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霓云浣

第二章:宁平城之战(二)

霓云浣 刺儿头已变老 9591 2021-05-03 11:57:01

  东海王去世的消息传遍整个洛阳城,二十万大军护送东海王灵柩的消息无疑是在每个人心中笼罩了一层厚厚的乌云。

  早朝时分,太极殿内,众宗室大臣因为这件事情议论得不可开交。

  绝大多数宗室大臣对于皇帝司马炽惩处东海王一举纷纷表示赞同,但对东海王将二十万大军作为护送其灵柩返回东海王国一举则纷纷透露出担忧之情。

  大堂之上,吵杂声此起彼伏,引得皇帝司马炽大吼道:“好了!如今事已至此,你们只会在这里吵吵嚷嚷,或者是来指责朕过分惩处东海王,朕给你们俸禄是让你们帮朕解决问题的。”

  一句话,众宗室大臣鸦雀无声。

  沉寂了一会儿,骠骑将军张秫说道:“皇上,诸位,末将说两句,东海王此举实乃釜底抽薪,如今洛阳城已无兵力可守,匈奴汉国随时可对洛阳城发起进攻,末将认为我等立刻迁都南下江东,可东山再起。”

  司徒梁芬反驳道:“笑话,自高祖皇帝以来,历经三代才结束了三国纷争局面,统一了华夏九州,张将军一句放弃洛阳迁都南移,你这是想让皇上背上不忠不孝之罪名,可别忘了,高祖文宗皇帝的灵柩还在温县那。”

  张秫说道:“梁大人,您贵为当今皇后的父亲,当今皇上的国丈,您忠贞不渝的精神很是令末将钦佩,可是末将所言绝非危言耸听,东海王殿下生前撤裁了宫中的所有护卫,并将禁军部队悉数带走,如今洛阳城只剩何伦李恽部,区区七千人马,如果拱守洛阳城?若我洛阳城有十万人马,我张某第一个会冲出去与刘聪石勒之辈决一死战,可现在我们几乎无一兵一卒,舍身取义,为国捐躯,不过是徒劳一场。”

  梁芬依然固执己见:“那也不可,当初武帝是在江东灭掉孙吴完成了统一大业,如今迁都南移江东,张将军有没有想过,迁都南移绝非易事,一旦让匈奴刘聪知晓,半路伏击怎么办?”

  张秫说道:“正是因为如此,我们应该尽早定夺才好,现在刘聪石勒的目光是盯在护送东海王灵柩的二十万大军身上,一旦大军不测,刘聪石勒就会立刻返回来集中攻打洛阳。”

  梁芬听后哈哈大笑起来,说道:“笑话,刘聪石勒想吞掉这二十万大军,那得看他有没有这个胃口?”

  张秫听了梁芬的话后,心中暗暗叹息,这些王公贵族们此时此刻仍然没有意识到局势的危险,他只好悻悻地说道:“既然司徒大人这么认为,那末将无话可说。”

  司马炽看着张秫,问道:“张将军,为何不继续说了?”

  张秫突然跪拜在地说道:“皇上,恕末将无能,末将已无任何良策对应,愧负圣恩,还请皇上恩准末将的辞呈。”

  司马炽大惊:“这是为何?”

  张秫说道:“东海王殿下已将二十万大军调遣东海王国,实属大错特错,朝廷江山社稷在这危难时期,东海王殿下不顾及朝廷的安危,全凭个人恩怨做出此等之举实属愚蠢,然木已成舟,末将认为迁都江东已是我们唯一的办法,可如今看来包括司徒梁大人在内都不同意末将的建议,末将心寒至极,恳请皇上恩准末将的辞呈。”说着,将官帽脱了下来,缓缓地放在自己的面前。

  司马炽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形,他心中不知所措,问梁芬道:“国丈大人,你还是确定死守洛阳吗?”

  梁芬回答道:“皇上,放弃洛阳就等于放弃黄河以北半壁江山,更何况高祖文宗景宗皇帝及皇室列祖列宗的灵位都在温县,这若是被刘聪石勒大军毁坏,皇上该如何面对祖宗的在天之灵?”

