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台上尘土飞扬,这上千年无人来过的古老圆台,宛若一潭被石子撞击的湖水,掀起阵阵波澜,这沉寂多年的平静彻底被打破。
待到浓烟散去,白衣男子狼狈的躺在地上,一身白衣各处破损,白衣男子嘴角留出的鲜血染红了他的脸颊,滑落在他的白色衣裳上,染出一片血红玫瑰,白衣男子一只手捂住胸口,一只手撑在身后,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子,双眼凝重的看着巨猿。
巨猿发出惊天一吼,提着棍子,直向圆台飞来。白衣男子一手捂住胸口,一只手静静的垂落在大腿外侧,鲜红的血液顺着手臂,流向指尖,滴落在地上,白衣男子眼中越来越凝重,但身体仍纹丝不动,挺直身躯,双眼目视前方,直面即将到来的危机,即便那是他可能无法点亮的黑暗。
一处仿佛被世界所遗弃的空间中,巨猿提着漆黑大棒,飞速的向圆台冲去,古朴、荒凉的圆台上,一个倔强的背影静静的站着,鲜红的血迹从他的白衣之上浮现,将之浸的鲜红,一动一静,站立的白衣男子与嘶吼而来的巨猿宛若形成了一幅绝美的画卷,谱写了一曲万古流芳的的华章。
转瞬之间,巨猿已到圆台边缘,白衣男子双手交叉,缔结了一个神秘的手印,突然,就在巨猿即将踏上圆台的那一刻,圆台边缘的九尊苍龙雕像之间,发生了一种诡异的变化,一种金黄的力量自每尊雕像上涌出,彼此交接在一起,形成了一道金黄的防御罩笼罩在圆台上,本来即将踏上圆台的巨猿被这股力量阻挡,竟一时被阻挡在外,进入不得。
一股黑暗,混乱的力量自巨猿身上涌出,巨猿一声长啸,那本就巨大的身躯竟再次扩大,遮天蔽日,巨猿挥舞着手中大棒,向防御罩猛烈地进攻,金黄的防御罩在巨猿的攻击下摇摇欲坠,但莫名的、顽强的的支持了下来。
白衣男子虽然为这突然出现的防御罩吃惊,但看着这摇摇欲坠的防御罩,他明白,这防御罩坚持不了多久,用不了多久,巨猿就能够攻下防御罩,踏上圆台,通过这处屹立在世界边荒的战场,进入人间,若是让这种怪物通过,他不敢想象,那个可怕的后果,恐怕人间将生灵涂炭,他与她生活的世界恐怕就将彻底毁灭。
白衣男子心中暗暗着急,但他现在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加紧恢复伤势,只求在巨猿突破防线时,舍命一博,将巨猿斩杀在这世界边荒。
自刚才放出巨大能量形成防御罩阻挡巨猿后,一直没有动静的九尊苍龙雕像再次绽放出一股强烈的光芒,九个龙头各自发出一股剧烈的光柱,从圆台各个角落,汇聚在圆台中心,仿佛打开了一道古朴的巨门,一股浩瀚、荒凉的气息从那里传出。
白衣男子见这巨变,不由地停下手中法决,走向圆台中央,只见光束汇聚之处,一道石碑在其中若隐若现,随着时间的流逝,石碑的实体化现象越来越明显,似乎真的要形成一道石碑,正在这时,随着一声巨响,这立于天空之上的圆台产生剧烈的晃动,白衣男子连忙稳住身形,向外看去,那巨猿挥舞着手中长棒,已快要将防御罩击破,金黄的防御罩产生了处处破铜,又极快的恢复,只是这恢复的时间越来越慢。
“嘣。”一道巨响在白衣男子身后响起,白衣男子连忙转身,一道古朴的青铜巨碑坐落在圆台正中心,一股苍茫的气息从巨碑上传出,白衣男子仿佛听得了无数人的呼喊,各种刀剑交鸣之声,白衣男子急忙向前,走到巨碑下,看着这荒凉的巨碑,在它身上显眼的刻着四个大字,白衣男子定眼望去,其上正是——心之所向。
这四个遒劲有力的大字,仿佛蕴含着一种奇异的力量,透过男子的眼睛,白衣男子仿佛进入了一片奇异的世界。
一座巍峨的高山上,矗立着一座巨大的青铜碑,白衣男子的身影凭空出现在石碑前,他愣了愣神,突然发现自己已不在圆台之上,来到了一处高山上,看着这处陌生的高山,他却觉得有一丝熟悉,但他实在想不起自己何时来过,转过身,看向巨碑下,有一个人正抱着剑,仰望着青铜碑,白衣男子急忙走过去,他想问清楚这是哪里,那巨兽就要踏入人间,他必须要去阻止它。
“前辈,请问此处是何地。”
白衣男子走到那人身前,双手抱拳,轻声唤道。
那抱剑人却静静站在原地,仿佛没有听见一般,白衣男子等待一会,发现抱剑人没有反应,又唤了几声,抱剑人仍然站在原地,仿佛白衣男子从来没有呼唤过他一样,白衣男子心下疑惑,上前触碰抱剑人,手掌却从抱剑人身体穿过。
“这。”白衣男子看着双手“是幻境吗?”
