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传说中的凤头,猪屎,豹尾吗
我坐在靠落地窗的第三张木椅上,看着玻璃外雨水在霓虹灯牌上蜿蜒出琥珀色的泪痕。咖啡杯沿凝结的水珠正沿着骨瓷釉面滑落,在橡木桌面上洇出深褐色的小径,像极了某个雨夜我在东京目黑川边见过的樱花残骸。
“所以这就是传说中的凤头、猪肚、豹尾?“我对着空气发问,声音被咖啡机蒸汽的嘶鸣撕碎在空气里。穿黑色高领毛衣的服务生正在擦拭虹吸壶,他后颈处淡青的血管随着动作起伏,仿佛某种蛰伏的爬行动物。
三个月前在镰仓的文学沙龙,那个穿米色亚麻衬衫的男人也是这样擦拭着眼镜片,镜片后的眼睛像浸泡在清酒里的玉子烧。“真正的结构应该像武士刀的弧度,“他说话时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檀木桌面的年轮,“起势要削铁如泥,中段要蓄势待发,收刀时要在空气里留下金石相击的震颤。“
此刻我的笔记本上正躺着三个刺眼的标题:《樱花与匕首的开篇》、《关于中段那些臃肿的脂肪》、《最后一章是否需要撒把盐》。钢笔尖在纸面戳出细小的黑洞,墨水顺着纤维渗下去,像极了去年冬天我在轻井泽见过的融雪——先是细流,接着是溃堤,最后整片雪坡都化作浑浊的溪涧。
玻璃窗突然映出某个身影。穿驼色羊绒大衣的女人正在取下挂在椅背的驼色羊绒围巾,她解开银灰色纽扣的动作像在拆解某种精密仪器。当她把围巾叠成整齐的三角时,我闻到了空气里浮动的大吉岭红茶香,那味道让我想起北京胡同深处某家即将倒闭的茶馆,老板总在梅雨季把普洱压进青花盖碗。
“先生需要续杯吗?“服务生不知何时出现在桌边,他的袖口沾着几粒咖啡豆碎屑,像是某种神秘的占卜符号。我注意到他左手无名指戴着枚素银尾戒,戒面刻着类似雪花的几何图形。
“你们这里有《竹取物语》的残卷吗?“我突然发问,钢笔在桌面上画出歪斜的问号。服务生推眼镜的动作停滞了一瞬,他胸前的铜制名牌在阴影中泛着冷光:Sakura。
驼色大衣的女人此刻正在翻阅《群像》杂志,她翻页时小指会无意识翘起,这个动作让我想起京都某间和果子铺的老板娘。当她翻到某页插图时,我听见纸张撕裂的细微声响——其实只是杂志内页的铜版纸在空调暖风中自然卷曲。
“听说海明威在巴黎咖啡馆写作时会往墨水瓶里加威士忌。“我对着女人背影开口,她旗袍开衩处露出的小腿线条让我想起敦煌壁画里的飞天。她翻动书页的速度突然加快,油墨在纸面留下的压痕像极了富士急过山车俯冲时的轨道剖面图。
雨势渐小时,服务生端来新的咖啡。深褐液体表面浮着细密的金色泡沫,让我想起京都哲学之道两旁的银杏果,在秋阳下裂开时总会迸出这样的碎金。驼色大衣的女人合上杂志,金属书签滑落的瞬间,我听见类似弓弦震颤的嗡鸣。
“您看过谷崎润一郎的《阴翳礼赞》吗?“她突然开口,声音像浸在古池水里的玉簪。我注意到她耳垂上的翡翠坠子正在呼吸,那种湿润的碧色让我想起白川乡合掌造屋檐下垂挂的冰棱。
钢笔突然在纸面划出流畅的弧线,墨迹在“豹尾“二字下方洇成富士山轮廓。我想起去年在京都看到的能剧表演,当能面从阴影中浮现时,整个剧场都浸泡在某种粘稠的寂静里。打鼓人的手杖敲击地板的节奏,恰似此刻咖啡匙搅动奶泡发出的声响。