  司马炽久久不语,突然大义凛然地说道:“朕身为司马家族的子嗣,流淌着武帝的血液,朕绝不会与匈奴胡人妥协退让,绝不辱没列祖列宗的英名,朕意已决,与匈奴刘聪石勒之辈死战到底。”

  诸宗室大臣纷纷跪拜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张秫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傍晚时分,护送东海王灵柩的大军缓缓来到了宁平城,前军将领钱端看着一脸疲惫的兵士,问了问身边的参军:“前方可是何地?”

  参军回答道:“回将军,前方是宁平城。”

  钱端顺着参军指引的方向望去,远处一座孤零零的小城矗立在朦胧夜色中,这时,天空传来几声乌鸦的凄惨声,钱端心中生出一丝丝不安。

  钱端命令参军:“传令下去,让部队快速通过此城!”

  参军不解:“钱将军,大军疲惫不堪,急需休息,为何要快速通过此地?”

  钱端说道:“我总感觉此地似乎凶险万分,心里一直惴惴不安。”

  参军说道:“大军连日行程劳顿,早已疲惫不堪,末将认为钱将军也是一样,其次,将军您看,此地四周平坦,视野开阔,无险可守也无法藏匿大军,石勒断然不会傻到在此地伏击我们!”

  被参军这么一说,钱端心中也一时拿不定主意,行程两日以来,石勒大军一路上袭扰不断,将士们根本得不到充足的休息,早已是疲惫不堪,可钱端又四周看了看宁平城的地形,地势虽平坦无险,然而钱端却发现此地附近根本没有河流经过,石勒大军到底会不会在这里伏击?钱端心中一时犹豫不决。

  钱端吩咐参军道:“去问问王衍大人和襄阳王殿下,今夜大军是否在宁平城歇息?”

  参军得令:“是!”

  过了一会儿,天色已黑,传令兵在大军之间飞速驰骋,高声喊道:“统帅有令,大军今晚在宁平城休息,明日继续出发!”

  钱端将参军召唤到跟前,问道:“这是统帅的命令?”

  参军回答道:“是啊!钱将军,大军早已疲惫不堪,那些宗室王爷们更是叫苦连迭,听末将去询问王大人要不要在宁平城今夜歇息的时候,王大人还没说什么,这些王爷们就吵吵着非要今夜在宁平城过夜。”

  钱端不屑地哼了一声,忿忿地说道:“真不知道东海王殿下是怎么想的,非要带上这些娇生惯养的王爷们干嘛?”

  参军如实说道:“将军,您也别太生气,我们不过是当差办事的,上面让我们怎么干,我们还不是怎样去执行?”

  钱端吩咐道:“一会儿你吩咐一部将士做好今夜的巡逻,防止敌人来袭。另外吩咐大军禁止生火做饭,以免被敌人发现。”

  参军回答道:“是!”

  此时的石勒正远远地看着晋军入驻宁平城一幕,心中顿时激动不已,晋军果然按照原定计划在宁平城歇息,今晚是全歼晋军的最佳机会。

  石勒问了问身边的孔苌:“孔将军,布置如何?”

  孔苌回答道:“将军,全部布置就位。”

  石勒说道:“待夜深人静之时,所有大军看我信号出击。”

  孔苌回答道:“是。”

  钱端思来想去,心中的担忧不仅没有散去,反而更加凝重,他抬头望了望夜空,今日虽不是初一,但浓密的乌云却将夜空全部笼罩起来,看不到一点星星点点。

  他疾促地来到了王衍和襄阳王司马范歇息的营帐门口,轻声唤道:“襄阳王殿下,王大人。末将钱端求见。”

  “进来吧!”营帐内传出了王衍的声音。

  进入营帐,钱端却见王衍和司马范美酒佳肴,斛光交错,心生不悦,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有心思开怀畅饮,说道:“襄阳王殿下,王大人,我们只是在此地暂停一宿,请襄阳王殿下和王大人切莫贪杯,以免误事!”

  王衍听后,眉头一皱,也是心生不悦,说道:“钱将军,你不要以为你是东海王殿下的部将就可以肆意妄为,请注意你的言辞,否则休怪老夫以军令处置。”

  一旁的司马范劝和道:“算了,王大人,钱将军也是一番好意。”他看着钱端,问道:“钱将军是为何事而来?”

