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凡，你啥意思啊，俺们拖家带口的都来给你送核桃，你咋一句话就不要了？”
“是啊，都是乡里乡亲的，你这不是耍人么？”
人群里不断发着牢骚，有些村民听完喇叭后，本来沮丧着打算离开，看到有人想闹腾，也就停了下来，打算凑凑热闹。
莫小凡叹了口气，和莫云秀三人对视一眼，皆是苦笑着摇摇头。
还是无奈的站出来，在一群村民面前大声解释道：“叔、伯伯、婶，我这可真没耍人，之前大喇叭上就说了，只收十二万斤，你瞧瞧院子里，这都已经额外收了三万斤了，弄得再多了，我一时半会也处理不了。”
立马有人阴阳怪气的反驳：“小凡，你办这事村里都这么支持你，把自家最好的核桃都弄来了，你不能这么丧良心，既然能多收别人的，那凭啥不能把俺的也一块收了？”
此话一说，人群里埋怨声音更多了。
莫小凡阴沉着脸，他没想到平日里还能笑脸聊天的村民，到了核桃这事上会变得这么无理取闹。
心里恼火，但照顾到村民颜面，脸上没立刻表现出不满，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解释：“各位，我收购价格是两块一斤，销路方面也没那么稳定，和那些大批量囤货的贩子肯定没法比，我不能担这么大风险啊，能一次性收这么多，已经超出我的预算了。”
莫小凡又指了指村支部大厅里挂着的钟表，说道：“从我在喇叭上通知，到现在为止，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零二十分钟，我也见好几个村民挺早就在外面溜达着往里瞧，你们要是早点拉过来，也就排上队了，现在来这里埋怨，这事能怪我吗？”
但村民们明显不买账，甚至打起了感情牌：“小凡，别人我不管，但咱两家关系这么好，你爷爷和我爷爷当年还是拜把子兄弟，你家前年的地里有兔子闹灾，还是我帮你家逮住的，就凭这关系，你能不收我的吗？”
“我家亮亮小时候天天和你一块上学，你们还当了四年同桌，简直就跟亲兄弟似的，看在亮亮的份上，也不能忘了我家啊。”
莫云秀看不下去了，站了出来：“大家先安静一下，我多说几句。”
一开口就是女强人的气势，双手伸出，在空中往下压了压，继续道：“乡亲们，小凡这是惠民工程，但不是慈善组织，你让我们一次都收了，先不说这需要让小凡掏多少本钱，就说这个核桃的安置问题，几十万斤的核桃，如果卖不出去，那小凡咋办，往哪放？”
“你们家里存个几千斤心里就够愁得慌了，天天巴不得赶紧卖掉，可连收的贩子都没有，那小凡呢？几十万斤压在他这里，还是两块钱高价收来的，我就纳闷，你们对待外地的贩子也是这个态度吗？凭啥就觉得小凡就一定要该帮你们解决难题啊，这是我们的义务吗？”
莫云秀一番话，说到了很多人的痛处，立马就有人红着脸，唾沫星子直飞，指着莫云秀就骂道：“胳膊肘子往外拐的玩意，去国外待个十来年，就忘本了是吧！这里谁辈分不比你大，你对长辈说话什么态度，太不像话了！”
“别觉得我跟欠了你什么似的，你们占得场地是村支部，这是村里的财产，你们用着这里的场地，不就应该帮我们吗！”
莫云秀气得正要反驳，突然莫小凡伸手拦住了她。
让莫云秀开口，肯定是不能服众的。
村子里注重辈分，小辈说话即便再有道理，也很难服人。
更何况，莫云秀在国外这么多年，接受的西方思想比较多，对村子的归属感也比较差，说出的话过于直白，让两方成了敌对状态。
既然打算在村里长久发展，那就肯定不能和村民们闹僵了关系。
但是必要的威信，也是要树立起来，莫小凡深知，在这种涉及到金钱利益的方面做了妥协，以后再想挺直腰杆，就会越来越难办。
莫小凡给莫云秀投去一个放心的眼神，再次看向村民，话里也带了一丝严肃：“既然大家觉得我办事不周，我也不想和你们发生矛盾，那这样吧，我下午就把东西从村支部搬走，以后呢，我就不在咱村里收核桃了，反正今年全镇核桃都滞销，品种也都一样，既然咱村里不欢迎我，那我就去外村，免得你们总觉得我占了你们大便宜。”
莫小凡说的随意，但此话一出，人群可真的就慌了。
之前有带头闹的，有看热闹的，都是抱着个侥幸心理，觉得有人今天能卖掉，凭啥我就不能？
闹一闹，说不定今天就把事情解决了，至于莫小凡说以后都有机会卖掉，道理都明白，但凭啥卖的晚的是自己，如果降价了怎么办？
抱着这样的想法，一开始根本没人出来替莫小凡说话，因为现在聚在这里的，都是没卖掉核桃的。
但现在莫小凡明显生气了，甚至还有了去别的村做生意的打算，这事要是成真的了，那可真是敲到自己痛处，真的是利益动到自己头上了。
所以人群里一开始没参与的那群人，开始当起了和事佬，劝着双方都冷静冷静。
带头的几人也怂了，人群安静下来。
不过这时候，还是有个不合群的声音传来：“小小年纪，学会威胁人了是吧，大家都硬气点，怕他干什么，我早就听说了，他那买卖简单的很，就拿手机随便拍一拍，发个豆芽，那些城里人抢着要咱们的核桃！”
“你们知道他多黑心么，对外面一斤卖四块五块，从咱们手里收才给两块，他就拿豆芽直播两下子，一斤就白赚咱四块钱，这不摆明了欺负咱没文化吗！”
“胡闹！”这人正说着带劲，突然一个拐杖砸在了他头上，接着就是严厉苍老的训斥。
“老村长来了！”有人吆喝，一群已经被煽动起来的村民，立马把心里的躁动压制住。
老村长，在村里是权威的象征。
七十多岁的莫怀德，颤颤巍巍的走过来，人群自动的分出一条路。
他看了眼捂着脑袋，但眼神畏惧的盯着自己的闹事村民，严厉呵斥：“刘登，把你那点小心思收起来，别人不清楚，我还不清楚吗！三十多岁的人了，能不能有点骨气，别老是给人当狗腿子！”
这一句话点出，众人瞬间恍然大悟。
“差点忘了，他就是那莫付强的走狗，肯定是和小凡对着干的，差点上了他的当。”
“话也不能这么说，这刘登说的确实有道理，凭啥让莫小凡白白赚咱们这么多钱？”
一群人悄悄嘀咕着，莫怀德又是怒喝一句：“谁要是有这种心思，现在就从这里滚，自己愿试就去试，少在这煽动别人！现在我出面了，我今天把话撂在这，小凡这生意，谁要是再敢故意找麻烦，就等于和我这个老骨头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