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 怀疑我?
话到此处,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不过叶忠义正想倒酒,发觉酒坛见底。
酒逢知己千杯少,兴头上的他没有酒,几乎无法继续与顾情谈天说地。
叶忠义立即叫来管家,又搬来一坛封缸有半世纪的酒,先是喝上一大口,红扑扑的面庞才露出畅快之色。
“哈哈,品酒有先后,这坛我是特意留到现在才与你分享的,小顾快来尝一尝!”
他热情地招呼着顾情,晃晃悠悠站起来帮她又满上一杯。
顾情还在等着叶忠义未说完的话,浅啜一口酒赞美两句后追问:“叶老,刚才咱们谈到田元坤的徒弟,你好像有话没说完……”
“瞧我这脑袋,光想着喝酒,都快成酒桶了!”
叶忠义笑呵呵地自嘲,不吝言辞娓娓道来。
“据我了解,虽然田元坤的年轻一代徒弟普遍是泛泛之辈,但却有例外,而且还是个女徒弟!”
“她的名字叫苏玉笛,与你年纪相仿,从十二三岁就败在田元坤门下。”
“这个小丫头可以说是和她师傅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出手狠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个危险人物你务必要谨慎对待!”
叶忠义出于好心提醒,顾情记住这个名字,微微一笑向他道谢:“先谢谢了叶老,说不定很快就有机会和她交手。”
“那倒未必。”
喝得酣畅淋漓的叶忠义挑了挑眉,如果江城武协不能阻止苏玉笛报复顾情,那他的面子往哪搁?
“我只是顺口提一句,我会派人盯紧华北武盟的,尽最大能力不让那群畜生打扰到你。”
叶忠义的口吻很是笃定,全然将这尚未真正平息的风波一手揽过来。
陈年美酒辛辣醇香,一杯杯下肚无比尽兴。
片刻,一老一少喝完酒,在叶忠义的邀请下,顾情随他到后院的小亭里歇息。
夜色清幽,顾情手端着管家递来的解酒茶,刚坐下来听到叶忠义兴致勃勃道:“小顾,我能从废人恢复到身姿灵敏,都是借你这双妙手。”
“大恩不言谢,趁着今晚咱们高兴,我就给你耍一套醉拳吧!”
顾情嫣然一笑,眸光饶有兴致,“原来叶老还会打醉拳?”
叶忠义得意地勾唇:“不怕你笑话,我年少时有些不务正业,各路全法都略懂一二,其中醉拳是我的心头所爱!”
说罢,他扎了个马步,亮出招式热身,随后站直身体示意管家过来。
抿了一小口温茶,叶忠义在打拳之前向管家吩咐:“你去给贺老四打个电话,让他派人去一趟锦城,务必要把华北武协的一举一动盯住!”
贺老四是江城武协元老级人物,他手下培养了不少武学界的青年才俊。
身为会长的叶忠义对他向来既放心又信任。
“遵命老爷,我这就去给您办妥。”
管家话音刚落,叶忠义朝他转身的动作挥手叫停。
“等等,还有你让威龙派一些研武堂的子弟,不分昼夜保护好顾大师,绝不可以有半点闪失!”
管家恭敬从命,而后把茶水放在石桌上。
可顾情的本意并不想给研武堂添麻烦,况且她向来独来独往,用不着任何人充当保镖。
“叶老,跟紧华北武协有必要,但派人保护我的安全就不必了。”
“当然叶老的好意我心领,但最近江城不太平静,还是把人马用在关键时刻……”
未等顾情说完,叶忠义脸色一绷,声音瞬间严肃不少。
“小顾,虽说你我是知己,可你毕竟是个年轻女孩。”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特殊时期出门在外,切不可掉以轻心啊!”
叶忠义的口吻斩钉截铁,话语中满是对顾情的不放心。
“那好吧,不过派两个人就够了。”
顾情委婉的同意,只是不想辜负叶忠义的一片关心。
接下来叶忠义迅速终止这一话题,在顾情面前打了一套醉拳。
这套拳法一半是他自创,一半是年轻时照书本所学。
别看叶忠义一把年纪,但打起拳来挥袂生风,体态踉跄飘忽,东倒西歪中刚劲有力,每招每式暗藏杀机。
观赏过后,顾情称赞几句便主动告辞。
虽然江城武协危机四伏,但她仍要抽出时间照顾父亲。
再过两天,金江滩的别墅将打扫完毕,到时顾情把父母安排过去居住,恐怕抽不出太多时间陪伴他们。
这边顾情前脚刚走,管家就拿着手机匆忙走向小亭。
此时叶忠义正吹拂着晚风,一个人慢悠悠地喝茶赏月。
“谁的电话这么急?”