  钱端行礼道:“回二位大人,末将认为宁平城绝非是我们歇息的最佳之地,方才末将观察了周围地形,地势平坦,周围没有任何河流,地势利敌方的骑兵不利我方,况且宁平城孤悬一城,城墙矮小,实在是无险可守,末将担心石勒大军会随时对我们发动攻击,所以末将建议让大军歇息片刻,子时时分立刻出发!”

  王衍气得指着钱端的鼻子,吼道:“放肆!大军你是统帅还是老夫是统帅,这些天来,石勒大军对我们袭扰不断,三军将士饥肠辘辘而且疲惫不堪,你钱将军难道就没看到这一切吗?今夜在宁平城歇息是老夫的主意,三军将士再不充足歇息,你让他们怎么跟石勒大军交战?”

  司马范也说道:“是啊!钱将军,我等王公贵族苦点累点无所谓,可三军将士是要与石勒大军浴血奋战的啊!这几日粮草断顿,吃不饱也就算了,你总得留出点时间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吧!”

  钱端反驳道:“可是,襄阳王殿下,王大人。”

  王衍打断钱端的话,反问道:“你口口声声说石勒大军会随时对我们发起进攻,有何凭证?”

  钱端吞吞吐吐地说道:“是,是末将这些年来的经验判断。”

  王衍说道:“就凭一个经验判断,无凭无据的,不足为信,老夫警告你钱将军,今夜务必在宁平城安营歇息,你若再置喙一句,老夫就以动摇军心之罪严惩不贷!”

  司马范也说道:“好了,钱将军。当下最主要的是稳住人心,你若将这番话对三军将士说,三军将士会怎么想?人心一旦涣散,那就是我们在劫难逃的时候,不过你的提醒是对的,所以今晚的驻防巡逻你也要加强防守,以防万一!”

  钱端只好悻悻地退去,说道:“是!”

  子时时分,一轮明月悬挂在浩瀚无垠的星空,天地之间万般寂静,疲惫的晋军士兵们早已进入梦乡,燃烧的篝火也犹如疲惫的晋军将士一般火势渐小,甚至熄灭。

  月光洒在钱端的银甲上发出了冰冷的银光,看着全都睡着的晋军士兵们,钱端的一声犹如锋利的剑芒划破了夜空笼罩的寂静。

  “都起来!不能睡!”钱端一边吼着,一边鞭打着入睡的晋军士兵。

  士兵们推推搡搡地嘟囔了几句,又立刻进入了梦乡。

  参军跑了过来,问道:“将军,怎么了?”

  钱端怒吼道:“我是不是命你今晚留一部士兵执勤巡逻?人呢?”

  参军解释道:“可能是太累了,都睡着了吧!”

  钱端一把抓住参军的衣领,道:“胡闹!非常时期,岂可麻痹大意?你不知道石勒大军正死死地咬着我们不放吗?如此松懈,这若让石勒大军察觉,今夜就是我等的死期。”

  参军大惊,一脸惶恐地说道:“卑职该死,卑职只是见到将士们疲惫不堪,心生恻隐,万万没有料到局势的凶险。”

  这时,远处的荒野闪烁着一个火光,在很有节奏地在夜空中闪现,似乎在诉说着什么,随后不久,火光周围及四面八方闪现出无数的火光,借着无数火光的照映,钱端和参军这才看到对方隐隐约约的身影,是石勒的大军。

  钱端一脸惊恐,吩咐参军:“快!让将士们起来参加!”

  话音刚落,钱端似乎听到空中发出隐隐的声响,借着月光他才看到是石勒大军的箭雨在向大军袭来,钱端大喊道:“全体隐蔽!”

  可是疲惫不堪的晋军士兵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箭雨射死,突然,四面八方的喊杀声正由远及近地向宁平城靠近。

  所有的人被响彻云霄的喊杀声彻底惊醒,王衍和司马范走出营帐,问道:“怎么回事?”

  钱端禀报道:“回二位大人,石勒大军已对我发起进攻。”

  王衍吓得面如土色,说道:“什么?杀过来了?”

  司马范镇定地说道:“钱将军,何不以逸待劳,利用宁平城来抵御石勒大军的进攻?”

  钱端说道:“王爷,宁平城墙矮城小,我大军根本无法防守。”

  司马范问道:“那该如何是好?”

