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我比较保守
活着其实就已经是善报了……
谢昀偷偷抬了抬眼皮,同时心里也默默感慨了这么一句。
要知道,庄翊早就暗地里表达过自己的看法——
“她今天能看见我们动手,明天就能看见我们杀人。恋爱脑要不得!趁早把她处理了,永绝后患!就算不能真的把她怎么样,那也不能让她拿捏老大的把柄,这是极其危险的,危险!”
谢昀思绪纷扰时,也终于意识到屋里的氛围有些不对劲。
正值深夜,他们身处邂逅主题酒店顶层的总统套房,这里装修风格大胆前卫,陈设新颖色彩绚丽,令人眼花缭乱。
但它有个十分优雅的名称:雨夜浅酌。
而眼前容貌惹眼的这两位……不知什么时候,着装突然统一到像是黑色的情侣装。就是这种各自沉默不语的状态,貌似与房内的缱绻氛围格格不入。
就拿大小姐来说,尽管眼下她面无异色,但满身的凛冽之意犹如在寂静无波的空气中激起了阵阵涟漪。
并且这种冷意太过骇然了,哪怕自己见惯了大场面也忍不住频频侧目。
虽然伤口有些狰狞,可对刀口舔血的人而言,这种场面俨然连血腥都谈不上。
因此,直男特助终于略显疑惑地问出了口,“慕小姐该不会晕血?”
秀眉微蹙,唐慕之视线定格在伤口上,音色淡漠地摇头说不是。
“难道,您害怕?”
“嗯,我好怕,腿都软了。”
谢昀乖乖闭嘴了,但他越发不解——神色自若的女孩怎能发出这么冷的口吻?
再看看这副年少轻狂的桀骜姿态,有种要把伤了老大的那人大卸八块的意思?
三天前他还谎称是由于天气问题,现在等于不打自招了?以老大的性格,应该不会主动透露缘由的,但既然他都不加掩饰了,做助理的当然也没在怕的。
于是谢昀目光闪烁须臾,索性主动解释道:“这次纯属意外。而且事发后老大一直有在接受治疗,今天实在是学校有事走不开不得不亲自过来……”
“可以理解,应该理解。”
唐慕之嘴上冷若冰霜地回复了这么一句,神态却始终柔和不起来。
道理她都懂……
在自己认为的他消失的那两天,大佬本人可能就是在养病;又可能因为某种因素,导致病情反复甚至恶化。
允许自己做自己,也允许他人做他人。
这点小伤要不了命,他这样的强者也能承担得起这么做的后果……
再看谢昀有条不紊的动作就知他对这类事情早已驾轻就熟,也就是说,他们一行人受伤乃是家常便饭。
她理解这一切,却在触及到对方拿起镊子等工具时,不自禁地出声阻止,“我来。”
“你……”行吗?
察觉到谢昀狐疑的打量,唐慕之却仍不疾不徐地从医疗箱里拿出额温计,并在礼貌地将它对着大佬脑门时拖腔带调地反问:“怎么,信不过我?”
信啊,敢不信吗?
您现在量体温的手势跟扛了个狙似的!
某人直摇头,老大没发话,当助理的自然不敢有意见,毕竟面前这位不好惹。
再说了,规避风险失败被罚了两个季度奖金的庄翊可是活生生的例子。
就是没想到,看似聪慧乖巧疏离狡黠的人间富贵花,现在面对血肉模糊的场景居然也若无其事面不改色。
恰在这时,就听一道空灵却幽冷的笑意从天灵盖悠然荡下来,“谢先生不必担心,我技术可能不太好,但我会摇人啊。”
可怜、弱小又无助的谢昀:“……”
然而,特助到底是特助,经历一番头脑风暴后便镇定自若地输出一段彩虹屁,“慕小姐即便只在医学院呆了一年,也足以证明您的实力了。”
“京大医学院作为全国顶尖学府,可不是人人都能轻轻松松考上的。”
“那里不仅底蕴深厚人才济济,而且还是无数医学生的梦想殿堂。据我所知,很多还没毕业的都早早被京和研究所抢了去。我估计京和里边不少人都是您认识的……”
在陡然肆意弥漫的冷窒中,特助敏锐地察觉到自己可能犯了典型的“哪壶不开提哪壶”错误,即将祸从口出!
于是,他赶忙谨慎地话锋一转,“当然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没有继续深造下去,都绝对是医学界的损失。”
“以您的天赋与能力,这个世界其它任何领域……不争,也有您的一席之地。”
唐慕之略感意外地扬了下眉梢,尔后朱唇微微开阖……
余音入耳,裴子羡薄唇边牵起一丝浅淡笑意,却只慵懒地回了一道眼神。
一瞬的惊愕之后,杏眸中像是浮起了熠熠星光。以至于,女孩原本还游走在人周身的眸光不受控地落在了那张绯薄又性感的嘴唇——
有点意外大佬对语言的掌控力,毕竟自己刚说的可是葡萄牙语。
许是这种微醺的氛围感刚刚好,大小姐唇边漾出笑弧,转而说起了阿拉伯语。
竖起耳朵却听了个寂寞的谢昀:“?”
他不是个合格的助理,因为他听不懂!
她一定骂得可难听了!
问题是,这一阵阵节奏和发音都很奇怪的调调……到底是哪里的方言,闲话?
怎么自从遇到这位慕小姐,他的工作难度系数直线上升?
至于,谢昀手机上为何有一溜排的翻译软件则是后话了……
毕竟,来自两位大佬时不时的语言攻击实在是太可怕了!
但此时此刻,尽忠职守的特助秉持着“眼里有活”的原则,紧紧盯着唐慕之并略显卑微地试探出声,“慕小姐是看出伤口有什么问题却不方便明说吗?”
怎么没明说?
不管是葡萄牙语还是阿拉伯语,你家主子不都听得一清二楚?
可至于他为何没为你辩解半分,就得你自己亲自去问了……
捕捉到一道炽热且狡黠的流光,裴子羡狭长眼尾也酿起了些许笑痕,更是罕见地生出了逗弄之心。
故而,杀伐野性的大佬在叠起长腿之际,借着特助的铺垫顺势追问道:“也是,为何一直如此看我?”
看,这副身躯的主人是怎样的成熟内敛,是怎样的博学多闻,是怎样的装傻充愣,又是怎样在伤口反复裂开时还能派头十足地披着衬衫翘着腿开玩笑的……
少顷,唐慕之骄矜又无辜地将男人肩头险些滑落的衬衫轻轻往上扯了扯,随后用一个弧形完美的微笑唇对着眼前人吐气如兰地幽幽道:“谢先生多虑了。”
“男女授受不亲……我只是比较保守。”
谢昀:“???”他是什么很贱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