“这是心碑记录的历史。”一道苍老的声音从天空传来。
“是谁?”白衣男子疾呼,呈战斗姿态,双眼环顾四周,寻找声音的来源。
“老夫在这。”一个白胡子老头从空中缓缓降到地面,落在白衣男子身边。白衣男子转过头,双手握拳,小心翼翼的看着老头。
“这里是无穷岁月以前的世界,一个被记录的世界。”白胡子老头轻轻抚着他长长的白须,缓缓道来。
“敢问前辈,我为何来到这里?您是谁?”白衣男子见此,微微放下戒备,双手抱拳,低声询问道。
“这里是心碑内部存在的一个空间,它会时时演化出它记录的事件,是它将你引导到此处。”白胡子老头抚着着胡须,笑着说道。
“至于我嘛,只是一个历史的见证者,看遍这古今岁月,见证它的繁华,目睹它的衰败。”白胡子老头停下抚着胡须的手,双手背在身后,抬头看着眼前巨大的青铜石碑。
“心碑,这是青铜碑的名字吗?”白衣男子用一只手撑住下巴,低头沉思。
“这老头说他是历史的见证者,他究竟活了多少岁了?”白衣男子看着这个古怪的老头,内心忍不住猜测。
“前辈,晚辈该怎样才能从这心碑里出去?晚辈还有一件事没有完成。”白衣男子脸上布满了愁绪,外面的巨猿已经快要攻破防御罩,他必须马上出去。
“一切自有天意,这心碑既然指引你来到这里,自然有它的缘由,耐心等待便好。”白胡子老头转过身,笑着抚了抚胡须。
“这……”白衣男子欲言又止,但他没有出去的办法,只好站在老头身旁,勉强沉住气,等待事情的变化。
突然,心碑下的男子动了起来,他双目中闪过一缕金光,仰天大喊。
“我,李青云,去了”
抱剑人用手一挥,他怀中的宝剑迅速在他身前扩大,抱剑人跳上长剑,如流星般飞向远处,眨眼间便消失不见,与此同时,心碑前,突然出现了李青云三个大字,像一个宣誓的符号,发出耀眼的光芒。
白衣男子见此,正要发问,突然空间一转,白衣男子凝神一看,他还在那处高山上,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心碑仿佛增添了一缕荒凉的气息,突然,他看见心碑下站着一位红衣男子,背负着一柄红刀,男子和方才那位叫李青云的抱剑人一样,静静的站在心碑下。
白衣男子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果然,就和李青云一样,这位红衣刀客仰天大呵。
“我,慕容英,去了。”
红衣刀客转过身去,背对着石碑越走越远,直到化为一股红光,消失在遥远的天际。
心碑前又出现了慕容英三个耀眼的大字。
就这样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白衣男子始终没有找到出去的方法,他费尽全力寻找出口,直到他想询问白胡子老头时,才发现那老头不知何时已消失不见,这空旷的世界就只剩下他和石碑下不时出现的人影,他掐出各种剑诀,却始终无法打破这个空间,终于他绝望了。
空间一直在不停的变换,但一直都是那座山峰,一直在心碑面前,一个个人在心碑前留下自己的名字,便飞向远方,他们有着各种各样的身份,剑客,刀客,道士,和尚……他们不停地出现在这里,留下自己的名字便离开。
白衣男子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来这里,正如他也同样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从同一个方向离开,他就像是一个见证者,就像那个白胡子老头说的一样,独立在时光长河之外,像一个漂泊的时光旅客,看着许多事发生,却不能进入其中,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空间变化的越来越快,一个个人来了就走,他们从来没有回来过,就仿佛这是一个单向的旅途,只驶向终点,不会半道而归。
“我,叶落,去了。”
随着一声高呼,在此地不停响起的高呼停止了,许久未变的空间中出现了一缕白光。
白衣男子心头一震,向那缕白光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