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相为何如此费神，作这样的事呢？”
朝小北还是不解，不能做一道自辩条陈解决么？
“这就是熊隗掌权三十载，手腕高妙之处。自辩是在对手的节奏里落阵，哪怕最后能脱罪，被动狼狈总是免不了。一篇熊宰辅藐丹青夜访，连消带打就可化被动为主动，最不济也能把朝堂这池水搅浑。”
柳万书答得清脆有力。
自家人知自家事，这些东西自己是分析不出来的。朝小北忽然觉得这个先生柳万书并没有之前那般不堪。
柳万书零零碎碎又讲了些内容，天马行空也好，信手拈来也罢。课堂气氛反正是活跃起来了。偶尔疑惑的地方两个学生提出自己的疑问，先生都能举一反三的进行解答。
朝小北哪怕没有进过学，也看得出来柳万书不是寻常夫子般授课。更多的是让他们自己去思考一些内在的东西，只是稍显得急迫了些。
今日放课就不如昨日般更有闲暇。待柳万书离开学堂，朝慕羽回了内院，朝小北胡乱嚼了几口早上剩下的冷馒头。就径直出了伯府。
昨夜里这脉枢的事情搞得他头大如斗，索性就抛开了去。恭城不是一天建成的，朝小北才七岁，他不急。想到不是还缺一门营生么？南市的杂货民坊众多，一门好营生离不开销量，什么东西销量最高，日用品。朝小北的目标更明确日用品中的日化类产品。
朝小北虽然书读的少，但挡不住他见识广呀。万一就看到个什么制作简单的东西，唤醒了朝小北的记忆呢？朝小北这方面信心还是很足。
朝小北刚走到南城市集没走多远，就看到一大群南城打混的地痞混子聚在一起，周围也是许多的商户往那堆混子身边时不时的窥看。
“皮三哥，还请你宽限几日。我洪涛感激不尽，不就是五十两银钱么？你我不是三五日的交情，往日一二百两也是好借好还的，今日，内人都还不得入土，怎的这般撕我的面皮。”
一个素衣中年男子站在棚户前面带羞色与身前的一群混子争辩到，身后的棚户中连灵堂都还未散去，这群混子也是荤素不忌就跑来要债。朝小北心想也不怕晦气。
“按理说，今天这种日子本不该来。可你洪老板不厚道呀，上月就该结清的账到现在也不吱声。手下的兄弟们，每每与你讨要，你左一声明日，右一句改天。我们还要不要吃饭，你把我皮三的门子当成善堂不成。今日，我亲自来，倒想看看你洪老板有多大脸，这样洗刷兄弟们。我呸！”
自称皮三的年前男子面色不豫，表情乖张。
“三哥，今日处理完内子的事。三日内，不，明日，就明日我到您府上赔罪，把欠款结清可好。五十两，算不得什么大数。”
这洪老板低声下气的求到。
“五十两，洪老板说笑了，两个月合息六十三两八，月息多少你是知道的，你是生意人，你算得不比我们精？我们有没有算错？多的也不给你算了，零头我们不找你要。今日洪老板给兄弟们六十两，从此我们两清。给个准话吧？洪老板！”
皮三齿间的森然之意涌现。眼中尽是冷漠。朝小北觉得勉强还算厚道，不怎么心黑。
“三哥，可我一时凑不出这些银两呀。唉！明日，我卖了我的铺面还你可好。”
洪老板也是被逼得急了，连祖宗传下来的铺面都要出让。周边的街坊邻里看到此情此景，虽说是不敢帮腔，可心底哪一个不是咒极了这帮披着人皮的混混。小北心说这洪老板也是，怎的与皮三打交道，这是谁，这是旱地都要刮出二两水的杀才，你洪老板能讨得了好？
“啪！”
“你怎么动手打人？”
洪老板被皮三的一个耳刮子打翻在地，口中吐出几颗混着血沫的断齿喏喏到。
周围人群中几个年轻后生都想上前，只是被旁的亲朋生生的拉住，在耳边耳语。再看向四周，那皮三手下的二三十个混子用杀人般的眼神盯住那几个后生。朝小北无所谓，年纪就是他的优势。
“爹。”
之前棚屋中躲着的一个清秀年轻女子身着素衣，飞一般的跑到洪老板身前。怯懦中带着决然把皮三挡住，怕他再动手打人。
“哟呵！不错嘛，洪老板你女儿给你出头？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你不老实呀，你三天前就卖了铺子，当真我是瞎的聋的么？三百两呀，你一晚上就在六麻子的场子里输个精光，兄弟之前待你也不错呀！这种好事你不想着我。还骗我明日结清。今晚你们怕是就要走吧？”
皮三蹲下身子对着洪老板说到，又抬起头对着洪老板的女儿。
“你是二丫头吧，知道你娘是怎么死的吗？知道你那嫁出去的姐姐为什么连你娘亲最后一眼都不来看吗？都是因为你爹这个畜生，你还护着他。你说我该不该打他，该不该打死他！”
皮三的喝问在人群中激起一片惊呼。小北觉得这个剧情发展也是越来越优秀了。
“他，他是我爹。”
洪老板的女儿说完这一句就掩面抽泣起来。
“哭？管个俅用。我是放账的，天生心硬。两个办法，一个是把你女儿拿来抵债，兄弟们不少人单着呢。二的个你要是舍不得你女儿，也行，但是兄弟们钱没收到，必须讨个彩头，见点红，杀杀晦气。一只手一条腿，左边还是右边你自己选。”
皮三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抽出一把短刃，手中一用力，深深的扎在洪老板的身侧。
“三哥，不不不，三爷。我错了，我不该骗你老人家。我该死，求你可怜可怜我们父女，二丫头还小，才十四呢！”
洪老板涕泪横流，就想跪着给皮三磕头。
“十四才好呢。鲜嫩！你实在舍不得二丫头也行，说吧，左边还是右边。你要是想混着来，我也不嫌麻烦。”
说着就把那短刃抽了出来，在洪老板身上比划。
“三爷，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洪老板不敢再看二丫头，死死的盯着皮三和那把短刃。生怕皮三再在自己的身上比划。
二丫头眼神空洞的望着自己的亲爹，悲愤欲绝。
“果然是个畜生！真行啊，这个选择才对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洪老板以后要是发财了，再合作。嘿嘿...”
皮三表情说变就变，收起短刃。还把洪老板从地上给拉了起来。顺便帮洪老板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满脸的和颜悦色，半点也看不出之前的凶神恶煞。看得朝小北都想和他学习变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