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狐狸在原定的地点看到了白泽。
白泽蹲在地上,看到狐狸来了,忙起身道:“姑娘,西处的祟我都除完了。你那边怎么样,可有伤着?”
狐狸微笑道:“有劳你了,我也解决了。一切顺利。”
白泽道:“那就好……”他顿了顿。
又道:“北漠近日多有躁动,我该回去了……”
每位神兽都属镇守之责,白泽化形结束该担起神兽责任。北漠皇宫就是他所镇守。
狐狸道:“如此,快回去罢。”
白泽笑着点头,眼神略有些不舍,道:“姑娘一切小心,有缘再会。”
狐狸道:“你也是。”
原地散了阵白烟,狐狸动身去找郁从星,奇怪的是天斗这回转了几圈就翻转了。
狐狸惑道:“什么意思?追踪不到吗?”
天斗上下动动,狐狸把它塞回金缕袋中,叹气道:“好吧好吧,你好好休息。我自己慢慢找。”
狐狸顺着大街小巷一路隐身传音:“郁从星,你在哪?”
西南北三面是没有祟了,只剩东面。狐狸朝着东边走,道:“怎么不理我……”
照理说,只要音传出去,对方就能听见。郁从星没有理由不理她啊,狐狸多用了些法力:“郁从星!郁从星!”
……
此时的郁从星正在处理最后一只祟,这一只有些棘手。他耳边响起狐狸阵阵呼唤,可他双手皆在施法,停下岂不就功亏一篑了。
心里又着急,狐狸一直在唤他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了。
郁从星喝了一声:“他妈的!给老子滚出来!”
一根红线从孩子头顶钻出,带出好大一团黑气,足有孩子的脑袋那么大。
郁从星扯过红线,踢皮球似的踢了邪祟两脚。右手贴在耳边给狐狸传音道:“姐姐,我在,我在。”
等了半个时辰,他终于有反应了,狐狸置气道:“你在哪?不会是回临云村跟花妖妹妹睡觉了吧?”
郁从星拎着邪祟,又踹两脚,传音道:“姐姐……”
狐狸对头的声音很是委屈,传音道:“我在李富商家门口等你,你快过来。”
郁从星带笑,道:“好,我马上来。”
孩子们陆陆续续都清醒了,凉都城的大小寺庙内挤满了人。都说这回是三位神仙下凡救了孩子们。
有的说是三姐妹,白衣,红衣,彩衣。有的说是三兄弟,各种奇怪的组合都有,李天王的三子,什么金吒、木吒、哪吒。
寺庙高香不断,众人猜测不断。是神是佛是仙皆拜了拜。使得仙京许多神仙无故添了不少香火。
李宅外,狐狸肩头趴了条鞭子,在等郁从星之际她无聊摸了摸噬魂。道:“你怎么无精打采的?是不是吃太多了?”
噬魂极缓慢的点头,随后又趴下。
狐狸心疼道:“待会带你去趟阎狱,你好好休息。”
噬魂打起精神疯狂摇晃,似乎在抗拒,狐狸抱着握把,道:“听话,我又不是不要你了。”
噬魂倒在狐狸手心,来回摩擦。
这时远方跑来一个身影,郁从星手上栓了根红绳,红绳末端邪祟一下腾空弹起一下摔在地上。
狐狸抬头望去,松了手,噬魂又爬到她肩上。
狐狸起身,郁从星的表情让她有些抽搐。他怎么像是要哭了一样,眉头弯下,眼神是委屈。
一冲到狐狸怀中,这冲击力要是狐狸没站稳就要摔了。
郁从星抽咽道:“娘子,你怎么样?有没有伤着碰着?啊?”抽身拍拍狐狸的腿,捏捏狐狸的腰,再捧起她的脸。
狐狸无语道:“我好着呢……”
他又一用力将狐狸抱着,道:“吓死我了,你一直传音给我,可我抽不开手回应。”
说着起身,使劲甩了甩红线,那邪祟又弹跳起来。
它开口道:“你要不就杀了我,别……呃呃……摔了!”