驼色女人起身时带起一阵沉香混着檀木的气息,她旗袍下摆扫过椅背的动作像极了武士拔刀瞬间的弧光。服务生擦拭杯碟的声响突然变得清晰可闻,那些细碎的碰撞声让我想起箱根雕刻之森美术馆的玻璃回廊,每一步都踏在锋利的艺术碎片上。
当最后一位客人离开时,窗外的雨已经变成细密的银针。服务生在关门前将虹吸壶擦得锃亮,金属表面倒映着天花板上摇晃的纸灯笼。我数着杯底残留的咖啡渍,突然发现它们排列成三味线的形状。
深夜打烊时分,我在储藏室发现那本《竹取物语》残卷。泛黄的纸页间夹着片干枯的枫叶,叶脉纹路竟与咖啡渍的形状惊人相似。当月光从气窗斜射进来时,我看见某个用金粉写就的句子正在渗血——那分明是某位无名作家的手记:“所有未完成的手稿都是悬在天花板上的风铃,总会在某个雨夜发出呜咽。“
此刻服务生Sakura正在锁收银机,他胸前的雪花尾戒映着应急灯绿光。当钥匙转动声停止时,整间咖啡馆突然陷入比深夜更深的寂静,连空气里漂浮的咖啡渣都凝滞成永恒的琥珀。
我推开玻璃门时,晨雾正从台阶上漫上来。便利店自动门开启的电子音惊飞了屋檐下的家雀,它们扑棱翅膀带落的水珠,像极了昨夜咖啡杯沿凝结的泪痕。
卡斯楚校长这时在为新生们上课:
“同学们,翻开书,看这个名字,是我的学生,让我们一起来看看他编的怎么样”
晨光漫过彩绘玻璃,在教室里织出金红交错的绸缎。卡斯楚校长将银框眼镜扶正时,镜链在深蓝西装领口轻晃,折射出细碎的光斑。他枯瘦的手指按在泛黄的书页上,粉笔灰簌簌落在深褐色的西装袖口,像是落满了某种年月的星辰。
“翻到第三十七页。“他的声音像砂纸擦过橡木讲台,却让后排转笔的男生倏然停住动作。前排扎马尾的姑娘托着腮,睫毛在脸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笔尖悬在笔记本上方微微发颤。老校长翻书时带起的风掠过讲台,惊醒了趴在窗台打盹的白鸽,扑棱翅膀时抖落的羽毛恰好飘进敞开的窗。
“这位编故事的年轻人——“卡斯楚的尾音拖得绵长,仿佛在品尝某种陈年红酒,“用二十七个章节给月亮造了座迷宫。“他忽然伸手拂过书脊,布满茧痕的指节擦过烫金标题时,竟让那些烫银的花纹都泛起涟漪般的微光。后排几个男生交换着压低声音的惊叹,钢笔水在草稿纸上洇开墨渍。
阳光斜切进教室,在校长花白的鬓角镀上毛茸茸的金边。他俯身时镜片蒙上雾气,却仍固执地透过那层朦胧望向虚空:“你们看这段——“枯枝般的手指划过某段文字,粉笔灰便随着手势簌簌坠落,“他说月光会沿着常春藤爬进阁楼,给失眠的男孩送来褪色的船票。“
整个空间突然陷入某种震颤的寂静。晨风卷着紫藤花香钻进窗缝,粉笔盒里的白垩粉簌簌落在教案本上,像下了场微型雪。某个戴圆框眼镜的姑娘突然慌忙低头,发现速写本不知何时画满了螺旋状的星轨,而前排男生捏着的自动铅笔,笔芯断在了刻着“致卡戎“的扉页插图旁。
老校长直起身时,镜片后的眼睛漾开涟漪般的笑意。他伸手虚抚过空荡荡的课桌,仿佛那里正坐着某个伏案疾书的影子。“要记住,“他的声音混着窗外渐近的钟声,“最好的故事永远在下一章发芽。“
诗雅知道卡斯楚校长是修骨道的,但是校长直接当他们的面展示了自己的底蕴,他几乎全身都是“极道帝兵骨”。
盘古脊骨-开天,烛龙逆鳞-照世,鲲鹏肋骨-吞虚,女娲臂骨-补天,饕餮头骨-碎道,后土髋骨-镇狱,伏羲胸骨-演卦,刑天脊椎-战魂,玄冥指骨-控水,鸿钧锁骨-合道。
