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嗔怪
“其实，既然知道了结局，不如顺其自然。”鬼先生语气怅然，似乎穿越千年时光。
“不要全力以赴后才发现原来这一切你根本无能为力。”
那是不能轻易承受的痛。
他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他的经历告诉他，有了既定结局的事实，无论过程怎么改变，结局都不会变。
总会殊途同归的。
最后还是一样的痛苦。
木珞盘腿坐着，眉头微皱，不知是不是因为这里是鬼先生的识海，她明确感受到了他那复杂的情绪。
他仿佛经历过，正以过来人的角度劝慰她。
可是啊，人与人自是不同。
“先生，或许你的经历告诉了你让你那样做，可那只是其中一种选择一条路。
除那之外，还有许多种选择许多条路可以走。
而每一种选择都会通向一条不同的路，可能有些路之间甚是相似，但它们到底不同。
那些走得通的路就藏在其中。”
“此外，每个人都会为自己的选择付出应有的代价，或许过后他们会后悔，但在做出选择的那一刻，他们不悔。
想必不论那时还是如今的先生，对那一刻的决定都是不悔的。”
木珞平静地讲述着自己的想法。
这一刻，她认真的模样把对鬼先生的恐惧压在最底下。
“先生，我的经历我的认知一直以来教我的都是，勇敢大步向前走。
无论前方有什么，无论前方结局如何，
我都会为那选择全力以赴。”
“就算那结局无力改变，我还是要去试试的。”
毕竟我已经出现在这里，出现在这个有碧瑶的世界。
“先生，我这个人，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便会一直走下去。
半途而废可不是好习惯。”
木珞顿了顿，有种莫名的熟悉感突如其来撞在心口。
是不是说太多了？
“先生，不知道你是否听过一句话：
在你做出选择后，你所知道的结局就已经在你背后慢慢崩塌。”
那个结局或许会消散，又或者是拐个弯再重新凝聚。
既定结局在做出选择后就已经改变，只是或许细微到没有人察觉。
……
鬼先生沉默着，不知是否在思考木珞的话。
一时气氛沉寂起来。
木珞倒是已经习惯了这沉静，毕竟平常她在识海里一直这样没有什么活跃气氛。
虽然她不知道鬼先生此刻是何想法，但从那逐渐宽松的识海来看，他应该是从以前的经历中脱身了。
“那……如今这个必死结局你要怎么选择？”
鬼先生突然出声，又把一开始的难题踢给她。
“我……”这个好像真的没有其他选择。
“或许你有许多种选择许多条路，可不仅时间紧迫，摆在你面前的还只有那一条那一种行得通。
有些选择，是被既定的结局往前推出的。
是结局决定选择，你无力改变。”
木珞瘫在识海里，心情犹如过山车，猛然跌落低谷，“先生，结局到来之前，我们谁也无法推断。”
但我的选择坚定，绝不会变，为了达到目标，我绝不妥协。
“总之这一切还没有发生，我还有时间的。”她的声音响亮坚定。
仿佛前面有这个烦恼的不是她。
被选择困扰的人太多，木珞只是其中一个。
另一边的大竹峰同样有着被选择难住的人。
这个人就是暴露的张小凡了。
田不易苦口婆心劝他把自己知道的交代清楚，可他就是不说，叫易怒的田不易更加暴躁。
一气之下，他直接甩袖离开，不想再看那张忤逆的脸。
该说的都说尽了，问也问不出，不如让他自己在那里好好想想。
张小凡跪在竹林里，脊背直挺油盐不进。
天公总喜欢在人不如意时彰显存在感。
不过片刻，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将张小凡浇了个透心凉。
此情此景不由让他想起小时候的事来。
那日明明艳阳高照，却让他看到了最心痛的情景。
整个草庙村浮尸遍地，血色如此时的雨水，浸透大地。
那时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如今这情景，和那时竟有些异曲同工。
不知师姐此时在做什么？
还在为我奔波吗？
张小凡勉强牵动嘴角，想要苦中作乐，可到底刚经历大战，身体不太好使。
努力了半天嘴角没上去，身体的力气却被耗去了大半，让他有些头晕眼花。
他努力晃晃头，目光迷茫间似乎看到一个白色身影，像是陆雪琪陆师姐。
但那怎么可能。
这个时候不来找他攀扯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可有人并不这样想。
大雨正盛时，林惊羽提剑而来，他问：
“小凡，你老实告诉我，你那根烧火棍是如何得来的？你又是如何习得天音寺的功法的？”
“你只要把知道的都告诉我，我去向师父求情。
只要你没做其他的，我就算把青云掀了也带你走。”
“小凡！你要想明白！”
……
林惊羽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张小凡的回答。
林惊羽见他偏头不看自己，又气他不愿向自己敞开心扉，最后陪着他在雨里淋了半晌，直到被齐昊叫他才不得已抽身离开。
张小凡在他身后望着他愤然离去的背景，心中感激又痛苦。
他们自小一起长大，情谊深厚，虽然那时被迫分开，如今的情谊却依旧如当年。
可有些东西，既然说出了口便不能违背。
这是做人最基本的原则。
……
惊羽……对不起。
雨中的身影渐渐模糊，那句道歉也淹没在其中。
大雨下到后半夜，张小凡自大战后身体本就疲累不堪，加上醒来之后没吃多少东西，现在又淋了这么久的雨，身体更是无声抗议起来。
他不断地弓下又挺直腰背，脑子已经钝痛如浆糊。
碧瑶便是在这时出现了。
油纸伞倏地出现在张小凡头顶，身体已经麻木的他醒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向上看。
“碧瑶！”
震惊的声音由颤哑的喉咙发出，把他自己惊得猛然压低下去。
“……你怎么来了？”
怎么会来这里？为什么来这里？来到正道的大本营里，到底知不知道这究竟是多危险的事啊？
担忧毫无预兆自心底升起，张小凡望着那娇嫩的脸颊，心中不由想起二人被困滴血洞时的点点滴滴。
他沉默半晌，头垂下来，关心的话在大雨中格外细微。
“你不该来的……如果被抓住会……”
会死的。
碧瑶站在他身侧，目光斜侧过去，自然听到了那细微声节。
“怎么，我不能来吗？
世间这么大，我哪里不能去得？”
眼见他这半死不活的模样，她心中微叹，故意嘟起嘴嗔怪他。
可张小凡的沉默实在死气，他不愿继续搭话。
——
其实，选择做与不做都会向前发展，为何不去选择有利的方向呢？
为何放弃选择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自己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