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外菜乌克兰 短篇

假如爱有天意自传

特别章节,假如爱有天意

假如爱有天意自传 AlexNR 5714 2021-05-30 16:02:33

  十三公里的路途不算长,通往庆华机械厂的道路也不算宽阔,对于曾经辉煌过的126厂,在面对改革春风的时候,国家选择了放弃,对于与临市接壤的三不管地带,许昌市政府也选择性的忘掉了这里,十六年,许昌已是翻天覆地,再不是那个曾经破落而老旧的小城,新东区,建安北区,高楼大厦鳞次栉比,芙蓉湖,鹿鸣湖,北海公园也让有着千年古韵的莲城再一次的焕发出勃勃的生机。这条路,是链接庆华机械厂和市里唯一的通道,依旧没有什么变化,道路两旁除了默默无闻的行道树,就是一望无际的麦田,如今是冬季,冬小麦正在沉睡着,等待着春天的到来,今年的许昌没有下雪,相反,冬日暖阳格外的明亮而温暖。庆华机械厂依旧和过去的时候一样,除了变得更加老旧之外似乎没有任何变化,姑且,算他是一座小镇吧,毕竟这里记录着近五千多名东北工人的一生,以及七百八十三名工人子女的成长。如今,这里剩下的只有花甲之年的老者,依旧依恋着这片自己奋斗了一生的土地,靠着回忆苦熬一年又一年的时光。

  一辆白色的轿车在这条道路上平稳的行驶着,车速不快,也许是午后的阳光刺痛了司机的眼睛,司机眯着眼睛盯着空荡荡的道路。似乎正想着心事,开车的司机年龄不大,看起来不到三十岁,只是头发有些稀疏,眼角也带着几丝岁月的痕迹。

  开车的是韩凌,今年,他二十八岁。

  没来由的,韩凌只是想回来看一看,可究竟要看什么,自己也说不清楚,十年前,自己的家人就已离开了这里,小镇里再也没有认识自己的朋友和亲人。可自己仍然想回来看看。

  轿车停靠在球场旁边,韩凌推开车门下车,点着了香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变得烟不离手,韩凌望着空荡荡的球场,眼前出现的,却是不同的景象。

  曾经这里是孩子们的乐园,尤其是春节的时候,厂里总会组织各色的游戏项目,打气球,飞镖,夹玻璃球之类的,奖品放到今天也略显寒酸,无非是牙膏,塑料杯子什么的,可当时的自己总会乐此不疲的穿梭在各个摊位上。

  韩凌抚摸着锈迹斑斑的铁栏杆,印象中这栏杆挺高的,当年的自己想爬上去还得费点力气,可如今,那栏杆仅仅只到自己腰迹,十六年前的那个下午,就是在这里,自己和木槿许下了一起长大的约定,可如今,木槿又在哪?过得怎么样呢?自己不知道,想着曾经的以往,韩凌的嘴角浮出了笑意,希望她过得幸福吧。

  香烟燃尽,韩凌把烟蒂丢掉踩灭,像个孩子一样,翻身坐在了栏杆上面,那时,他和木槿总会在这里坐着,想去数清天上闪烁的星星。幻想着未来的日子。

  还是那句话,缘起缘灭缘终尽,花开花落花归尘,落叶归根,人生其实就是一次旅途,在这段路上你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有些人会陪伴着你走到终点,可更多的人会离开,即使你努力的想去抓住,可最终总是枉然,成长的过程总会伴随着无数次的离别,有些离别,是为了更好的相遇,而有些离别,却是后会无期了。

  那天韩凌独自在球场上站了很久,也许,只是在缅怀曾经的自己,或者,去祭奠童年时那为数不多的快乐吧。末了,韩凌似乎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将烟头狠狠的踩灭,打开了车门。

  回城的路与来时的路一样,漫长而寂寥,一辆车,一个人,依旧是熟悉的风景,只是路途的终点不再是荒凉。一路上韩凌的眼睛有些发滞,手只是用力的握着方向盘,连指节都有些发白,最终,车辆停在了许昌市第二高级中学的门口,很多年了,自己不敢回到这里,不敢去回忆那些年的过往。

  现在正是寒假,学校的大门锁着,只有门卫室有灯光闪烁,十多年来,这里再也不是那年荒凉的东区,繁华而热闹成了这里的代名词。韩凌靠在车上,看着自己熟悉的校门,回想着那些年,那些事,那些人。