这哪里是校长,这是能进博物馆的艺术品。
雨丝斜斜掠过青砖黛瓦,诗雅站在观星台上,看着那些从云层里渗出来的青铜器皿正在凝结成某种诡异的形态。老槐树的枝桠在暮色中舒展,像极了青铜器皿上盘曲的扉棱,她突然想起三天前在古籍室翻到的《天工残卷》,那些记载着上古遗骸的墨迹此刻仿佛在宣纸上洇出水痕。
“同学们。“卡斯楚校长的声音裹着青铜锈蚀的摩擦声传来,他广袖翻飞时带起的风里浮动着某种潮湿的腥气,像是古墓里刚刚启封的玉璧。诗雅看见校长挽起左袖的手腕上浮现出暗金色纹路,那些纹路正沿着青筋游走,在腕骨处聚成饕餮吞月的图腾。
观星台七十二根盘龙柱齐齐震颤,龙目镶嵌的夜明珠接连爆裂。诗雅下意识按住腰间玉珏,温润的触感却让她想起昨夜在藏书阁看到的记载——三百年前有位叫做萧景琰的修士,就是在触摸到某种温润古玉后,被吸干了骨髓。
“这是...“她望着校长掀开的中衣,喉间泛起铁锈味。那些本该是血肉之躯的位置,此刻分明陈列着九件造物主级的器物。盘古脊骨在月光下流转着青金石光泽,椎节处凝结的冰霜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四周蔓延,诗雅看见自己呼出的白气在距离脊骨三尺处凝成冰晶。
烛龙逆鳞在校长后颈处翕动,每片逆鳞都像是熔化的琥珀,将方圆十丈内的光影都吸噬进去。当鳞片转向诗雅时,她突然看清鳞纹深处游动着细小的金色蝌蚪文,那些文字正在缓慢重组,最终拼成“照世“二字。她踉跄后退,绣鞋踩碎了青砖缝隙里新发的忍冬藤。
“小心。“有人拽住她手腕,是总爱在课堂上瞌睡的周衍。少年掌心沁出冷汗,目光却死死盯着校长腰间悬着的青铜匣。匣面蟠螭纹的瞳孔正在渗血,诗雅突然想起《山海经》里记载的烛龙闭目为夜的传说,此刻那双龙目却睁得浑圆,将暮色撕开一道裂口。
鲲鹏肋骨在校长背后展开时带起罡风,诗雅的裙裾被卷到半空,露出绣着并蒂莲的丝绦。她看见肋骨断面生长着细密的玄铁纹路,那些纹路正随着呼吸收缩膨胀,仿佛里面囚禁着真正的鲲鹏魂魄。当一根肋骨擦过她耳际时,耳垂上的明月珰突然发出悲鸣,裂成两半坠入观星井。
“补天。“校长开口时声音带着金石相击的颤音,女娲臂骨在云层里投下青紫色的阴影。诗雅看见臂骨表面浮动着五色石的斑纹,那些斑纹正沿着她脚踝向上攀爬,在脚背处凝成女娲补天时留下的五彩石痂。她突然意识到那些石痂的形状,分明与《天工残卷》里记载的“息壤“图腾完全吻合。
饕餮头骨咬合时发出的声响让观星台地砖开裂,诗雅看见碎石里钻出暗红色的藤蔓,藤蔓尖端开出血色花朵。当花蕊转向她时,那些花瓣突然化作细小的刀刃,在她颈侧划出血线。她舔了舔伤口,尝到铁锈与丹砂混合的腥甜,忽然想起史书里被饕餮吞噬的诸侯,他们的血都是这样顺着青铜器皿的饕餮纹路流淌。
后土髋骨落地时震起三尺黄土,诗雅看见自己裙摆沾着的槐花正在枯萎。那些枯萎的花瓣没有飘落,反而附着在髋骨表面的镇狱纹路上,化作青黑色的甲虫。当甲虫振翅时,她听见地底传来闷雷般的轰鸣,九重天外的云层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塌陷。
伏羲胸骨浮现八卦阵时,诗雅的太阳穴突突跳动。乾位对应的天灵盖突然刺痛,她看见自己影子正在扭曲,最终凝成背着八卦盘的巨人虚影。当坤位亮起的瞬间,她踉跄跪倒在地,发现掌心浮现出先天八卦的纹路,那些纹路正与校长胸骨上的裂痕完美契合。
