超凡脱俗的画师。
某一日,那画师因机缘巧合,偶然得到一壶极为罕见的美味佳酿,便喜不自胜。
就在他品味佳酿到半醉半醒之际,头脑中突然灵光闪现,灵感迸发,便一面饮酒,一面提笔作画。
只不过十几个呼吸,一条活灵活现的长蛇,便游在了纸上。
那为画师因乘着酒兴,是喝得兴起,也画得兴起。
在迷迷糊糊之中,竟不假思索地,在那条长蛇腹部,又多画出了一只龙爪来。
当那一只龙爪画完之时,他便猛地酒醒,陡然意识到自己因为醉酒,竟犯了一个极其严重的常识性错误。
画蛇,又怎能添足呢?!
这要是被人瞧见,传了出去,岂不是会被世人笑掉大牙吗?!
那画师本想要将画作毁掉,可他仔细一瞧,却又停下。
原来,在自己醉酒之际所画的那幅“添足长蛇”,那一丝丝线条,一种种笔法,竟如同行云流水,水到渠成,非但浑然一体,更是道法自然,正是融合了自己最高妙画技的巅峰之作。
画师低头看了看,发现自己壶中酒尽,心中酒醒。
一时间,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此生再也无法画出如此绝妙的画作了。
便只好放弃,留下一幅瑕疵之作。
千百年后,那幅画中的长蛇,因吸收天地之间的灵气,而逐渐化而为妖,变成了一只名为一足蛇妖的恶妖,横行于人世间,贪吃人命,为非作歹。
只是有一点,陆夜白想不明白。
那一足蛇,乃是灵画成妖。
其灵智和修为,应该都高明不到哪里去,一般来说,是难以修炼到超越赤级大妖的等级才对啊!
为何此妖竟如此特殊,已修成了赤级妖将呢?!
纵然,陆夜白心中有着诸多不解。
而此刻,却容不得他多想。
那一足蛇妖,在撕下人皮囊的一瞬,便率先向着陆夜白发起了攻击。
“嘿嘿,来得正好!”陆夜白口中喊了一声。
他也不是没有准备,而是早就做好了防备,早就等着这危机的一刻呢。
说话时,陆夜白肩头猛地一用力,使劲在天师石像背后一顶,就将那石像向着一足蛇妖的位置猛然推倒。
接着,他的动作更没有丝毫停滞,双膀用力一甩。
“咻!”
手中所持的铁剑,就被他给抛向了头顶。
那铁剑,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破了天师殿的屋顶。
“嗤嗤——”
就在天师石像倾倒的瞬间,那一足蛇妖长尾一甩,便把石像给击到一旁。
可就在这一刹那,那尊石像就像是一块滚烫的火炭似的,将妖蛇长尾给“烫”出了一大块漆黑的伤痕。
陆夜白心里比谁都清楚,那并非烫伤,而是恐怖的腐蚀之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