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6日下午14:30,天气阴。
我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四周白花花的墙壁,头疼得厉害。
“我…这是在哪,回家了?”
我不是在酒吧里…等等,那个四眼儿,坏了,阿信!
我急忙爬了起来。现在是第二天了?我睡了多久,阿信人呢?
他没事吧?
“应该不会…不会的,不会的…”我一边安慰自己,一边翻找手机。
酒吧里那么多人,基本上都是阿信的朋友,就算四眼儿是他家对头,也不会蠢到在这个时候搞事,就算…就算他买通了酒吧的伙计也不行,一定是这样,不要胡思乱想了!
打开手机,我发现了阿信的留言,时间是昨天晚上23:36。
“嘿,涛子。我说你是怎么回事啊?明明是我过生日,你反倒先醉了。”
“行了行了,先不说了啊。可惜你没看见我的蛋糕,我爸专门找人定做的…先这样吧,明天醒了别忘记call我啊,挂了挂了…”
听着这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我一屁股坐在床上,双指掐住太阳穴狠狠揉了起来。
“呼——是我多虑了。”
虽说如此,可我总是忍不住回想起那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他那淡漠的眼神,极强的侦察力,莫名出现的麻醉剂,还有那两个戴着黑色口罩的……
我就这么坐在窗边走神半晌,然后拨通了阿信的电话。
“喂~阿信啊,真不好意思,我昨天…”
“你…你是阿涛吗?”
“我…啊对对,阿姨好,我是阿涛…阿信在吗?”
“阿涛,阿信…阿信他……”
电话那头传来的哽咽让我猛然站起,头皮发麻。
“阿姨,阿信他怎么了?”
“阿信…阿信他出事了!”
“什么?!”
7月16日下午15:29,平卢城建华区,博泰医院。
“张局长,请借一步说话。”
背对紧闭大门的抢救室,哲宇看着面前的中年男人,表情严肃。
个头不是很高,但肩膀宽厚、长了一个酒糟鼻的男人抬起头,眼中满是血丝。
“你昨晚去了吗?”
“我昨晚在场。”
“你什么都没有发现?”
“我的部下一直在彩云的周边待命,也正是如此…”
“够了!”
男人低吼一声,双手攥住哲宇衣领,将他用力地推在了墙上。
“这就是你们的行动?这就是你们的承诺?你们保护工作真到位啊,把我儿子保护到抢救室来了!!”
哲宇摊开双手,示意身边的干员劝开附近的医护人员和局长夫人:“张局长,介于彩云发生的事故已经被归入机密档案,请您注意影响…平城最好的脑科专家已经进去了,我此来正是要将有关昨晚的资料交给您过目,所以还请您…”
“你个王八蛋,居然敢跑到这来?!”
哲宇刚听见一声痛骂,还没看清来人,脸上就狠狠挨了一拳。
什么情况?
哲宇脑海中只来得及浮现这个念头,衣领就又被人用力揪起。
“是你…”
“说,你把阿信怎么了?说啊!!”
哲宇想起眼前这张脸了,结果刚吐出两个字,另一边又狠狠挨了一下。这一拳更狠,哲宇的金丝眼镜直接飞出老远。
“住手,住手…你他妈给我住手!!”
哲宇挥舞左手保护头颈,右手握拳狠砸来人手指,趁对方松手时变拳为爪向手腕拿去。来人反应也不慢,右臂前抬挡过,只是没料到哲宇声东击西,一脚将他踹到了走廊另一边的墙上。
那人还欲作势再扑,被刚反应过来的异事厅干员一拥而上,结结实实地按在了地上。饶是如此,他依然用力抬起头,嘴里不停咒骂着。
“放开我,放开我!狗东西,有本事咱俩单挑,摇人算什么好汉?!”
“够了,你们都住手!”张局长怒喝一声,分开众人。“哲宇,放开这小伙子,他是阿信的好兄弟…阿涛哪,你误会了,这位是哲宇队长,昨天晚上阿涛等的人就是他,他还是你们学校上一届的学长呢!”
什么,哲宇学长?
就是学校名人榜上的那个?
阿涛昨天晚上等的就是他?
我看着从新戴上眼镜的干瘦男人,大脑一片混乱。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抢救室的大门终于打开,一位头发花白的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请问谁是病人家属?”
有些杂乱的人群瞬间安静,一下子围了上去。
“我是,我们都是家属…大夫,我儿子他还好吧,他怎么样了?”
“…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我的儿啊——”
局长夫人哀嚎一声,直直向后倒去。亲友们赶忙去扶,抢救室门口顿时乱作一团。张局长站在最前面,虽然腰杆挺得笔直,可背影似乎一下老了十岁。
哲宇轻抚隐隐作痛的脸颊,默默看了眼不远处那个呆立的家伙。自加入异事厅以来,今天这一幕他已经看到太多了,有无辜市民,也有同袍同泽。顾头虽然是第一个在哲宇面前倒下的,可他没有妻儿,后事还是干员们集资为他办的呢。
时间过得真快啊,顾头已经离开我们一年了。
记得他下葬那天,也像今日这般,看不到半点阳光……
“阿信…死了?”
我的大脑忽然停止了思考,感觉胸口发闷,腹部一阵疼痛,视线也开始无意乱扫,然后发现……不久前吃了我两拳的哲宇学长也正向我看来。
我们两个人一动不动,就这么双目对视,似乎周围的声音一下都消失不见了。
这小子很聪明,说不定可以派上用场。哲宇非常确定,对方读懂了他的意思,于是没有说话,而是略一点头,向楼梯旁的洗手间走去。身边干员抬手说了些什么,很快就有两个保洁人员进入男厕,将暂停使用的牌子立在门口。
“我果然没有猜错,阿信是被人害死的!”
学长一定知道些什么,他一定是要告诉我什么。
我这样想着,又看了眼抢救室方向。一张病床已经被推了出来,上面的人被白布覆盖,看不清面目。
阿信…阿信……
我攥紧双手,视线逐渐模糊,只觉体内有一股热气直冲头顶。
好兄弟,我的好兄弟!
我狠狠抹了把眼睛,把心一横,转身向学长的背影追去。
我一定为你报仇。
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