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带土急匆匆的跑在参加毕业仪式的路上，却遥遥看到几个人把挂在校门口的横幅拆下来。
“庆贺……毕业典礼，结束”的字样被风扯起一点，好像是为了让姗姗来迟的孩子看个清楚。
“……”带土停下脚步，张了张嘴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像什么东西突然就失去了，而他还没做好准备。
“又迟到了吗，带土？”人群最的后，琳生气又无奈的看着带土，“毕业仪式已经结束了。”
“但是，我……”带土深深低下头，不敢直视琳的眼睛，只是期期艾艾的说，“我遇到了需要帮助的老婆婆，走的远了一些。”
“好吧，总有人需要帮助，”琳无奈的叹了口气，看着眼前的倒霉孩子，拉起了他的手，“跟我来。”
空无一人的礼堂里。
松松垮垮的“忍者学校毕业仪式”横幅下，野原琳站的笔直，
“毕业证书，宇智波带土——兹证明该生自木叶忍村忍者学校毕业！”越过证书看了对面乖乖站着的倒霉孩子一眼，琳带了些许笑意补充道，“以及，无论刮风下雨，你都出色的将训练努力坚持了下来……最后，祝贺你毕业，要好好努力啊，带土。”
带土呆呆的接过琳郑重递来的结业证书。
这个女孩与他做下了独属于人类的契约，冥冥之中他属于人类的部分被慢慢补足。
“谢谢你，琳。”
“啊，你怎么看上去像是要哭出来了？”
“这对我太重要了，谢谢你，”带土蹭了蹭眼睛里涌出的泪水，品尝到属于自己的酸涩情感，“真是太好了，琳。”
宇智波带土是个很笨的孩子，总是慢别人一拍，但他有好好的努力学习。
幸运的是有人愿意等，在无数个路口无数个时间的节点，用热烈的陪伴填补他寡淡无味又不知所措的生命……他在慢慢变成一个人类。
可是时间不会好好去等一个孩子长大的。
战事焦灼下，战线不断推移，没有什么真正的胜负，只徒增麻木的牺牲。
作为下忍的带土被琐碎的任务淹没，因为战争的原因，稍微有点能力的中忍和上忍都上了战场，自然分配不出人手来带这群刚出忍校的小菜鸡。所以只能因为人员的调动不断跟换队友。
这天，在战争片刻止息的某一天，带土匆匆被拉去换上黑色的和服。
这件衣服他很少穿，但这几年却穿过很多次。总是在特殊的场合，人类祭奠死去的灵魂，告慰亲人。
真奇怪，人类又看不到灵魂，但很执着于仪式。
“衣服不大合身了，去年才新定做的呢……你那时候穿着还有些大了的……”奶奶用满是皱纹的手帮带土翻折好衣领，有些感慨，又有些说不出的欣慰与难过，“带土酱又长高了一些，真快啊。”
那个绕着她问，“为什么人们看不到却还能相信灵魂存在并且传达情感……”等奇怪问题的孩子长大了，但还是老让他挂心着，“去吧，带土。”
“奶奶再见。”
而并不短的名单中，有带土在意的一个名字。他安静的听族人的议论中的同情与控诉，拼凑出想要的事实。
——宇智波美慧牺牲，她的孩子宇智波止水成为孤儿。
带土的目光落在前面一些位置，被人群层层遮掩的小小的身影上。
熟悉的灵魂的味道……
带土逆着人群挤过去，像一条溯回的鱼，在鱼群中格格不入，留下一路的沉默。
族人们诧异的看着这个半大的孩子不懂规矩挤到前面去，停止了议论。
带土蹲下身，看着低着头的，小小的孩子，莫名其妙又固执的发问，“什么是……家人？”
“喂！”两步并做三步走但还是迟一步赶上的宇智波浩司从后面一把扯住“不分场合语出惊人”的带土，恨不得找块布给他嘴堵住——
这么小的孩子刚失去重要的亲人，你在问什么啊问！这家伙怎么能没眼色到这个地步啊！
“对不起。”带土永远在道歉的路上……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但至少很熟练了。
他顺从的顺着浩司扯他的力道扭过头去看他，防止紧绷的衣服再被扯个大V领出来，有点迫不及待的提出诉求，“我可以养他吗？”
“……啊？”宇智波浩司呆滞的蹦出个单音，有点跟不上带土一步到位但歪到从未设想过的神奇方向的脑回路。
“不可以吗？”带土失落失望但努力争取，“美惠姐姐说，我是止水的，小叔叔。”
“那只是……”宇智波浩司挣扎着想要解释但发现无从下手，“这不合规矩……”
“我想要家人。”
“你不是……算了，”宇智波浩司别过脸去，为什么他完全拿这个家伙没有办法？！
“我帮你问问族长……但你知道，这很难被同意。”
“哦。”
曾今问过，“为什么族长主持所有宇智波的葬礼是因为能看到逝去的人吗”被狠狠制裁的带土学乖了，他认识到了族长的特殊地位，会忍住询问“不是要和族长成为家长，为什么成为家人需要族长同意”这类被宇智波浩司提防的问题了。
但他看着一直低着头的小孩儿，还是有些想问，“为什么不直接问他呢？是我想和他成为家人啊。”
“……你问吧，你问吧，我去找族长。”宇智波浩司松开带土的衣领，一脸习惯且沧桑的离开了。
为什么他活的像这家伙的爹一样？分明他们同龄！
不……为什么他会莫名其妙对这家伙负责啊？！
算了……还是想想该怎么跟族长开这个口吧。
“谢谢，”带土迅速道谢，然后又蹲回小孩儿面前，“止水想要成为我的家人吗？”
小小的孩子没有抬头，只是颤抖着，看到大滴大滴的泪水落在地面上，像是坠落的雨滴。
“……对不起。”不知道做什么的时候就道歉，带土非常熟练，但还是有些无措。
啊，他记性很好……奶奶是怎么做的？
于是他伸出双手，慢慢把小小的，哭泣的孩子拢进怀里，有些生疏的说，“你是美惠姐姐生命的延续……你的家人会一直在天上看着你，守护你……你要好好长大，你不是孤单一个人。”
感受到薄薄的布料被温暖的眼泪浸湿，最后，带土补充说，“他们很爱你，止水。”
“……呜。”
隐忍的孩子埋头在少年怀里，从咬紧的唇齿间泄露出一点委屈微弱的泣音。
带土张了张嘴巴又闭上，他抱着这个孩子，第二次不是因为食欲而品尝到酸涩与爱。
这就是人类……人类的家人。
人类的奶奶教会他去感受父母的爱，于是他学着去感受，去索求。
索求家人与爱。
一族年轻的族长，宇智波富岳在最前方看着相拥的一大一小两个孩子，沉默片刻，最终点头。
他们失去了太多……宇智波不能在没有学会爱之前就先学会恨。
现实一些，没有学会爱的宇智波不可能拥有万花筒的力量……甚至不会开眼。战场损耗太多一族的生命了。
而最残酷的是，宇智波学会爱之后必然面临着失去，战争是最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