刑天脊椎贯穿校长身躯时带起血雨,诗雅看见那些血珠悬浮在空中,凝成二十八星宿的图案。当某颗星辰移位时,她突然看清那些血珠内部封存着细小的战甲碎片,那些碎片上的饕餮纹与她怀中玉珏的纹路如出一辙。最让她战栗的是,那些血珠的排列方式,分明与她在古籍室见过的刑天舞干戚壁画完全一致。
玄冥指骨点向观星井时,井水突然沸腾。诗雅看见自己的倒影在水中分裂,九个不同朝代的自己正从井底爬出。当指骨刺入水面时,所有幻象同时发出尖啸,她发现自己的指甲正在变黑,最终凝结成玄冥骨特有的冰晶。最可怕的是,那些冰晶里封冻着的,赫然是她三岁时夭折的胞妹。
鸿钧锁骨合拢的瞬间,整座观星台开始下沉。诗雅看见锁骨形成的太极图中,阴阳鱼正在吞噬彼此。当阴鱼吞掉阳眼的刹那,她听见自己骨骼发出玉石相击的脆响,那些声响顺着血脉传遍全身,最终在丹田处凝成青铜色的道纹。她突然明白为何校长要选在雨天展示这些遗骸——此刻落在她身上的雨滴,正在将道纹纹路烙进骨髓。
“现在你们该明白...“校长广袖垂落时带起腥风,那些风里漂浮着细小的青铜碎屑,“为何修骨道要收集帝兵遗骸。“
诗雅跪在龟裂的地砖上,看着自己掌心逐渐成型的河图洛书纹路。她突然想起昨夜在藏书阁撞见的秘密——那些记载着上古战争的竹简,每根竹简缝隙里都嵌着细小的骨粉。此刻她终于懂得,所谓修道,不过是把千万年前的骸骨,一寸寸刻进自己的血肉里。
观星井里传来锁链崩断的声响,诗雅看见井底浮出青铜匣。当匣盖开启的瞬间,她看见三百年前的萧景琰正躺在其中,他的脊椎已经被替换成某种青白色的骨头,那些骨头表面浮动着与校长如出一辙的暗金纹路。最让她窒息的是,萧景琰的胸口插着半截断剑,剑柄处镶嵌的珠子,正与校长腰间悬着的烛龙逆鳞产生共鸣。
墙上的伯恩也在看着这一切,自己对这个“老爹”还是不太了解了。
潇云翳用了杀招“阎罗梦”对章衡,成功控住了章衡半柱香,章衡将䰠眼迷匣给了潇云翳。
“潇先生梦道手段亦是不凡啊”
浓稠的血雾在断龙石上空凝结成漩涡。
章衡的剑尖在距咽喉三寸处生生止住,剑脊上崩开的豁口渗出暗红铁锈。他盯着自己不受控地抬起的手指——那五根本该握剑的手指正以诡异的角度蜷曲,像被无形丝线操纵的提线木偶。断龙石四周的七盏长明灯同时爆出青焰,火苗扭曲成十八张哭嚎的人脸。
“好个黄泉引。“潇云翳的黑袍在阴风里猎猎作响,指间拈着枚青铜齿轮。齿轮咬合时迸出的火星在半空凝成锁链形状,将章衡周身经脉照得纤毫毕现。他脚边积水中忽然浮起无数磷火,每簇蓝莹莹的火苗里都映着章衡不同时期的面容。
章衡喉间发出困兽般的低吼。他太阳穴鼓起蚯蚓状的青筋,左眼突然爆开血雾——那是䰠眼迷匣自行解封的前兆。但潇云翳比他更快,五指成爪扣住章衡天灵盖的瞬间,九枚淬毒银针从章衡袖口激射而出,在距离他瞳孔半寸处被突然凝滞的时空冻结成冰晶。
断龙石开始渗出血浆。
江南梅雨季特有的潮湿粘稠感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乱葬岗特有的腐臭。雾气中浮现出三百六十具悬棺,每具棺材都钉着七根倒刺。潇云翳的黑靴踏过棺椁时,最中央那具棺材突然炸开,裹着腐尸的铁索缠住章衡脚踝,将他拖向翻涌的血池。
