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姐姐”
大雪下了三天,终于在第四天早上停了,村民门都自发的拿着铁锹和扫把,各自铲着门前堆的有半米高的雪。
冬季,村里也没什么事情要做了,月初,村里就发了通知,准备过冬了,生产队也都放假了,冬天冷,大家都窝在家里过冬就行了。
双河村,周怀征家。
从空间里面拿了一件黑色的妮子大衣,穿了一双不起眼的带绒皮鞋,叶蓁蓁站在屋里窗户边上。
“把围巾围好,我们再出去。”
周怀征从抽屉里面翻出了一条红色的围巾,看上去就很暖和的样子。
透过窗户,皑皑的雪像被子一样盖在地上,让叶蓁蓁这个南方人很是心动。
周怀怔早就发现了叶蓁蓁一直盯着窗户看外面的雪,只是外面冷,舍不得让她出去,怕冻着。
“怀征,这里每年都下这么大的雪吗?”
周怀征走到叶蓁蓁身旁,把围巾套在她的脖子上,左手拉着固定住,右手围着她脖子又绕了一圈,确定不漏风,最后打了个结。
“是啊,每年都会下雪。”
“我想去外面看看,我还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雪呢?”
看到心爱的女人脸上流露出的满是欢喜的样子,任谁都抵抗不了,周怀征亦是。
“好,把棉手套戴上,去了外面不能取下手套,会冻着。”
二人隔着手套牵着手,一同走到了门外。
周父,周母看见他们,识趣的把铲子和扫帚递了过去,然后各自回屋子里面做事了。
“怀征啊,什么时候摆酒席啊?”
邻居们都知道周怀征和叶蓁蓁感情好,就冲周怀征能为了她辞掉生产队副队长的职位,也能知道周怀征是多么喜欢她叶蓁蓁。
“婶子,再过些日子,我还得先争取蓁蓁父母同意呢!喜酒少不了,等着就行,到时候可不了好酒好菜。”
“好哦,我们都等着。”
邻居们听到周怀征的话,愈发的觉得周怀征是个会办事的人,一点都不欺负人家小姑娘。
门前的雪铲了一半,叶蓁蓁看了一眼手表,早上七点。
出来铲雪的人也越来越多,大娘,大婶们都聚在一起,自然讲的八卦也就越多。
“哎,老秦婶子,你听说了没?老张家的那个知青媳妇肚里的孩子没了,听说啊,是那张傻子不知道节制,哎,掉了,还有人说孩子不是张傻子的,是被老张家故意给弄掉的。”
“你别说,我昨天还看见那个小姑娘了,穿的很单薄啊,脸色白的跟雪一样,手指头啊长满了冻疮,还在河边洗衣服呢?那水啊,刺骨的很啊。”
七八个孙子都有了的女人围在一起,聚在一起说着各家的家长里短。
最后干脆连活都不干了,围在一起闲聊。
叶蓁蓁倒是不觉得蒋小丽可怜,毕竟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正想着事情,忽然“砰”的一声,小雪球在衣服上裂开,倒是给她吓了一跳。
“略略,略略略,蓁蓁姐姐,我们来玩大雪仗吧。”
“周安民,皮痒了是吧?”
周怀征看见叶蓁蓁被周安民的雪球打到,一下子就冲到了她面前,最后看见雪球碎在了衣服上,才移开对周安民的眼神杀。
“没事吧,疼不疼?”
“怀征,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疼的,你让开一点点,周安民,你别跑。”
右手在地上抓了把雪,揉成了一个雪球,叶蓁蓁借着周怀征的身体挡住了自己,拿起雪球就朝周安民扔了过去。
“啊!蓁蓁姐,你耍赖,哼!我就不客气了。”
“怀征,帮我。”
门前的雪还没扫完,三人倒是雪仗,玩了个尽兴,吃完早饭,叶蓁蓁和周怀征说了要回知青点。
知青点路上,雪很深,鞋子踩在上面会发出“咯咯”的声音。
“怀征,我明早想去县城逛逛,想寄点保暖的东西给我爸,顺便去看看铺子,想在过年前把店开来。”
“好,明天我骑自行车带你去,你穿厚点,骑车冷。”
一路上,周怀征都牵着叶蓁蓁的手,寒风吹来就挡在她前面,生怕她挨冻。
到了知青点,两个人简单的收拾下屋子,叶蓁蓁就把周怀征赶了回去了。
“你快回去吧,明早见。”
皱着眉头的周怀征就算再不舍,也只能往外走,临走前把叶蓁蓁门也给带上了。
吃完早饭,她就感觉小腹有点不舒服,像是亲戚造访了,走进厕所,果然看见了裤子上的血迹。
自从,重生到了这里,她还是第一次来亲戚。
还好,她一早就备了几十包能用的东西,在厕所处理完之后,回到房间,换了条裤子,泡了杯红糖。
坐在床上一杯红糖刚喝完,就听见外面有人叫门。
“谁啊?”