  钱端说道:“乘着石勒大军没有对我们完全形成合围之势,我大军务必杀出一条血路冲出去。”

  王衍一脸慌张地从营帐走了出来,问道:“怎么回事?”

  钱端说道:“王大人,是石勒大军杀过来了。”

  王衍大惊:“怎么可能?前些日子派出的斥候根本就没有察觉到石勒大军主力的踪迹,怎么今日就出现了,钱将军,你速速带一队人马去迎敌。”

  话音刚落,只见一脸慌张的晋军士兵犹如潮水纷纷退了回来,司马范拦住一队撤离的晋军士兵,斥责道:“身为我晋军士兵,不去浴血奋战,临阵脱逃,该当何罪?”

  为首的士兵唯唯诺诺地说道:“不好了,石勒的部队已经攻破宁平东门,我们根本抵挡不住。”

  钱端拔出佩剑指向那队士兵,说道:“国家有难,身为军人理应报效国家,若是平日你们临阵脱逃,我完全就能将你们就地正法,如今是我等生死存亡之际,不怕死的就跟我来,给你们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

  钱端来到东门,借着月色他清楚地看着石勒大军的骑兵正在肆意屠杀晋军士兵,此时的士兵已毫无斗志,完全就像是待宰的羔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活着的晋军士兵发了疯地四处乱跑,石勒大军的骑兵们在晋军士兵之间

  钱端绝望地叹息了一声,大吼一声:“杀出去!不然今晚宁平城就是我等的葬身之地。”

  此时的王衍已是六神无主,接连突围失利的消息接踵而来,更为恐慌的是,兵败如山倒,阵亡的晋军士兵有很多是逃跑中推搡践踏致死。

  恐惧和溃败犹如瘟疫一样在大军中传染开,石勒看着已经溃不成军的晋军部队,脸上流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洛阳城。

  沉寂的夜空万籁俱寂,一阵疾促的敲门声打破了洛阳城的宁静,青阳王府的大门徐徐打开,一个身影快速地走了进去。

  管家问道:“怎么回事?”

  那个身影说道:“皇上有旨,宣青阳王爷即可进宫。”

  管家允诺一声,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青阳王司马韶穿好衣服就来到身影面前,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身影回答道:“禀王爷,大事不好了,护送东海王爷灵柩的二十万大军在宁平城遭到石勒大军的伏击,皇上得知此事之后,命小的即可宣各位王爷大人进宫面圣。”

  司马韶正了下衣襟,说道:“劳烦带路。”

  太极殿内,宗室大臣们此时议论纷纷,嘈杂的声音回荡在大殿内,皇帝司马炽坐在龙椅上神情恍惚。

  国丈梁芬站起来说道:“诸位!稍安勿躁,宁平一事,诸位有何看法?”

  征东将军荀郗说道:“此事皆因东海王私心导致,不顾洛阳城的安危,擅自将拱卫洛阳城的二十万大军调离,这才有了今日的惨状。”

  梁芬说道:“荀将军,事已至此,我们得商讨出应对的办法,二十万大军已被石勒伏击,众皇室宗亲及许多臣工也命悬一线,洛阳城防空虚,随时有不测之祸。不管怎样,我们得商讨出应对的办法。”

  荀郗说道:“如今唯有南迁江东,我们尚存一丝希望,江东物产富饶,人口稠密,我们还有东山再起之迹。”

  荀郗一番话引起宗室大臣的轩然大波,有人赞同,有人反对。

  一个宗室站起来反对道:“不可,将大江以北拱让胡人,那就意味着列祖列宗发祥地温县也要拱手给了胡人,这个我们不同意,让我们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另一个大臣反对道:“不南迁,我们拿什么去抵御刘聪的进攻,东海王已将拱卫洛阳城的主力部队擅自调离,今日又在宁平被伏,大河以北已无险可守,刘聪会随时对洛阳发起攻击,如果不南迁,恐怕在座的各位都会沦为刘渊的阶下囚。”

  那个宗室继续辩解道:“笑话,护卫东海王灵柩的大军可是二十万人,他石勒胡蛮才有多少人,想一口吞下这二十万大军,简直是痴人说梦!”