章衡右腿突然诡异地向后折叠,膝盖折成直角。他借着这股蛮力将断龙石上的青苔蹭成齑粉,碎石飞溅中突然暴起七道剑气。剑光不是劈向敌人,而是将方圆十丈内的雾气割裂成碎片,露出雾中藏着的七具青铜傀儡——每具傀儡心口都插着柄刻满符咒的短刀。
潇云翳轻笑一声。他食指在虚空划出血色弧线,那些被斩断的雾气立刻化作毒蛇反扑。章衡左肩突然裂开碗口大的血洞,却见他反手将断剑捅进自己肋下三寸,剧痛反而让暴走的䰠眼泛起金芒。当第一缕金光刺破雾霭时,最近的三具青铜傀儡应声炸成满地铜屑。
血雨浇在潇云翳眉骨上。他抹了把脸上的液体,分不清是汗还是血。章衡此刻像被抽去骨头的蛇,脊椎弯成不可思议的弧度,断剑在掌心转出残影。潇云翳突然发现对方后颈浮现出暗金色咒印——那是传说中能燃烧阳寿的燃魂咒。
“原来你早该是个死人。“潇云翳弹指震碎三枚毒蒺藜,袖中滑出十二节龙骨鞭。鞭梢点地的刹那,整座断龙石台突然塌陷,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寒潭。章衡却在这电光石火间欺身而上,腐朽的右手直取他咽喉,左手却将䰠眼迷匣抛向寒潭方向。
潇云翳旋身避开拳风,却见迷匣落水时激起的涟漪竟凝成冰晶。他瞳孔骤缩,终于明白对方为何甘冒奇险——寒潭深处埋着三百柄淬了鬼水的唐横刀,此刻正被䰠眼迷匣唤醒。当第一柄横刀破水而出的瞬间,整个空间突然陷入死寂。
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潇云翳能看清自己睫毛上凝结的冰霜,能数清章衡每根肋骨折断的声响。䰠眼迷匣在水底绽放出妖异紫光,那些沉睡的凶器带着冰碴刺向八方。潇云翳突然旋身倒踢断龙石,巨石坠入寒潭掀起的漩涡中,竟将半数唐横刀绞成铁末。
章衡的笑声像是砂纸摩擦铁器。他浑身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却硬撑着完成最后半式剑诀。当第七根倒刺从肩胛骨穿出时,寒潭突然沸腾,被惊醒的唐横刀群化作血色洪流扑向潇云翳。最前排的刀锋上甚至凝出冰锥,每一锥都瞄准他周身大穴。
潇云翳突然笑了。
他张开双臂迎向刀山,黑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当第一柄唐横刀刺入肩头时,人们听见某种金石相击的脆响——那件看似普通的黑袍内衬,竟是用三百年前陨落的天外石织就。刀锋崩裂的火花中,潇云翳染血的手指终于触到䰠眼迷匣。
寒潭突然结出冰盖。
章衡看着自己的身体在冰层下逐渐透明,突然疯狂大笑。他残破的衣袖里滚出十二枚噬魂钉,每枚钉子落地都让方圆三丈内的唐横刀哀鸣着断裂。当最后一枚噬魂钉没入冰面时,整个空间突然剧烈震颤,断龙石台轰然炸裂,露出下方深埋地心的青铜祭坛。
潇云翳站在祭坛边缘,䰠眼迷匣在他掌心跳动如心脏。他低头看着冰层下逐渐冰封的章衡,对方左眼突然恢复清明,用气音说了句什么。他俯身去听时,章衡溃散的瞳孔里突然迸出两点金芒,正正钉在他眉心。
祭坛四周的青铜兽首同时睁开血目。
潇云翳纹丝不动。他指尖燃起幽蓝魂火,火苗窜起三尺高时,那些蛰伏百年的机关齿轮终于开始转动。当第一道青铜闸门升起时,章衡最后的金芒突然熄灭——有人从外界击碎了冰封他的最后三寸寒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