“蓁蓁啊,是我,林梁禾。”
披了件外套,捂着肚子,浑身都在打着哆嗦,走到门边上,叶蓁蓁打开了门。
“蓁蓁啊,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啊,要不是怀征拦着我,我早就和领导汇报了,你回来了就好,听说你和怀征那小子谈对象了?”
叶蓁蓁拿了个杯子,倒了杯热水递给林梁禾,就坐回了床上。
“林叔,谢谢你,你真好,我没事了,我和怀征在一起了,对了,林叔,知青能离开双河村吗?”
接过热水,吹了几下,喝了一口,林梁禾满是沟壑的双手把水握在手里。
“不能,我也知道你们不容易,都是知识份子,有些人是不愿意下乡的,你们要离开的话,只能和怀征先领个结婚证,成了贫农就没人管了,想干嘛就干嘛去。”
“好,我知道了,谢谢林叔。”
林梁禾瞧着叶蓁蓁脸色有点苍白,以为她是不舒服,没坐多久就准备走了。
临走前,他和叶蓁蓁说了,镇上是怎么处置郭洁和朱鹏飞的事情。
从他的话里,叶蓁蓁知道了他们几个人的结局。
朱鹏飞流血过多,死讯已经发了电报回首都。
郭洁疯了,不知道跑哪去了,听村里人说,隔壁村有人见过,镇上派人在找,找到了也没什么好下场。
张纪平已经抓起来了,张梅还躺在医院呢,伤的很重,但是命保下来了。
“好了,我走了,你们呀,都是可怜人,这么小,亲人也没在身边,有个事情也不好商量,但是你放心,怀征这小子,我从小看着长大的,绝对没问题,林叔可以做担保。”
说完,林梁禾抖了抖手,走到门边,两只手交叉放在袖子里面就走了。
林梁禾走后,叶蓁蓁下床,找了个铁盆装了点柴火灶里的炭,用不要的衣服包着铁盆两边,端进了屋里。
然后在铁盆上架了几个铁杆子,放了两个红薯在上面。
简单的梳洗了下,脱掉外套,就往被子钻了进去。
脑袋里面都是郭洁她们的事情,睡不着。
最后还是靠着“数羊”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晚上九点,叶蓁蓁被敲窗户的声音吵醒了,外面的人力道不大,有规律般的一阵一阵的敲着窗户。
做窗户的时候,周怀征害怕她一个人住,会出事情,特别弄了双层玻璃,要不是有两层玻璃,怕是玻璃早就被打碎了。
从床上坐起来,一把拿过了放在床头的手电筒,她心里想:这么晚,肯定不是周怀征,怕是另有他人。
但是其他人,她能想到的人只有郭洁和蒋小丽。
从门后面拿了根手腕粗的木头,手里拿着手电筒,叶蓁蓁把门慢慢的打开了,然后朝窗户走。
“谁啊,这么晚不睡觉,有什么事吗?”
“叶蓁蓁,我恨你。”
忽然,一把刀从后面劈了过来,吓得叶蓁蓁赶紧躲进了空间。
“郭洁?你疯了?”
“叶蓁蓁,你不得好死,这一个多月,你都没出现,我以为你死了呢!没想到还活着!”
郭洁手里拿了把砍柴的刀,说完,手里胡乱的挥着砍刀,可惜砍刀只在在空中划过,并没有砍到人。
本来在自己面前的人又消失了,郭洁这是第二次发现叶蓁蓁消失在原地。
恐惧,害怕占据了整个脑袋,她瞳孔睁到了最大,不敢相信刚刚还在眼前的人又消失了。
“你去了哪里,我不信,杀不死叶蓁蓁,你是鬼吗?”
“郭洁,我在你身后啊,要说鬼,我可不是,你才是鬼吧,啧啧,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活像个从地府出来的恶鬼,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的。”
郭洁心底防线彻底崩塌,不断的拿着砍刀,对着空中胡乱的挥着。
她不知道叶蓁蓁在哪,只听的见她声音,看不见她人。
“你出来,叶蓁蓁,你给我出来,是你,害死了朱鹏飞,我恨你,我恨你。”
“朱鹏飞被谁害死的,你比谁清楚,他是你杀的,要不是你们想要对我下手,他会死吗?要不是周怀征及时的带人赶到,死的就是我。”
“砰”的一声,砍刀落在了地上。
郭洁蹲在地上,两只手用力的抓着头发,嘴里不停地说着话。
“朱鹏飞,我不是故意的,你要找就找叶蓁蓁吧,我不是故意的,啊!”
郭洁抱着头蹲在墙角嘴里不停地讲着话。
最后,抱着头,披头散发的跑开了。
叶蓁蓁一直待在空间里看着郭洁的一举一动,她知道郭洁已经崩溃了,但是也不敢轻易出去。
回到床上,关好门,雪又从天上飘了下来,落在地上,许久才会融化。
次日清晨,温暖的被窝里钻出一个圆圆的脑袋。
被窝里面伸出双手,伸了个懒腰,眼睛眯着,刚坐起来,就看见床头站了个自己想了一晚上的人。
拿过摆在床旁边的手表,叶蓁蓁看了眼时间,还有几分钟到七点。
“怀征,你怎么起这么早?”
