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外菜乌克兰 仙侠

魇影随行

第十三章 碑下秘辛

魇影随行 孽狱白 2818 2025-08-10 03:08:25

  回到孤儿院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淡青色的天光像被水稀释的墨汁,慢慢晕染开整个天空。晨雾像一层薄纱缠在老槐树枝桠间,湿漉漉的水汽打湿了枝头的枯叶,昨夜被根须划破的树干渗出粘稠的汁液,在晨光里泛着诡异的琥珀色,像凝固的血。我轻手轻脚推开院门,门轴发出“吱呀”的轻响,却看见院长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手里摩挲着块磨得发亮的铜钥匙,钥匙链上的红绳已经褪色发白。见我回来,她浑浊的眼睛亮了亮,随即又暗了下去,像是藏着未说出口的心事。

  “去哪了?”她的声音带着晨露的凉意,指尖在钥匙上反复摩挲,那钥匙的形状很奇特,像片被虫蛀过的槐树叶,边缘布满细碎的齿痕,“后颈的伤疼不疼?我熬了艾草水,晾温了,去擦擦吧,能活血化瘀。”

  我这才发现后背的衣服早已被血浸透,引魂牌的红光透过布料隐隐发亮,像揣了块暖炉。刚想编个“起夜散步”的借口,院长却叹了口气,那声叹息轻得像风拂过枯叶:“张婶家的事,王警官刚才打电话来说了。他说你救了那孩子,还破了替身术。”她站起身时,石凳在地上划出轻微的声响,将钥匙塞进我手里,“去地窖把那个木箱子取出来,就在最里面的角落,积灰最多的那个,用这钥匙开。”

  地窖在厨房角落,掀开厚重的木板时,扬起的灰尘呛得我直咳嗽。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混杂着淡淡的艾草香——那是院长常年在地窖存放晒干的艾草留下的味道。我举着手机照明,光柱在黑暗中晃动,照亮墙壁上挂着的煤油灯,灯罩积着厚厚的灰,灯芯早已发硬,显然很久没人来过。地窖深处果然有个落满灰尘的木箱,樟木材质的箱体上刻着简单的花纹,边角已经磨损,铜锁上刻着和钥匙一样的槐树叶图案,钥匙插进去轻轻一拧,“咔哒”一声脆响,锁芯弹开的瞬间,一股更浓郁的陈旧气息涌了出来。

  箱子里铺着暗红色的绒布,绒布已经褪色成浅褐色,上面放着本泛黄的线装书,封面上用毛笔写着“镇魂札记”四个褪色的字,墨迹边缘已经发灰,旁边还有个蓝布包,布料上打着好几个补丁。解开布包,里面裹着半块青石碑碎片,上面的符文和老槐树下的石碑一模一样,只是更小更薄,边缘还沾着早已干涸的暗红色血迹,像凝固在石头上的朱砂。我翻开札记的第一页,里面夹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个穿着道袍的老人,面容清癯,手里拿着桃木剑,身边站着个梳羊角辫的小女孩,眉眼弯弯,竟和院长年轻时有几分相似。

  “这是王大爷和十六岁的我。”院长不知何时站在了地窖口,晨光从她身后涌进来,勾勒出她佝偻的身影,像一幅剪影画,“我十六岁那年跟着他学道法,这老槐树就是我们当年一起镇的。”她接过札记翻到中间一页,上面用朱砂画着老槐树的剖面图,树根盘绕的位置标着个醒目的“煞”字,旁边写着几行小字,墨迹已经发淡,“王大爷说这树下压着个民国时期的婴孩坟,当年战乱死了太多孩子,尸骨没人收,就胡乱埋在这片荒地上,怨气聚在树下成了煞,天长日久附在槐树上,吸收日月精华,就成了现在的树灵。”

  我指着札记里画着的符咒问:“那老槐树下石碑上的符文……也是您和王大爷刻的?”