  对于自己来说,这里是留下回忆最多的所在,情愫因此而生,十余年来,这里发生过的一切总会出现在韩凌的梦中,而曾经的那些人,却大多失去了音讯。与其说这里是值得怀念的地方,倒不如说,在这里,自己遇到了最值得回忆的人,依稀记得自己第一次踏入校门的时候,依然还带着对高中住校生活的期许,如今自己已近而立之年,被时光所磨灭的,只有当年的青涩,但那些曾经的过往,依旧会时时的浮现在脑海,成长,总是伴随着离别,可谁又能说,离别不是为了更好的相聚呢。

  路灯亮起,夜很深了,韩凌却没有回家的意思,依旧痴痴的看着这里,好像看到了那年的时光,那些曾经的故事,也似乎是在等着什么。直到繁华的街道上再也没了车流和行人,夜空中剩下的,只有闪烁的繁星。

  学会忘记,是一种幸福,可这种幸福,恐怕自己一生都无法去体会,韩凌知道,自己从来没有真正的放下过,那些曾经的过往都会被他封存在心底的最深处,从未有人能够去触碰,即使岁月让他泛黄变色,时间让他蒙上一层厚厚的灰尘,可自己,从来没有忘记过。

  蓦然回首,灯火阑珊,原来,这些年,自己已经走了很远很远,为了生存,学会戴上面具去面对形形色色的人,在人生的舞台上扮演着各种的角色,可就在不经意间,真实的自己,却再也找不回来了。

  起风了,夜风扬起的灰尘迷了韩凌的眼睛,韩凌低头用手去擦,当在睁开的时候,韩凌才发现,在马路的对面,站着一个自己无比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

  这个身影曾无数次的出现在自己的梦中,无论在什么地方,又有什么变化,但韩凌能确信,是她。一定是的。

  若樱,韩凌第一个爱上的女孩。就这么静静的站在马路的对面看着自己。韩凌一时间觉得有些迷幻,似乎分不清这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如果这是梦境,为何又如此的真实。

  两个人就这么隔着马路静静的看着对方,谁都没有开口说第一句话。直到韩凌借着点烟的时候偷偷擦了擦眼角不经意间流出的泪花,微笑着向若樱挥手示意。

  若樱就站在那里,只是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依旧那么让你难以捉摸,半晌,她好像笑了,可笑容中却弥漫着苦涩的味道,韩凌能感觉的到,这些年,她过得并不轻松。

  现实总是喜欢开玩笑,在这座不大小城里,其实,他们相隔的并不遥远。也许,只是一条街道的距离。但生活的压力让他们都选择了假装忘记和放下,偶然的一次相遇,让他们彼此心里都明白,这些年,对方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

  那天他们聊了很多,有那些过去的往事,也有这些年来彼此的经历,也许这就是一个天大的误会,或者说是玩笑,曾经他们拥有着彼此,也拥有相守一生的机会,只是那时的他们,都不明白什么叫做珍惜,在之后的日子里,他们也曾无数次的去找寻对方的信息,至于当时为什么分开,无论原因如何,事到如今,已经不重要了。两个人就像是一对分别多年的老朋友,在一起聊着过去的时光,互相寒暄着这些年来的日子。

