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没有胭脂,女子脸红只为情郎。可情郎负了女子,从此女子爱上了胭脂。
可惜后来有了胭脂,就分不清是真情还是假意了。
街上风刮的有点大,呼哧呼哧的,广告牌上的赤红色大字抓着人的眼球,地上有层薄薄的积雪了,有点滑,路柏梓的衣服被吹的到处乱跑,她搓了搓冻得发紫的手。今天公司又加班,忙了一天,她哆哆嗦嗦的站在红绿灯路口,等着下一批人一起过马路,她今年24,曾经也做过很多对未来的幻想,再美好的幻想也不能变为现实,公主梦的实现也永远不会降临在她的身上,路柏梓的眼眶被风吹的有点泛红,手机亮了亮又熄灭了,就如发信息的人一样,敷衍,凉薄。在一起五六年,进入感情的厌糟期,两个人之间逐渐变得越来越生疏,早上起来两个人永远都是背着身子,平日里不小心碰一下彼此都要尴尬半天,更别说亲吻牵手了,他们已经多久没有约会了,一个星期?一个月?或许是一年,也可能更久了,两个人独自于自己的生活,像陌生人一般,最尴尬的陌生人。
[回来的时候给我带盒烟]
看,连个标点符号都不愿意多打,路柏梓把衣领拽到嘴角上,自嘲的笑了一声,他原先不吸烟的。自己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开始吸的烟,两个人,一对情侣,连对方吸不吸烟都不知道,比陌生人还傻逼。
路柏梓去了小区门口的超市,小屋的墙上泛着黄,墙皮半挂在屋檐上,屋里生着碳炉,李妈把铁圈从炉口拿了下来,丢进了两块碳进去,火焰突然直窜上去,赤红色的火焰泛着层浅浅的蓝色,像索命的魔鬼。
“阿婆,来盒烟。”路柏梓翻了翻口袋,没找到零钱,“阿婆,可以微信支付吗?”
李妈的头发已经全白了,板板正正的拢在脑后,扎了一朵大红色的布花,和银白的头发产生极大的色彩冲击,出乎意料的,很美。
“那呢,你自己看就行了啦。扫二维码就行的啦。”李妈说话带着些台湾那边的语音,带着几分转弯。
“你知道吗?我们楼下那家闹着离婚呢,现在情侣一点都不踏实,闪婚在一块儿,我就说好不长久吧哈哈。”
“就是,就我们对面那一对,那女的天天上班,男的往家里带了四五个女的了,也不知道女的知道不知道。”
…………
四周的嘈杂让路柏梓感觉有点头疼,她扫了二维码带着烟就走了。
路柏梓站在门口换鞋,熟悉的酒味,她厌恶他的不上进,也厌恶自己的懦弱,他们的感情要完蛋了,可自己却不愿意,啧!真贱啊!都这样了还喜欢。
林萧仰在沙发上看电视,听到开门声,抬头瞥了一眼,又低下了头,桌上摆着几罐啤酒,地上还开了一箱。一看就不是他一个人喝的,他的头抬着一条高度,下颌线锋利,像他这个人一样,浑身上下都是刺。路柏梓不知道他们还能持续多久,她只希望再晚两天,越晚越好,纵乃她早就知道了,她还是不想松手。
“那个女的来过了?”路柏梓低了低头,看向沙发上的人,曾经那个阳光灿烂的大男孩死了,死在了路柏梓记忆的最深处,死的彻彻底底,换来的只有无尽的冷落和心酸。
“嗯。”简短的不能再简短的回复,不带一丝的温度,甚至不仔细听都听不到声音。
路柏梓把烟给他放下,坐在了沙发的另一头,两人之间似乎相隔了一个世纪,中间没有阻碍,却永远也走不到一起。
电视嘈杂的响动,一屏之隔外的人的笑声打动不了失意之人的心,也暖不化任何东西。
“结束吧。你累了。”还是一样的没有温度,不带一丝感情的波澜,甚至还有几分的释然。
该来的还是要来,自己奢求的太多了,世上从没有永远美好的事情,如果有,那也不属于自己。
“好,明天我就收拾行李。”
吧嗒--打火机冒出一阵火焰,屋里有点暗,这一撮火照亮了林萧的脸,却照不透他的心。烟被点燃,烟雾缭绕一圈,缠着路柏梓,无路可逃。
“不用,我走吧。”
外面的风刮的更猛了,窗户被刮得呼呼作响,屋里没有温度,路柏梓突然有点想再去一趟超市,最起码那里面是暖的。
“都可以,要把你的东西都带走吗?”
“嗯。”
“要我帮你收拾吗?”
“……不用了。”
就这样,他走了,路柏梓的恋爱之路结束了,不带苦痛,没有撕心裂肺的崩溃,没有轰轰烈烈的失望,冷静理智,她比什么时候都要冷静,她清楚她在做什么,她清醒着坠落,清明的逃脱,仿佛带不走一丝尘埃的风,又仿佛是四处奔波的鸟,无念无挂,她亲手埋葬了自己的感情,为自己的过去默哀。
……
世事均散,无虑无挂,地球从不会因为一个人停止转动。就如老话所言,这世上没有不散的宴席,所爱所思,不过黄粱一梦,一觉醒来,万物皆空。
所以说所以,所以得所以,所以生所以,所以混所以,她以为的所以所以,他未来的所以所以,都皆是所以啊所以。
她只记得那晚的雪很大,她一觉醒来,是温暖的,不像冰天雪地的夜晚,也不像毫无感情的机器。
“早上好,林萧。”
“早上好,柏梓。”
“我爱你。”
“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