  “是镇魂咒的阵眼。”院长的手指轻轻划过书页上的血迹,指尖的薄茧蹭过粗糙的纸页,“当年镇住树灵后,王大爷说这怨气太盛,必须有人守着,否则几十年后必定复燃。我留了下来,用政府给的补助建了这孤儿院,其实也是想借着孩子们的阳气压制邪气——孩童阳气最纯,能暂时镇住阴邪。”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像怕惊扰了什么,“阿明是第一个被树灵盯上的孩子,他天生阴阳眼,能看见树灵的影子,树灵想吞噬他的灵力壮大自己……那孩子总说,晚上能看见槐树下有个穿蓝布褂子的哥哥对他笑。”

  “所以您当年不是没救他,是在保护其他孩子?”我想起阿明的虚影说“她就站在树下看着”,心里突然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瞬间明白了院长的苦衷。

  院长点点头,浑浊的眼泪顺着眼角的皱纹滑落,滴在札记上晕开一小片墨迹:“树灵当年设了幻境,我要是冲上去,全院的孩子都会被怨气缠上。王大爷拼了半条命才把阿明的残魂锁在平安牌里,说这样既能用残魂压制树灵,又能护住他的魂魄不散……我守着这个秘密几十年,看着平安牌上的灵力越来越弱,看着树灵的怨气越来越强,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一遍遍画镇邪符,只能在夜里偷偷给孩子们掖好被角……”

  她拿起那半块石碑碎片,碎片边缘的血迹在晨光里泛出淡淡的红光,像是有生命般:“这是王大爷临终前交给我的,说树灵的本体藏在石碑下三尺深的地方,是一团积了几十年的怨气核心,必须用镇魂咒的完整版才能彻底打散。但这咒语霸道,念咒的人会被怨气反噬,活不过三天……”

  “不行!”我一把按住她的手,碎片的冰凉透过掌心传来,激得我指尖发麻,“您不能这么做!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找更厉害的道士,或者……或者把树砍掉移走!”

  院长却笑了,眼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像深秋盛开的菊花,带着几分释然:“傻孩子,我早就被树灵的怨气侵体了。”她拉开衣领,后颈的黑色印记在晨光里清晰可见,比昨夜深了许多,边缘还泛着淡淡的青黑色,“这印记就是反噬的征兆,王大爷早就算到了,我能多活这几十年,全靠孩子们的阳气吊着。现在树灵被惊动,我的大限也快到了。”

  她将札记和石碑碎片塞进我怀里,绒布的粗糙触感隔着衣服传来:“镇魂咒的完整版在最后一页,用朱砂画符,配合灵力念诵。你灵力纯,又有引魂牌护身,念咒时不会被反噬。等林业部门的人来挖树时,他们会先清理石碑周围的泥土,你趁机将碎片嵌回石碑缺口,念动咒语就能彻底解决树灵。”

  “那您……”我的声音哽咽,喉咙像被堵住,说不出完整的话。

  “我会没事的。”院长拍了拍我的肩膀,掌心的温度带着熟悉的暖意,那是常年做针线活、熬药汤留下的温度,“王大爷说过,守善念者,自有天护。我守着这院子,守着你们这些孩子,就是在积德,老天爷会给我留条活路的。”她顿了顿,从兜里掏出个红布包,层层解开,里面是枚铜制的长命锁,锁身上刻着个歪歪扭扭的“明”字,边缘已经磨损发亮,“这是阿明的长命锁,张婶当年没拿走,王大爷后来从树洞里找回来的,你带着它,能镇住树灵的残怨,也能……让阿明陪着你。”

  晨光从地窖口涌进来,像金色的水流,照亮她鬓角的银丝,也照亮她眼底的释然。我握紧怀里的札记和碎片,指尖的引魂牌突然发烫,像是在回应某种召唤。原来院长早就做好了准备,她求来补考机会,是想让我有退路;她守着秘密不说,是怕我冲动冒险坏了大事;她让我取木箱,是把最后的希望、把所有人的安危都交到我手上。

  “院长,”我深吸一口气,将长命锁戴在脖子上,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却让我莫名安心,“我们一起守。您说过,只要我们在一起,就没有跨不过去的坎。您教我画镇魂符,我们一起准备,一起等林业部门的人来。”

  院长看着我,眼里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这一次,却带着释然的笑意。地窖外的老槐树在晨风中轻轻摇晃,枝叶间漏下的光斑落在我们身上,暖融融的。我知道,最后的决战即将来临,但这一次,我们不再是孤军奋战。札记在怀里微微发烫,仿佛有无数过往的力量在汇聚,有王大爷的道法,有阿明的残魂,有院长几十年的守护,都在支撑着我们走向未知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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