  2012年,对于每个人来说,或许都是一个难忘的年份,玛雅预言中的世界末日并没有到来,那年韩凌还在上大学,而若樱却在那年嫁人的,丈夫比自己大了十四岁,住过几次监狱,酗酒成性,每当酒后,若樱就成了丈夫的出气筒,脸上,脖子上,胳膊上的伤口还未结痂就再次裂开,倔强而单纯的若樱总是想着能感动丈夫,改变他的所作所为,多少个寒冷的冬夜,若樱穿着单薄的睡衣被酒醉的丈夫打出门外,无力的蹲坐在门口,双手抱着自己,渴望着能在寒冷的夜晚有一丝从不曾存在的温暖,多少次,若樱含着眼泪,带着满身的伤疤照顾着吐得一塌糊涂的丈夫,若樱已经记不得自己偷偷哭了多少次,也记不得自己多少次想一走了之,但倔强的她清楚的记得,结婚典礼上自己并没有得到父母的祝福,为了这段感情自己早已斩断了所有的退路,许昌虽大,可哪里才是自己的家呢,八年的时间,磨尽若樱所有的希望,也流干了若樱最后一滴眼泪。不堪其辱的她离开了那个让自己心碎的家庭,那个没有温暖,只有阴冷和恐惧的地方,心疼女儿的母亲希望若樱回家,但若樱选择在全国各地漂泊,去寻找自己的归宿,旅途漫长,辛酸总是伴随着眼泪,在一座座陌生的城市中撵转,身边再也没有熟悉的人,她开始去怀念那个傻乎乎的男孩,那个给不了自己锦衣玉食,但一直真心爱着自己的人,记得那是若樱和韩凌刚在一起的时候,一个玩笑,一次真心话大冒险,韩凌却在夜晚的马路上狂奔了五六公里跑到了KTV,只是为了确认若樱的安全,事到如今,那个傻小子,却再也回不来了。这些年来她太累了,该回家了,带着满身疲惫和伤痕,她回来了,再一次看见熟悉的城市,让若樱有种想哭的冲动,也许是巧合,也许是天意,若樱来到了二高的门口,就那么傻傻的站着,十年前,她就站在这里,看到的却是韩凌和夕颜携手走出校门的画面,十年后,还是同样的位置,却看见了那个熟悉而陌生的身影。

  韩凌比那时老多了,剪去了曾经的长发,额角的发际线已经开始上移,脸上的青春痘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却是眼角几丝不易察觉的鱼尾纹和鼻翼两侧明显的法令线,他的眼神倒是没有变化,和那时一样的清澈,但眼球却布满了血丝。若樱就这么看着眼前的男孩,讲述着这些年来的过往,韩凌也只是静静的听着。

  若樱流泪了,却把脸扭到一边,不想被韩凌发现。韩凌的脸上带着笑容,可红红的眼眶,和不经意划过腮边的泪水却出卖了自己。这些年来不同的经历,不同的生活方式,让他们人生的轨迹再也没有交集,他们都不再是那年的自己,时间,改变了两个人的模样,成长,也让两个人的心境有了不同的变化。也许这一生,他们就只能这样远远的望着对方,在心底默默的祈祷对方过得幸福吧。

  韩凌坐在那里,静静的听着若樱的故事,听着这八年来若樱的辛酸与委屈,他从来没想过,这世间竟会有这样的人,竟会有这样骇人听闻的故事。更不敢想象,这将近三千个日日夜夜,若樱是怎么熬过来的,韩凌的心一直在隐隐作痛,但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或者能说点什么。

  “当初,你为什么离开”好奇心的驱使,韩凌终于问出了多年来自己一直想问却没有机会的话语。

  在高中的时候,若樱的母亲知道了韩凌的存在,没收了若樱的手机,不许她再跟韩凌有任何来往,韩凌没想过,答案竟会是如此的简单。如果当时若樱的母亲能够接受韩凌存在的话,那故事,又会有另一个结局吧。

  “十多年了吧”韩凌点着了烟。

  “十一年零八个月”若樱低语,从包里也掏出香烟点上。

  “你抽烟?”

  “嗯...”

  “你一点都没变。”若樱看着面前的人,违心而又真诚地说。

  “你也是”韩凌一笑

  其实两个人都没有说实话,岁月无情,他不会怜惜任何一个世间的事物,十年,沧海可变桑田,森林亦可变荒漠,更何况是血肉之躯的两个人呢。只是在他们彼此的眼中,看见的永远都是那年的对方,而在对方瞳孔中倒映的,却也正是自己当年的模样。

  韩凌不喜欢喝咖啡,更喜欢茶,咖啡虽苦,但你可以加糖,加牛奶来中和苦味,让他更加香醇,可那毕竟不是它原本的味道,而茶不同,只有阅尽沧桑,历经岁月之后的人才能品尝出他的味道,年少时喝茶,只觉得苦涩,当年龄不断增加,阅历的积累,隐匿在苦涩中的馨香也会一点点的被你发现,品到最后,苦涩与馨香相伴相携,人生,不正是如此么,相遇是甜,相思是苦,相爱是甜,不得是苦,甜苦交织,你中有我,我中也有你,记得第一次韩凌带若樱来看自己的学校,骄傲的向兄弟朋友们介绍女友的时候,若樱在笑,这么多年,若樱的笑容不止一次的出现在自己的梦境中,梦境中她就像现在一样,坐在自己的对面,现在,也算是梦想成真,若樱在笑,只是这笑容中,却多了几分酸楚,但更多的,却是无奈和失落。