叶忠义皱了皱眉,看出管家的神色有变。
“老爷,是叶堂主回拨给您的电话,他说有要事通知您。”
闻言,叶忠义眸光掠过管家,朝他伸出手。
“喂,威龙,你不早点睡么?”
手机接过来,听筒刚放到耳边,叶威龙惊慌失措的声音迅速传来。
“会长,出……出事了!”
叶威龙结结巴巴,在叶忠义的记忆中很少见。
“你慢慢说,不要着急!”他依旧稳若磐石。
稍作停顿,叶威龙惴惴不安地开口:“会长,我刚收到消息,田元坤死了……”
“而且还是死在咱们江城……”
听闻此言,叶忠义先是面色一惊,想开口却如梗在喉。
身边的夜风也在无意识中猛烈起来,吹透他的唐装凉意加重。
沉默十多秒,叶忠义幽幽舒出一口气,对着电话感慨一句:“江城要变天了!”
当晚顾情对此事并不知情,直到翌日清晨才听闻田元坤的死讯。
事发突然她只好把诊所交给杨烁,与蒋立军取得联络后匆匆出门。
上午八点半,当顾情被老陈开车送到法医鉴定中心,蒋立军也由司机送到门口。
两人在门外简短交谈,随即跟着蒋立军来到检验室。
走廊里静谧无声,两人此起彼伏的脚步用着周围环境阴森诡秘。
“顾妹妹,这种地方实在不太适合你们女孩子来……”
距离检验室不远,蒋立军突然停下脚步,转身望向顾情安抚一句。
尽管顾情也是第一次到这种地方,但她并没有太多的恐惧感,相反平静异常。
“没关系蒋哥,咱们进去吧。”
顾情淡然一笑,推开门的瞬间看到一名法医正站在靠窗的洗手池位置。
双方互相打了声招呼,法医忙完这边去继续其他的工作。
房间内有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幽冷之感,即便是正常室温,依旧令人感到浑身不舒服。
蒋立军皱了皱眉,干咳一声开口:“顾妹妹,田元坤的死很蹊跷啊……”
听到他意味深长的语气,顾情顺势望向验尸台,只见上面躺着一具用白布盖住的遗体,单从轮廓能看出此人身材很高大。
不用想,这遗体肯定是田元坤。
“是么?我还是先看一眼再说吧。”
顾情抿了抿唇,平静自若地走向验尸台。
停驻脚步,她轻轻掀开白布,映入眼帘的是田元坤比布单更加惨白的脸,双眼紧闭毫无声息。
而他的胸部以下有道明显的Y型缝线,肋骨一侧隐约可以看到以前留下的伤疤。
顾情的面颜没什么表情,盯住田元坤静望几秒,随即听到蒋立军在身后开口。
“前天傍晚,他和他孙女,还有一群纨绔子弟都受了伤,然后紧锣密鼓地送进医院。”
蒋立军已知晓当时的情况,简单概述两句进入正题。
“他们身上的伤没有大碍,而且爷孙俩在第二天出院,在酒店休息片刻,准备乘当天下午的航班返回锦城。”
“但是临出门前,他们突然发生了一件意外事故。”
听到这里,顾情转身望向蒋立军,“发生了什么?”
想起昨天同一时间,她正在银行里和冷书桥交涉,当时对田元坤爷孙俩的情况完全不清楚。
“田晓菲在酒店门口摔了一跤,本来她坐着轮椅行动不便,这一摔腿上更加严重,田元坤担心孙女,立马把她送回医院。”
“谁知因为需要住院观察,田晓菲的情绪很暴躁,不仅大喊大叫,还把医生护士赶出病房,就连她爷爷也不例外。”
顾情认真地聆听着,等蒋立军继续往下讲。
“田晓菲发脾气算是个契机,接下来田元坤只能坐在走廊里,直到两小时后,被人发现他死在洗手间的隔间。”
“至于人是怎么死的,目前初步判定他是被凶手一掌毙命!”
蒋立军的声音低沉凝重,冷淡的目光投向验尸台。
“一掌毙命?”