  邹捷说道:“只怕事情没那么简单,刘聪石勒虽为胡人,可心智与我中原人无异,今日能在宁平设伏我大军,必定是深思熟虑结果。臣有一建议,一旦大军脱险,皇上立刻将大军召回洛阳城。”

  荀郗反对道:“邹大人,让大军折返洛阳城这个本将军赞同,但是别忘了,这里面可有东海王的灵柩,皇上已经将东海王贬为县王,是对他这几年来祸国殃民,独揽专政的惩罚,如果让他的灵柩回到洛阳,这岂不是让皇上承认旨意的错误吗?”

  邹捷说道:“公是公,私是私,这是两码事,东海王的灵柩可就地掩埋,跟大军回洛阳完全不冲突。”

  荀郗摇头道:“只怕事情没那么简单,如今统帅这二十万大军的一个是王衍王大人,另一个是襄阳王殿下,他们可都是东海王生前的党羽,即便是大军脱险,能不能听从皇上的旨意折返洛阳,也很难预料。”

  司马炽捏了捏自己的额头,语气慵懒地说道:“诸位爱卿,你们还没有讨论出应对策略吗?”

  众人不语,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司马炽。

  梁芬说道:“皇上,东海王长子青阳王殿下已到,不如我们听听他的意见吧!”

  司马炽微微地将眼皮一抬,看着司马韶说道:“青阳王,你有何良策?”

  司马韶说道:“皇上,此事臣认为,根源在于东海王率兵讨伐石勒大军之时,对东海王殿下的惩罚寒了全体将士的心,东海王殿下掌政这五年来,排除异己,滥杀无辜,已是朝野有目共睹,但臣认为此刻不应该现在就对东海王做出惩罚,前线将士浴血奋战,突然接收到天下共讨东海王檄文,这让前线将士的士气必定受挫,臣以为撤回对东海王殿下征讨的檄文,命王衍襄阳王殿下全力突围,至于对东海王殿下的惩罚,一切等大军回到洛阳再定夺。”

  梁芬突然说道:“老夫还以为青阳王殿下有何良策,原来不过是袒护东海王的罪过罢了,到底是父子同心,打断骨头连着筋那。”

  荀郗也说道:“让皇上撤回对东海王征讨的檄文?这岂不是承认皇上的旨意有错?更是变相地纵容东海王这几年犯下的过错?”

  司马炽一脸不悦地看着司马韶说道:“王兄,平日里念你我兄弟私交不错,朕在惩罚东海王的时候并没有波及你的家人,想不到今日你却因一己之私还在为你的父王辩解。”

  司马韶说道:“皇上,臣万万没有这般想法。”

  荀郗趁机落井下石道:“皇上,这很明显,今日酿成如此惨祸,万全是因为我们内部不一心的结果,只有一致对外,我们才有破敌之策,末将认为青阳王殿下毕竟是东海王的子嗣,依然偏袒着东海王,像如此不忠之辈,皇上定当严惩。”

  荀郗的一番话引起了众人的共鸣,大家生前都遭到了东海王的压制,所以荀郗的话自然引起了众人的一致同意。

  所有人都跪拜高呼:“请皇上严惩洛阳城内东海王党羽残孽!”

  司马炽站了起来,说道:“青阳王,你看到了吧!在场的诸位都被你父亲生前压制,这就是民意不可违,不过念在你我平日私交不错的情面上,今日起你将不再享受宗室王爷待遇,以后也绝不能参与朝中之事,王爷名号仍然保留,退下吧!”

  司马韶悻悻地跪拜在地说道:“臣领旨谢恩!”

  司马韶一脸失落地回到了府中,浣萝此时也已披着衣服,问道:“怎么了?王爷?”

  司马韶长叹一口气说道:“祖宗的基业真得要毁在我们之手了。”

  浣萝担忧地看着司马韶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司马韶说道:“今日传来塘报,护送父王灵柩的大军在宁平被石勒大军伏击,局势凶险万分。”

  浣萝大惊:“怎么会是这样?这二十万大军一直是匈奴汉国迟迟不敢对洛阳下手的原因,难道皇上和诸位宗室大臣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司马韶说道:“本王向皇上奏明,却遭到朝中宗室大臣一致反对,认为本王是袒护父王的罪行,皇上已降旨,将本王享用的王爷待遇全部剥夺。”

  浣萝黯然失色地说道:“也罢!”

