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破胆
“手里攥根簪子做什么？哥哥们劝你一句，还是别反抗，好好享受才是正行，等哥哥们快活完，心情一好就给你放了。”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句，满口污言秽语。
路瑶心中绝望。
她清楚自己拿着这根簪子，也拉不过人跟自己陪葬。
他们能看见自己的动作，她只有一个人，那边有四个人。
但有这只簪子，她起码能自尽。
起码能清清白白的死。
路瑶心里无尽懊悔，她本来可以开始新的生活的，却做了错误的决定。
她总是将希望落在别人身上，在别人抛弃她离开的时候，她显得无能又无力，只能任由命运摆布，任由这些充满恶意的人，这个充满恶的世界摆布。
她每一天都在期待救世主，可没有哪个盖世英雄会一直属于她的。
路瑶心底嗤笑。
她可真是可悲啊。
只能像是菟丝花一样，依靠着别人汲取养分，依靠着别人生活才能生活得更好一点。
就是这样的生活，她以前偏偏一直是满足的。
可如今，她万分怨怒命运的不公。是老天没有给她一双好眼睛，让她连做女红纺布赚钱的能力都没有，让她一辈子都只能呆在屋子里，让她走到任何一个地方都没有安全与归属感，让她连只依靠自己的能力都没有。
“哈哈哈，哈哈......”因为逃跑而发丝凌乱的女孩儿，突兀地笑开，她笑的很大声，笑出了破碎的呛咳。
“你们不是想要银子吗？给你们，都给你们！”路瑶一边说着，一边高高扬起手，朝着隔壁院子扔了过去。
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那装满了银锭的钱袋子高高地飞起，一路飞过了墙头。
“靠！贱人！给你脸了是吧。”男人冲上来想拦，原地蹦起也没能抓住高高飞起的钱袋子。
只从鼓囊囊的钱袋子里掉进荒草丛生的小院里两枚碎银子。
路瑶根本没管这些人会说什么，这些人是怎么想的。
趁着所有人都在注意银子去向的时候，路瑶手上的动作很快，那枚玉簪已经直直地朝着她的颈项处插去。
一滴泪顺着她眼角滑落。
如果有来世，她不想再靠着别人活了。
她想靠自己。
想靠自己，堂堂正正地站起来，无惧任何人的活在这世上。
她还想稍稍贪心一点。
她想要一双眼睛，想看看这世界，想看看雪儿口中的圆形方形，想看看春天的青草，夏季的繁花，秋季的落叶，冬季的霜雪，想看尽这世界万般的颜色。
呵——
她这样渺小又可悲的人，还会有来世么。
那枚尖利的玉灵簪，在即将戳破路瑶皮肤的一瞬间，生生被一股不可抗力定在了离她脖颈还有两根发丝的距离，任凭路瑶如何用力都扎不下去。
路瑶确定，自己不是因为恐惧而停下的动作。
是因为。
她大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玉灵簪发出了一声濒临破碎的细碎咔咔声。
这根天虚尊者留下的簪子，乃是由一块完整灵玉雕琢而成的下品灵器，虽然正经作用只是传话，但也抹杀不了它是下品灵器的事实。
如今这簪子以想要命的状态要插到路瑶身上，俨然已经触动了路瑶身上的护体灵符。
灵符和下品灵器的仙灵之力瞬间引爆，路瑶的发丝微微晃动，就在那一瞬间，除了破碎的声响，她还听到了一股风。
在她不远处的四个男人甚至连惨叫都没发出一声，就被猝然爆发的灵力场削断了脖子，远处的高墙连带着另外一边的门，后头的屋子全部瞬间倒塌。
一时之间，路瑶周身十米之内，除了她之外，没有更高的东西了。
稀里哗啦东西倒塌的声音持续了很久。
因为蹲在地上捡银子而躲过一劫的隔壁壮男一脸惊惧地看着面无表情拿着一根玉簪站在原地的路瑶，她的眼神空洞又毫无感情，人命在她眼中宛如草芥。
在她的脚边地上，滚着四个切口平整的人头。
壮汉烫手一样将银袋子丢在地上，朝着路瑶的方向连连磕头，“仙姑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不开眼，我上有老下有下......”
路瑶站了一会儿。
她的鼻腔里满是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息。
她感觉整个人都木愣愣的。
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能忍住没吐，一步一步地朝着那个不停磕头的男人那儿走去。
地面上断壁残桓，她走得磕磕绊绊。
其实，还是有些害怕。
可那些银子对她来说很重要，对于娘亲和雪儿来说更重要，她不能不拿。
相较于路瑶而言，那个男的才是下破了胆子，刚才发生的一切让他连逃跑都不敢，浑身颤抖的匍匐在地上，眼睛只能看见路瑶布裙的一片裙角。
然后他看见那裙角在自己丈远外停住了，隔了许久，才渐渐远去。
路瑶弯下腰，摸索了片刻才从一片废墟里摸到了钱袋子。
又隔了许久，小大夫才领着一队巡逻兵赶了回来。
巡逻兵没见到他口中女子被误入抢劫的惨状，而是见到了满地的血和人头，还有坍塌的围墙、房子和巷子。
唯一的活口劫后余生般瘫倒在地上，死鱼一样起不来，被吓破了胆子，话都说不利落。
壮汉面庞扭曲抽搐地藏在稻草堆后头，嘴里不断惊惧地重复着，“妖怪，有妖怪......”
领头的官兵脸色难看，“麻烦你详细描述一下那个姑娘的体貌特征。”
小大夫咽了口唾沫。
眼前的场景让他如在梦中，同时心中难免升起后怕。
早知道那个女人这么厉害，他当时就不跑了，他这样把人丢下，会不会被那个女人报复啊。
思及此，小大夫脸色煞白，直接伸手拉住了官兵的胳膊，“大人，你们能不能保护我一下啊。”
半月城·晨风阁·天字一号房
三个人围在桌前，楚莫寒一身红衣在桌面上委顿成一坨，像是一株发蔫的毛球花，不见丝毫往日的抖擞样子。
“查了这么多天，还是没找到？”
“老大，实在是你要求太苛刻了。仙门弟子本身就很难欠毫无修为的凡人人情，您这儿还要求人要平时戴着面具示人，还要长的好看的，还得行侠仗义用假名......别的就算了，您见过哪个行侠仗义的没有修为傍身？！”
“我不管，这是你们的事儿。”楚莫寒惆怅地叹气，“你们效率也太低了，怎么这么久都没个结果。”
“不知道这么长时间没见，瑶瑶有没有想我。”
元离一个激灵，低着头偷偷撇了撇嘴。
好家伙，不是原来您天天念叨着玉儿的时候了。
元离腓腹还没完，突然见他吊儿郎当没精打采的老大面色一白，闷哼一声吐出了一大口血。
“老大，老大你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