狐狸笑道:“它都被你气开口了。”
郁从星气急道:“都是因为它!”
语气又软下,道:“害得我没能及时告知娘子,让你等了这么久。”
他又一甩,把邪祟握在手里,道:“我要好好折磨它。”
邪祟被他吓晕过去,狐狸道:“红绫吃了太多这东西,要去阎狱一趟。”
阎狱就是郁从星的兄长,郁垒之处。
郁从星笑道:“好,我们一起,顺便让它好好泡一泡阎狱的岩浆。”
对付邪祟怎么都不为过,狐狸扯着郁从星快走,郁从星一直朝那祟奸诈的笑。
狐狸不合时宜,突然道了一句:“郁从星,你还有事瞒着我吗?”
郁从星从容道:“没有啊。”
桃花祟的一番话在狐狸脑海挥之不去,即使她承认自己爱上了郁从星。
但若这一切都是梦中泡影,又当如何?
郁从星丢开邪祟,大手抱起狐狸,道:“亲一口。”
狐狸被他抱起,坐在他臂膀上,没好气道:“你疯了?”
这是在大街上,虽说二人是隐身着,大家看不到。可狐狸不好意思,郁从星道:“一天没有亲了,姐姐……”
狐狸羞愧难当,当着别人的面他也说的出这种话。躲在他胸膛前,怪道:“不要,不亲。”
郁从星抱着她,走到一处人少的空地,凭空施法,一个通行阵落在二人身前。
郁从星低头道:“为什么不亲,现在没人了。”
狐狸闷声道:“死不正经。”
郁从星将脸贴上,嘴唇近在咫尺,狐狸顺势闭眼,小鸡啄米。
郁从星不满道:“怎么这么快。”
狐狸睁开眼睛刚想驳他,郁从星俯身:“唔……哈……”
狼兽的气息再次扑来,狐狸捶打他的胸口,总算是松开了。她喘气道:“快走吧,红绫快不行了。”
这回他满足了,一脚踏进法阵。
一条石板路,正下方是滚滚岩浆,红绫入了阎狱瞬间有了劲儿。往下一跳泡进了岩浆里,舒服的到处游。
狐狸下地,弯腰笑道:“你在这儿乖乖的,将祟气化了再回来。”
噬魂游到狐狸旁边,摇晃着握把。
郁从星大手一甩,那祟被他跑向空中,噬魂顺势一跃,张口吃下。
郁从星道:“可要进去坐坐?”
这是他哥的地盘,反倒来问她,狐狸道:“看你了,本公主无所谓啊。”
郁从星道:“不去了,回家。”法阵消失的瞬间,二人很快钻出。一迈,回到了小屋。
累了一天一夜,是该好好休息了,狐狸猛扑到床上,舒了口气:“真是累死了。”
她把被子揉成一团,长腿缠上,郁从星褪下衣服,从背后抱住她,道:“姐姐,抱我。”
狐狸闭眼抱着被子,郁从星大手揉着她的小腹,嗓音低沉道:“姐姐……抱我。”
他一脚踹开被子,将狐狸翻过身子,狐狸倒吸一口凉气。郁从星离的好近,那张深情的眸子一直盯着自己。
狐狸道:“好,抱你,抱你。”小手绕上他的脖子,窝在颈肩。
心中难免响起那句:“郁从星,你到底有没有骗我……”
郁从星又伸手把被子拽回,盖在二人身上。
一夜好眠。
这几日是年节,外头百姓礼佛上香,走街串巷。亲朋好友齐聚一堂,三位神仙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讨论对象。
这个年过的既刺激又开心。索性孩子们都平安无事,大人们也逐渐放心。什么炮仗烟花统统拿出来,这几天晚上无需点灯。
光是烟花就能亮一整夜了。
狐狸二人并肩走在街头,看烟花,听百姓们搭台唱戏。
戏唱的就是前些日子三位神仙救凉都孩童的戏。
狐狸拉着郁从星找了一处板凳坐下,道:“想不到人间编的故事这么快。”
戏子道:“红线当头百祟出!”
一众看客道:“好!好!”