周怀怔早上五点就起来了,原本在家里刷牙。
谁知道村里的土墙隔音效果不好,隔着墙壁就听见了邻居秦大爷说的话。
秦大爷是个猎户,年年都在山里跑。今天一大早和往常一样,去山里看陷阱,就遇见了个晦气的场面。
“老婆子,山上死人了,你不知道啊,早上我去的时候,在山下,看见了一个死人啊,披头散发的,是个女人,尸体都冻僵了,可怜啊。”
周怀征听到,加快了手里的动作,早饭都没来得及吃,从仓库里提出自行车。
骑上自行车就往知青点赶,生怕叶蓁蓁出什么事情。
“没事,蓁蓁,快七点啦,也该起床了,你不是说去县里啊,我给你打了水,起来洗漱一下,我们就出发吧。”
“嗯,好,我这就起来,哎呀,昨天晚上睡得还挺舒服的。”
洗漱完,叶蓁蓁从空间里面拿了点吃的,和周怀征吃完东西才往县里赶。
去县城路上,叶蓁蓁带着厚厚的手套从背后抱着周怀怔。
“周怀征,林叔和我说,我们得先领证,我才能从知青点里出来,我这次寄东西给我爸,我会和他说,等他回信我们就去看看他,你这个女婿总要去见见老丈人对吧?”
“蓁蓁,你想好了就行,我没意见。”
虽然周怀怔没有表现出来特别激动,但是她还是发现了,说完这句话,周怀怔骑车的速度明显加快了不少。
小样,还不是被我发现了,叶蓁蓁捂着脸在后面车座上“咯咯”的笑。
十点,到了县城,足足骑了两个小时。
叶蓁蓁买衣服还是靠着记忆里的尺码来的,衣服都买大了一码。
冬天可以往里面塞衣服,买的时候挑的也就是中等价位,这个时候穿的太好,会被人说闲话的,尤其是他们这类人。
买了两件棉衣,两套保暖衣服,三双棉鞋,厚厚的袜子,还有一大堆实用的东西,把东西绑在自行车后面叶蓁蓁坐在车前面。
周怀征就往在邮局骑去,到了邮局,叶蓁蓁拿出早已写好的信,按着上次来信的地址寄过去,不出意外要半个月才能到那。
双河村位于中部,而叶绍元在北方大草原上,隔了几千里路。
从邮局里出来,周怀征带着叶蓁蓁骑了十几分钟,一路上都是商铺,最后停在到了县里最热闹的一条街上。
这条街全是商铺,热闹非常。
“到了,蓁蓁,下来。”
叶蓁蓁双脚往下一放,就踩在地上,看到了前面是一扇关着的木门。
周怀征从棉衣口袋里面拿出钥匙,转了几圈,把门打开了,就牵着叶蓁蓁往里走。
铺子不大,五十几平,大厅中间摆了几张桌子,椅子,大厅后面有间房间,大概十平米的样子,最主要的问题是右电。
墙上也刮了薄薄的石灰,收拾的很干净。
“蓁蓁,你之前就说想要个铺子,这铺子老板刚好要去外省做生意了,我就买下来了,以后这里就是你的,随便你开什么店。”
听到周怀征的话,她的眼眶又红了,这男人,老是一声不吭的做事情,叶蓁蓁表示,自己很感动!
“谢谢你,周怀征。”
两人紧紧的抱在了一起,互相汲取对方着温暖。
铺子外面,传来女人的叫骂声和,从声音里面听出来,像是有人偷了东西,被抓到了。
叶蓁蓁拉着周怀征往铺子外面走,站在招牌底下,就看见左边拐弯的地方,一群人围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人,拳打脚踢。
本着好奇还有实在是看不了这种场面,叶蓁蓁拉着周怀征进了人群中。
“打死他,偷了好几回东西了,上次是偷了小李裁缝家的衣服,这次又偷了烤鸭店里的烤鸭,下次还不知道要偷哪家呢!”
说话的是这条街,最前面的猪肉铺子的老板,一脸横肉,足有二百斤,各子不高,一米六的样子。
“是啊,穿的破破烂烂,问他什么,又不回答,不知道从哪来的乞丐,报官又没用。”
“那就抓一次打一次,要是出什么事情了,我们谁也不说话。”
做生意的有哪个又是大善人,说完就对着那人又打了一顿,才罢休。
众人散去,叶蓁蓁蹲在地上,看着蜷缩在地上的人。
虽然穿的破破烂烂,但是却有双明亮的眼睛,衣服破了,露出来的皮肤也是白白的,不像是个乞丐,倒像是个落魄的少爷。
“你还活着吗?还能起来吗?想要活下去就和我走吧。”
“喂,和你走,你能给我什么?”
“叫姐姐,一切都需要你自己争取,我能帮你的只有给你个活着的机会,小屁孩,年龄不大,胆子倒是不小。”
这是苏南星第一次遇见叶蓁蓁,至此之后,他叫了她一辈子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