  司马韶说道:“既然洛阳早晚已被攻陷,浣萝,天一亮你即可赶往潇湘书院那边通知许夫人,让她们立刻迁徙至江东琅琊王那里,本王听说很多名门望族都已经迁徙江东之地,让许夫人趁早做好打算。”

  天蒙蒙亮,东方的天空翻起阵阵鱼肚白,此刻的宁平城已经寂静无声。

  石勒看着尸横遍野的晋军,得意地对孔苌说道:“今日一役,晋室不久矣。”

  孔苌附和道:“是啊!当年先皇迟迟不对洛阳城进攻就是因为这二十万大军驻扎,今日终于全歼,石将军,您可是为我汉国立下汗马功劳了。”

  这时,一名骑兵禀报:“禀将军,呼延将军俘获了此次大军的统帅王衍以及四十八位晋室王爷,呼延将军让小的问将军,如何处置?”

  石勒大喜:“是吗?在哪里?带我过去。”

  石勒来到呼延谟营帐,呼延谟向石勒行礼道:“将军,今日这一仗我们可是逮了不少大鱼啊!如何处置?”

  石勒顺着呼延谟的指向看去,却见地上坐着许多衣着华丽之人,面色狼狈不堪。

  石勒走到这一众人面前,问道:“你们这里谁是管事的?”

  王衍站起来说道:“是我。”

  石勒一脸鄙夷地看着王衍:“你就是王衍?”

  王衍谄媚地说道:“是的。”

  石勒挖苦地说道:“我说今日晋军会如此不堪,看你这一脸奸相,就知道你必定是在晋室朝中是一个溜须拍马之辈,我石勒生平最恨的就是你们这种人。”

  王衍热脸贴冷屁股,悻悻不语。

  石勒接着问道:“司马越的灵柩在哪里?身为朝廷官员,不是按部就班,为朝廷排忧解难,居然做起了司马越的守灵人,来人!将司马越的棺材就地焚烧。”

  石勒看着众人,说道:“念你们都是晋室的宗室重臣,本王给你们一个机会,只要你们肯对我说说你们晋室的轶事趣闻,本将军就会饶你们一条命。你们,谁先来!”

  众人害怕被杀死,纷纷抢着诉说,襄阳王司马范神色俨然,气色镇定,他回过头对王衍等斥责道:“今天的事,过去的事,有什么好说的,与虎谋皮,无疑是自寻死路。”

  石勒看着司马范,说道:“你就是襄阳王殿下吧!你的父亲楚王殿下英武伟岸,神气雄武,今日一见的确有其父之气概,令石某佩服。”

  司马范说道:“这不是对我晋室过去很清楚嘛!何必多此一举,今日我等落在你手,要杀要剐,请便!但是想让我司马范投降你们胡人,痴人说梦,妄想!”

  石勒不由地赞许道:“我还以为晋室的王爷们都是养尊处优的怕死鬼,原来也有襄阳王这等坚贞不屈的大丈夫,既然如此,那我就成全你们,来人!暂时将王衍司马范留下,其余人等推出去砍了。”

  随着刽子手手起刀落,任城王司马济、西河王司马喜、梁王司马禧、齐王司马超、吏部尚书刘望、豫州刺史刘乔、太傅长史庾顗等一干宗室大臣被杀。

  石勒看着地上滚落的首级,得意对王衍司马范说道:“怎么样?这世上还有什么比死亡还恐惧的事情?”

  王衍吓得瘫软在地,一个劲地跪拜在地求饶道:“还请石将军饶老夫一命,只要不杀老夫,石将军您让老夫干什么都成?”

  司马范闭着眼睛,屏气凝神。

  石勒看着王衍说道:“早听闻王大人能言善辩,这样,你对我讲讲晋室为何在短短的五十年时间内一下子就分崩离析了呢?”

