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司州主簿
六月,近小暑。
夜不见月,却有星辰。
“刘兄,咱们干了这碗酒!”男子举起碗,结实粗壮的手臂隐隐显出细蛇般的青筋,魁梧的身躯遮住了木桌上油灯的大半光亮。
同他相比,与他喝酒的那位男子倒显得温文尔雅许多。
那儒雅男子举起碗示意。一声“好!”尽显慷慨豪迈,竟与他文质彬彬的外表有些不符。
“祖兄,好兴致!”
“刘兄,”魁梧男子微一皱眉,为姓刘男子斟满了酒。“时下中原局势动荡。晋朝的变乱,不是因为君主无道而使臣下怨恨叛乱,而是皇亲宗室之间争夺权力,自相残杀,这样就使戎狄之人钻了空子,祸害遍及中原。”
“眼下我虽在司州当主簿这样小小芝麻官,但我志不在此。我祖逖应当杀去沙场,斩他千骑乱臣贼子,灭他万部戎狄蛮人,那才不枉此生英雄气概,不负我中原血脉!”
“好!”姓刘男子拍手赞道。“志同道合,志同道合!”
魁梧男子叫做祖逖,与他一同喝酒的男子名为刘琨。
此时二人正任司州平阳县主簿,中原却情势突变,汝南王亮、楚王玮、赵王伦、齐王冏、长沙王乂、成都王颖、河间王颙、东海王越为夺主权,互相争杀,遂成大乱。
而晋朝边疆少数民族,窥得其朝内不定,不少有趁虚而入,骚扰边境。中原动荡,百姓疾苦,民不聊生,史称“八王之乱”。
而祖、刘二人都是刚过弱冠之年,虽只处在九品官职,但也是心怀天下。借着酒劲,竟忧国忧民起来。
“哎,”祖逖叹了一声。“可惜你我的武艺无论如何练习,都只平平,什么平定中原只是空想罢了。”
语罢,二人不约而同喝了一碗闷酒。
失意之情伴着苦酒下肚,嫣生惘然若失之心。
闷热的夏夜,风吹草动间。
“什么人?!”
祖,刘二人同时跳起,脚底生风,两人同时抢到屋门口。
两人动作出奇一致,似乎事先安排一般。
可二人在屋门口看见的仅仅只有无声的夜,如果有什么东西可以打破这种安静,可能只有那一声声不太悦耳的蝉鸣。
“好生奇怪!方才我亲耳听到门口的脚步声,怎么现下连人影都没有了?”祖逖疑惑道,“刘兄,你方才也听到怪声了吗?”
“祖兄,我是听到的。”刘琨惊疑道。
两人反应不慢,在听到怪声后的一瞬,同时惊起。可就算祖、刘反应如此迅捷,竟也没能找到怪声发出的源头。
祖逖有些气恼,非要找出怪声的源头不可,二人便将屋前查了个遍。
在屋前一番搜寻未果后,刘琨挥手道:“罢了,祖兄,我看不过是只野猫罢了。咱们继续喝酒吧,可别让这声儿坏了我俩好兴头。”
祖逖微一沉吟,还是点了头。
“走,继续喝!”
二人转身进屋,屋内酒菜香气传来,祖逖稍稍放了些警备。然而,二人猛地瞧见屋中情景时,不由得又惊又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