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另有隐情
坊市东南角的一处牛棚，马大婶握着手中的碎银，在原地来来回回走了数次。
最终连跺几下脚，走向牛棚，开口询问道：“老板，你看我这里只有九钱银子，你能不能发发善心，将个头最小的牛卖给我。”
“我们家的耕牛前两天老了，如果没有新牛耕地，一家人就会没饭。”
牛老了，便是已经死了的意思。
许壮柱自己也是苦命人，自然知道对方的难处。
这位马大婶也已经在他的牛棚，徘徊了好几天。
时不时都会看向不远处卖包子的商贩，想来应该是饿着肚子。
手上虽然揣着九钱碎银，却连一枚铜板也舍不得花。
然而叹气归叹气，许壮柱却根本不该松口。
马大婶的情况并不属于个例，来这里买牛的，哪个不是因为家中有急。
若是今天，他亏本少要一百文钱，明天其他人也肯定只想以相同的价格买牛。
毕竟，能少出银子，谁又想多掏那么些钱。
生活...都不容易。
“抱歉啊，马大婶，这钱真的少不了。”硬了硬心肠，许壮柱思索片刻，还是言辞拒绝道。
原本，他打算再多给对方一些建议。
但就在这时，耳边突然传来嘈杂的惊呼声。
“各位，各位，我给大家说一个惊天的消息，李氏钱庄宣布可以免费借钱啦。”
“章二狗，你个嘴里没把门的混货。人家偌大的钱庄，把钱免费借给咱们这些苦哈哈图啥。”
“话也不能这么说。那李氏钱庄的掌柜不是李家嫡子李欢吗？我听说，人家早些年便一直不求回报乐善好施。好像暗地里送出去近万两银子。”
“这个李欢我也听说过，他们家钱庄存钱还给利息嘞，说不定真的愿意将钱免费借给咱们。”
听着耳边突然出来的消息，许壮柱拍了拍手，连忙向马大婶建议道：“马婶，你听到没，李氏钱庄可以免费借钱。你要不过去看，能不能借来一钱银子。”
“嗯嗯，我现在就去试试。”激动的点点头，马大婶原本并不利索的腿脚，跑出了这辈子最快的速度。
李氏钱庄门前，再次重现那天开门迎客的热闹。
很显然，大家都从街坊邻里，听到了钱庄免费借钱的消息。
望着拥挤人群，马大婶一边攥紧手中的银子，一边有些彷徨的左看看右看看，不知该如何是好。
“老人家是来取钱的？”一身白衣，自从见识了堂哥的藏拙之后，孟修明也喜欢起这身打扮。
不过说话时的姿态，却并没有太多变化，尽管没有将下颌微微昂起。
话中的语气，却很难让人感到亲和。
警惕的看了眼来人，马大婶稍稍后退半步，拉开彼此的距离，这才开口应答道：“不是。我，我想要借钱。”
有些诧异，对方为何如此拘谨。
明明前些日子堂哥遇到的那位大娘，神情可不是这个样子。
想不通这其中缘由，孟修明只能暂时将其归咎于，人与人之间性格喜好不同，随后顺着这个话题继续说道：
“借钱的话，我们这里会发给你一张表单，你照实填写就好。”
“到时候，我们会根据上述信息，评估你能够免费借贷多少银子。超出部分，可能就需要分期付利息。”
“当然，如果出现借贷逾期，今后李家的所有产业，便不会再接受你以及你所有家人的一切业务。”
听着滔滔不绝的叙述，马大婶突然觉得，还是不要来这里借贷好了。
虽然前面那些言语，听得不是很清楚，但后面的警告，着实吓人。
“算了，我不借钱了。”摇摇头，马大婶转过身朝着门外走去。
相比于来时的激动，她现在的心情又一次低落到谷底。
然而就在她刚刚跨出一步，耳边却响起了有些好听的聆声。
“大娘，您是过来借钱的吗？我们李氏钱庄推出了一项新业务，只要您家有几亩田地、或者是稳定的工作，稳定的收入。那么至少可以借贷五百文铜钱，可用来应急。”
“只要您在规定时间内，将本金还回来就好。”
表情稍稍愣了一下，马大婶的心情简直是起起落落起起。
她一边点头强调着自己家里有田，家中老三在打短工，是因为耕牛老了，临时缺钱买牛，唠着家长里短，一边跟着那位好心的漂亮姑娘，过去填写表单。
望着这一幕，孟修明不禁皱了皱眉，他不明白自己和楚清妍的说辞，有什么区别。
昂起下颌，他反复思量半天，最终总结道：“只用在擅长领域，胜过李欢便好。”
一刻钟之后，当马大婶重新从李氏钱庄出来，手里已经多了一钱碎银。
她默默地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忘，一定要记得那位恩人的名字叫李欢。
与此同时，楚清妍看着那些穷苦人揣好钱币离去的背影，莫名有一种满足。
俄顷，她仿佛想到什么，扭头看向一旁的孟修明，出声询问道：“李欢人呢？现在事情这么忙，他跑到哪里了？”
“小雅阁，堂哥临走之前，是这么和我说得。”
初听这个地点时，楚清妍狠狠地咬了下银牙，但很快她想到了自己误会对方的过往，然后想到了另一种情况。
成功借到应急钱的穷苦，临走前总会说一句，想要和李欢亲自道谢。
有些人甚至还直言，李欢是神仙下凡，是他们全家老小的大恩人。
从这个角度看待问题，那个纨绔子不在，也许是希望低调些，不想受这么多的夸赞吧。
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么个道理。
楚清妍开心的点点头，然后便走开，继续帮忙。
孟修明疑惑的皱了皱眉，眼下这一切竟如此平静，明显超出他的意料。
虽然刚才是实话实说，但凭借他对于这位“未来堂嫂”的认知，以为对方必然会摆出难看脸色。
谁成想，对方反而还有些开心？
“呵，感情。果然是无趣也复杂的东西。”昂着下颌，看着络绎不绝的人群。
话是这样讲，但看到那些喜极而泣的商客时，他自己都没察觉，眼眸的光亮比平时柔和许多。
……
小雅阁包厢内，此时此刻李欢正接受着花魁觅夏的按摩。
尽管感觉有些笨手笨脚，但至少，他提出要求，对方犹豫片刻，并没反对。
枕着对方的大腿，李欢闭上眼睛，开始思索起自假币危机之初，所有的经过细节。
隐约间，他总感觉整件事情从头到尾，好像怪怪的。
很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紧接着，一道念头犹如闪电般，在脑海中划过。
说起来，他那位便宜老爹，似乎从头到尾都没有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