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滥竽充数
话落片刻,周遭一片寂静。
因为,唐慕之这话骤然之间就将南宫云琅的刻意刁难抬到了另一个高度。
肚子里没点墨水的压根不知道怎么接……
家里没点实力的更犹如缩头乌龟,反驳不了半点。
这时,眼看有些还算有脑子的人被触动,霍言倾便适时站出来做了总结,“这才是真千金的情商和格局。
诸位羡慕不来,这辈子也做不到。
所以都别在这杵着了,赶紧穿着你们的高定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该po图的po图,该钓金龟婿的……”
此话一出,爱慕虚荣的千金们顿时面面相觑,就连挑起事端的南宫云琅也赫然在列。
一来她从没设想过自己会被怼得哑口无言,二来一时间既找不出更高明的反驳理由,又碍于场合问题,所以竟连平素最爱摆的颐指气使的警告姿态都忘了……
终于,随着保镖卑微地弯腰靠近,神态略显焦急的南宫云琅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以至于,翻脸比翻书还快。
转瞬就恢复成先前的风情与高傲不说,还绵言细语地又开始捧了自己一把,“早前宴会负责人借了我的斯坦威钢琴一用,眼下还需我亲自去调音。
各位,容我先走一步……”
不及音落,围观几人便下意识看向了那位传说中的唐家千金。
与其说是在等着看她的回击,还不如说是在等她俩掐架……
而事态演变至此,心知肚明的唐慕之也没想过要令人失望。
顶着数道肆无忌惮打量与看好戏的目光,一边依旧用左手慢条斯理地挥动腰扇,一边则用盘串的右手懒洋洋地对人挥了挥。
全程下来,别说一句话,连一个字都没有。
但,偏偏就是这样,这样的话外音却仿佛震耳欲聋。
仿佛在说“允了。”
仿佛在说“好走不送。”
又是一阵静谧中,霍言倾见气氛酝酿得正当好,便对还愣在原地的南宫云琅明知故问,“这叫‘抬手嫔妾,落手哀家’!
四小姐赶紧跪安吧,难不成……等着喝一杯八二年的龙井再走?”
“你!霍言倾你活得不耐烦了是吧!”
可活得不耐烦,准备‘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霍言倾才没功夫理她,忍不住一边将魔爪伸向了唐慕之编在头发里的翡翠葫芦项链,一边笑得花枝乱颤,“宝~你这招‘无声胜有声’真霸气,真恨不得亲你一口!”
刹那间,南宫云琅做完光子嫩肤的脸比绿茶还绿!浓妆的面孔浮现出一层阴霾,可压着恼怒的眼底却精光四溢……
倒是小看了霍家这个伶牙俐齿的怪胎——敢拆她的台,那便让这一丘之貉双双下不来台!
思及此,四小姐拢了下精心打理的长发,视线定格在唐慕之身上那所谓用大花楼木织机织造而成的云锦,讥诮一笑。
那辆浮影,还有这一身价值不菲的汉服及首饰,大约都是那个男人的手笔……
但又能怎样?
不过就是为她花点钱而已。
如今,在商会的地盘,那个上不得台面的男人别说来为她出头为她解围了,怕是连大门都进不来?!
一想到这些,南宫云琅转而便陷入了美好幻想,不多时更是变得斗志昂扬。
对保镖冷声吩咐几句后,不但也不急着走了,更是话锋一转,“往年例会唐小姐都未曾受邀出席,许是不明白这里的规矩和门路。
友情提醒,要是再像刚才这样跟无头苍蝇一样卖力怕是要做无用功咯。
眼看我父亲和几位叔伯就要过来了,不妨先展示下自己的才华和能力?
如此我也好为你引荐一番?”
“卖力”一词在这里有多贬义就不说了,它还意在强调主次分明。
意为,她南宫云琅在商会是前辈,具有话语权,而你唐慕之不过是个仗着首富千金名声的绣花枕头。
甚至,没她的引荐,别人都不知道你唐慕之姓甚名谁?
而往深了说,这段话不仅无形中贬低了唐家在商会中的领导地位,更是轻描淡写地将她家这些年所付出的努力一笔带过。
都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南宫云琅脑子被驴踢了?敢这么大言不惭?
想到这里,第一个表示不服的霍言倾再也懒得听她废话。
嫌弃地瞪了她一眼,就一脸无语地接连表示,“琅大姐,你更年期提前得有点早啊,现在脑子就一团浆糊了?
拜托,用你的大小脑加在一起想一想。慕之若真要插手商会的事,她自己完全做得到好吗,何时轮得到你置喙?
好了好了,知道你牛逼能上天,还不去弹你的钢琴给大家助助兴!”
听到这一连串嘲讽,南宫云琅钻甲差点都捏变形了。为了自己的大计,是忍了又忍才没跟人起冲突。
望着一路小跑过来的保镖,犀利的目光落到他手中二胡上时心情才再度好起来。
冷冷又好似特别大度地白了霍言倾一眼,便按照原定计划再度针对起唐慕之,“唐小姐今日的装扮似乎缺了它?
我好心帮你一把,可别说我没给你机会哦?”
唐慕之不疾不徐地拿腰扇抵了下墨镜。
这位语言急刹车大师是在讽刺她扮相如瞎子,再让她顺便拉个二胡现场出丑呢!
思忖间,唐慕之眼神不悦地掠了眼那一看就价值不菲的二胡。
但她并未当即发作。
并且,还一边按住霍言倾撸袖子准备干架的手臂,一边递给萧煦一道眼神,然后对着南宫云琅幽幽淡笑,“君合商会能造就出如今的峥嵘辉煌与斐然成绩,是众名门世家共同筑梦的结果,并非你我一家之言。
可我听四小姐方才的语气……该不会是攀亲道故才进入商会。甚至在商会里也只是滥竽充数,徒有虚名。”
在场众人皆出身豪门,不说现如今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手段有多强,但至少都是从勾心斗角中走过来,有些可能还是一路摸爬滚打艰难地熬出来的,早已看出这两人是在暗中较量。
况且,这话根本不是疑问语气,完全是平铺直叙。
等于把南宫云琅攀亲道故中饱私囊摆在了明面……
南宫云琅的骄横刻薄早就声名在外,并有不少人也已亲身领教。
且看她如何回击?
而这位神秘的首富千金又将如何反击?
光嘴上怼两句可不行,这二胡她到底拉不拉?
不拉。
好,等于变相承认自己不行,不会,可那样也太掉面子了。
为了颜面,她只能选择拉二胡。
可她真的会吗?
又或者,还有第三种选择?
却不料,就在这关键时刻,她竟然一脸淡定地从一旁中年男人手里接过了一副薄如蝉翼的黑色真丝手套。
该说不说,这手套配这二胡,真有点瞎子那味儿了……
然而,就在有些公子哥心痒难耐地一边猜测女孩要怎么惊为天人,一边又垂涎于女孩惊世美貌的已然开始唏嘘了。
而不等他们开口,几乎是瞬间,那宛如拉大锯的声音惊得连草坪上的乐队也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
最要命的是,原本漂浮在空中的美妙音符,经由二胡的加入,霎时从《夜的第七章》变成了《死的第七天》……
发酵片刻后,随着人群逐渐聚集,讨论声也很快不绝于耳——
帮我把布盖上,谢谢!
终于找到我出殡要用的曲子了!
等我吃完这一口,直奔火葬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