戏子道:“白仙轻香灭祟来~”
这欲扬先抑的口吻倒是让人听的舒服,看客喝茶,嗑瓜子。一边叫着好,一边催着他快形容下一位神仙。
看客道:“彩线可要如何道来?”
戏子一摸胡子,犹豫不决。
底下有位公子哥儿道:“这位彩线可是救了凉都城南北两块地方的孩童了。应该是这三位里法力最高的神仙。”
看客道:“正是,你可要做一句好的来。”
……
狐狸朝郁从星耳语道:“听见没有,我可是比你和白泽还要厉害。”
郁从星宠道:“听见了,娘子是最厉害的。”
“啪!”戏子一拍案板,全场安静,他声音洪亮道:“各位听好。虹衣神将是乃最强者,月寒白衣乃是柔中至。这彩线神仙……
“且待祟杀临救世,万丈烟声聆儿笑!”
话落后,一阵欢呼掌声。
“好!”
“说的好!”
“此句最妙!”
……
郁从星笑道:“这诗作的是好,将姐姐比作大地之母,除了祟,又值过年时节。说你在仙京看他们欢闹。”
狐狸嘴角溢笑,道:“笨蛋,我听得懂。”
这场唱完了,戏子退下台,准备下一出。
看客又开始说话,席间有位从京都来的男子。
男子身边围了好些人,只听他道:“大王要选妃了,你们还不知道吧。”
“什么?选妃了!”
“终于是个正常人了,前面一个几百年娶了个北漠公主,生不出来。后来娶了四个妃子,终于生了一个当今太子。”
“再前头一个,娶的倒是多,死完了,就留一男一女。”
“啧啧啧,你说这皇族就是跟咱们想的不一样啊。”
“现在这个倒是正常,可惜又不是个人。”
“咳……咳……”狐狸正喝着茶,听到“不是人”三个字狂咳嗽起来,郁从星帮她顺着背,愠怒道:“小心点。”
又替她擦擦嘴角的水渍,狐狸颔首,道:“他们口中的人皇是何人?怎么说他不是人啊?”
郁从星面露难色,似是不想回答,狐狸却一直紧盯着他。
片刻,他叹气道:“是你侄子,柳亦卿。”
“啊?!”狐狸惊道:“亦卿不是在仙京吗?怎么去当人皇了?”
郁从星道:“太子飞升后留下了一子,可那孩子尚小未满周岁,下旨让小公子去监国十年。”
狐狸大受震惊,脑袋里想的都是柳亦卿那张肉嘟嘟的小脸,道:“我还没见过亦卿长大的样子……”
郁从星不安道:“姐姐要做什么?”
狐狸道:“进皇城看侄子。”
“不行!不行!”郁从星一把按住她的肩膀,激动道:“不能去!”
狐狸不解,她去看看侄子怎么了?
狐狸道:“怎么不行了?我想亦卿了,怎么就不能去了?”
郁从星发狠,用力将她抱起。
狐狸被他拽得生疼,怔愣道:“你干什么!”
不知何时这人手脚实在快,狐狸看向周边人似乎看不见自己。
郁从星施了隐身咒,一双恶瞳直盯着狐狸。
狐狸道:“你!”
郁从星起身,狐狸被他面对面抱着,喝道:“你不能去京都,更不能进皇城!”
话语中没半分商量的余地。
狐狸不解,道:“你什么意思?”
狐狸有些莫名,她不明白郁从星为何偏激。
他不说话,饿狼似的盯着自己,狐狸气道:“你放我下来!”
郁从星不肯,搂紧她的腰身,语气不好道:“我说了不能去,就是不能去!”
狐狸惑道:“为什么?”
郁从星显了显妖身,一头灰狼张着饕餮大口。
圆月下,显得他面目可憎。
狐狸吓了一跳,正胆颤时,他又变回人身。朝狐狸吼道:“没有为什么!”
狐狸连连后退,这架势说郁从星要吃了自己也不为过。
心生一个念头:“跑!”
她动作快,马上捏决跑路了。
郁从星慌了神,抬头看了看满月的圆月,“啪!”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