  香烟燃烧后的雾气缓缓上浮,在空中久久不散,扭结成各种的样子,可正当你想去追逐他的形状,他却消失不见了。只剩下空气中淡淡的烟草味道证明着它曾经存在过。人也是一样,缘分让我们相识相知相恋,也是缘分让我们天各一方,从此在彼此的心里只留下了带着伤感和无奈的回忆。

  “从来没听过你唱歌。”若樱看向了韩凌。

  “唱不好,总跑调”

  “我想听”

  韩凌没有回答,径直起身走到了咖啡厅的演唱台。

  今天的咖啡厅很静,除了两个人再也没有其他的顾客,DJ坐在调音台前无聊的玩着手机。韩凌跟DJ师耳语了几句,DJ师点了点头。

  这首歌,韩凌总是在没人的时候低声吟唱,不需要特别的准备,旋律响起时脑海中总是会浮现出一幕幕曾经的画面,歌曲的背后是一对被太平洋分隔的恋人,他们在彼岸遥遥的看着脑海中的对方,相思之情溢于言表,可多年之后,两人再次相逢,却没有了再续前缘的机会。

  DJ师戴满了戒指的手指在键盘上轻敲了记下,对着话筒前的韩凌挥手致意,韩凌微微点头,咖啡厅内主灯暗淡,哀婉而凄美的前奏响起,一束追光灯自上而下的把韩凌笼罩在了一片光柱里。

  咖啡厅不大,点歌台距离若樱的卡座中间仅仅隔着三四张空着的台位,也就不到十米的距离,韩凌看向若樱,若樱正呆呆的看着自己,韩凌仿佛看到了茫茫的大海,海风在海面上掀起了层层波澜,自己在一端,而若樱,就站在彼岸与自己远远的隔海相望。因为常年抽烟的缘故,韩凌的嗓音有些嘶哑,可这嘶哑的嗓音却更显得沧桑,而这首歌的名字——《假如·爱有天意》

  当天边那颗星出现

  你可知我又开始想念

  有多少爱恋只能遥遥相望

  就像月光洒向海面

  年少的我们曾以为

  相爱的人就能到永远

  当我们相信情到深处在一起

  听不见风中的叹息

  谁知道爱是什么

  短暂的相遇却念念不忘

  用尽一生的时间

  竟学不会遗忘

  如今我们已天各一方

  生活得像周围人一样

  眼前人给我最信任的依赖

  但愿你被温柔对待

  多少恍惚的时候

  仿佛看见你在人海川流

  隐约中你已浮现

  一转眼又不见

  后记

  年少的时候,我总是努力的去追逐,想要把身边的每一个人都留住,渴望朋友,渴望幸福,直到很久以后我才明白,其实幸福就在你我的身边,只是你我当时只看到了前方的未来和迷茫,却忽视了身边最美丽的风景,内心的空白需要互相去填补,相连的心意也需要用真心去呵护。

  长大以后,生活的压力让自己身心疲惫,以至于学会用烟酒来麻痹自己,可酒醉之后的内心,往往会更加空虚与孤独,直到最后才能发现,其实,那些曾经的人,曾经的朋友一直都在自己身边,从未走远。

  我知道,这本小说无论从文笔上,还是故事上都谈不到精彩,甚至过于平淡和无聊,但我依旧想把他写下来,用平淡的文字记录自己平凡的过去,这是属于我的故事,也是二十余年来我的心路历程,伴随着成长,相遇,别离,幸福,悲伤等等感触,感谢你能看到这里,希望你能从这平淡无奇的故事中找到一丝共鸣。

  最后,感谢所有出现在我生命中的人们,有你们的陪伴,这二十年,我并不孤独。

  从起笔开始,我一直在回忆着那些过去的时光,那些和你们朝夕相处的日子,甜苦交织,喜乐悲欢,蓦然回首,才发现自己已经走了很远很远,以至于再也看不清来时的方向,岁月让我们成长,时间磨平了曾经的棱角,现在,为了生存,每个人都在努力的奔跑着,曾经的模样早已不在,曾经的梦想也被生活泯灭,但永远不会改变的,是那些年曾经的过往。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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