  王衍喃喃道:“是这样的,晋室的江山是从曹魏那里篡夺过来的,而且晋室武皇帝重用宗室,给了宗室很大的权力,而且武皇帝立痴傻惠帝为太子,这才有了贾后祸乱朝纲的诸王之乱。”

  司马范大怒,斥责道:“王衍,你这个贪生怕死的老贼,居然当着胡贼的面诋毁先帝。”

  王衍也求饶道:“王爷,您就不要再倔强下去了,活命要紧。”

  司马范鄙夷地看着王衍说道:“哼!不能活着打败胡贼已属本王生前之遗憾,但本王绝不会与这等胡贼同流合污。”

  石勒说道:“我本看二位一位能言善辩,一位视死如归,有意想拉拢二位为我大汉效力,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本将无情,来人!押下去,今晚给二位留个全尸。”

  得知大军全军覆没的消息,洛阳城宫中犹如炸开锅一般,晋室灭亡的恐惧笼罩在每个人心头。

  昔日繁华的洛阳街道早已是空无一人,左卫将军何伦和右卫将军李恽来到了东海王府,神色慌张地对东海王妃裴氏说道:“王妃娘娘,不好了,护送王爷灵柩的二十万大军全军覆没,洛阳保不住了,请娘娘赶快命令世子殿下速速离开洛阳。”

  裴氏一脸慌张地说道:“离开洛阳,我们去哪里?”

  何伦说道:“回故国之地,留在洛阳对我们凶险万分,即便不被匈奴人俘虏我们,皇上早晚也会对我们下手。”

  裴氏这才反应过来,说道:“好的,我这就安排。”

  李恽反问道:“那青阳王殿下那边怎么办?”

  何伦说道:“我已派参军徐珘去青阳王府通知王爷殿下了。”

  青阳王府,何伦参军徐珘坐在大厅里与司马韶商讨今晚出城的事。

  徐珘说道:“王爷,大军已在宁平全军覆没,何将军和李将军让小的通知王爷,今晚与王妃娘娘世子殿下离开洛阳,回往东海王国。”

  司马韶说道:“谢谢二位将军的好意,只是本王不想做贪生苟且之辈,麻烦转告母妃大人,就说本王愿与洛阳共存亡。”

  徐珘继续说道:“王爷,你这不走,让王妃娘娘心中担忧啊!”

  司马韶说道:“如今局势凶险,我若与诸位一同逃离洛阳城,定当会引起皇上的猜忌,你告诉母妃,让他们一路平安,本王自会有脱离洛阳城的办法,到时自然会与母妃世子团聚。”

  徐珘叹息道:“如今,不管是布衣还是贵胄,能逃的逃,能走的走,像王爷这样深明大义之人已经不多了,既然小的劝不动王爷,那小的希望王爷多加小心。”

  当晚,何伦李恽与裴氏司马毗一行从洛阳出逃,司马炽得知裴氏司马毗出逃的消息后勃然大怒,如今拱守洛阳城唯一的一丝力量也荡然无存,梁芬和荀郗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司马炽忿忿地说道:“该死的司马越,居然将天下军队都成为他一己之私的麾下,怪朕当年太心慈手软,登基之时没有及时除掉这个老贼,以至于酿成今日惨祸。”

  梁芬说道:“皇上,现在说什么也晚了,洛阳城无一兵一卒,我们得商讨对策才是。”

  司马炽看着梁芬说道:“听国丈的意思,国丈已有对策?”

  梁芬脱口而出:“南迁。”

  司马炽咆哮道:“不可,南迁意味着大江以北都得拱手让给胡人,包括祭祀列祖列宗的温县,这个朕断然不同意。”

  梁芬说道:“南迁,我们还可守半壁江山,不南迁,皇上到时候您就是亡国之君,这若让九泉之下的先帝爷们知道了,更是无颜面对。”

  司马炽说道:“不可,与其苟延残喘卑微地活着,不如堂堂正正地死去,这让朕想起了孔子的学生子路说过的一句话:君子死,冠不免。朕绝对不会同意南迁的。”

  梁芬和荀郗也不好再接着劝下去,大殿内顿时沉寂了一会儿,荀郗接着说道:“皇上,如若皇上不嫌弃,末将愿意带兵前往蒙城抵御石勒大军。”

  梁芬诧异地说道:“荀将军,如今洛阳无一兵一卒,你哪来的部队?”

  荀郗回答道:“末将最初是司隶校尉部从事,受上司石鉴石大人提携,任通事令史,后任阳平郡太守,自那之后末将屡立战功,步步高升,在军中结识不少人,只要皇上同意,末将定当给旧友相识书信,求他们立刻派兵支援。”

  司马炽叹息地说道:“有劳荀将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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