顾情清眸一转,首先想到的是可能是被人盯上了。
可凶手是什么人眼下没有答案。
“对!他的背后有一个手掌印,而且是正对心脏的位置。”
蒋立军肯定顾情的疑问,神色兀自多了些许疑惑:“说起来这件事有很多古怪的地方,就像田元坤的死因。
“他被凶手一掌打死,心脏破损,五脏俱裂。”
“这种死法实在是天方夜谭,以我所受的教育,我无法相信有人可以像电视里的武侠高手,随随便便杀掉一个人。”
“目前警方正在追查,主要围绕田元坤生前的活动轨迹以及他接触的人物。”
冷静听着蒋立军讲述,顾情开始陷入深思,考虑要不要把田元坤的尸体翻过来,仔细检查一下那致命的掌印。
说不定能从中发现什么新线索。
这时蒋立军揉了揉太阳穴,忧心忡忡道:“我们花了一夜的时间彻查,首先排除你的在场嫌疑,然后又对准与他相关的几大对头,可经调查发现,那几人没有一个身在江城,所以这件事很难办……”
他苦恼地轻叹一声,想到早晨刚到达警署,上头就打电话进行施压,要他们分局尽快将此事破案。
因为田元坤作为华北武协会长,以及神州总武盟的元老,在武学界乃是德高望重的泰斗人物。
如今他死于非命,在短短时间内便引起轩然大波,而且整个武学界都在关注这个问题。
以至于有人预言,田元坤的死会成为江城巨变的导火索。
未来会发生什么不得而知,但眼下蒋立军压力很大,这个案子同样很棘手。
见蒋立军一筹莫展,顾情淡淡地问:“那医院监控呢?出事前后有没有可疑人物出没?”
“监控坏了,而且偏偏在出事的时段,你说赶巧不赶巧?”
蒋立军尴尬地笑笑,随后自问自答:“我倒觉得像是故意人为的。”
这种巧合还真是别有用心……
顾情没有纠结视频的问题,继续给蒋立军出谋划策。
“如果无法还原现场,还是继续调查田元坤的各路仇人吧。”
“毕竟杀人不一定要亲自动手,能对他恨得咬牙切齿的人,必然有能力派遣手下代劳!”
“是啊,在分析案子是我也考虑过。”
蒋立军赞同点头,旋即面庞又染上阴郁的焦灼,“但问题是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没有,无论是人证还是物证,这样下去说不定会变成悬案。”
“悬案倒是不至于。”
看到蒋立军一筹莫展,顾情自嘲一笑:“反正没有其他线索之前,我就是最大的犯罪嫌疑人,这也算是有些头绪吧。”
原本顾情想缓和一下气氛,让蒋立军的心情不再那么焦虑,但下一秒他就突然来了句:“让你说对了,现在很多人都在怀疑是你做的!”
“怀疑我?”
顾情难以置信地反问。
“没错,田晓菲和陈馨都是一口咬定,说你废了田元坤的一生武学还不满足,暗算他就是为了赶尽杀绝。”
“又说你在江城坑蒙拐骗,用假的武盟珍宝来忽悠田元坤,让他糊里糊涂的先上当,再暗中对他痛下杀手。”
蒋立军的音色越来越低沉,无可奈何道:“虽说我不可能相信,但他们,也就是华北武协,都叫嚣着要向你索命,以告慰田元坤的在天之灵。”
“幸好我提前掌握这个消息,立即联合锦城警方进行控制,才避免出现群情愤怒的失控情况。”
“但你也知道,田元坤势力很大,他的外甥女据说身手很强,貌似也要准备找你寻仇呢。”
他把当下的混乱状况如实告诉顾情,又急忙对她提出建议。
“顾妹妹,如果你信得过我,未来一个星期,你先把诊所关了吧,带着家人避避风头。”
“我知道那些人未必是你对手,但咱们没必要在风口浪尖上自找麻烦,何况你还有家人呢?”
蒋立军苦口婆心地劝说顾情,就怕她遇到未知的突袭。
每当有大案子警署上下都是忙不开胶,他担心自己分身乏术,无法第一时间给顾情带来帮助。
“没关系,蒋哥别担心我,我保证不会让自己出意外的。”
顾情和气地答复他,随后看到验尸台旁边还有一副未拆封的检查手套。
“蒋哥能帮我个忙吗?我想查看一下田元坤身上的致命伤。”
话落,蒋立军很是惊讶,对顾情的胆魄和冷静又多了几分敬意。
正常人都会对死去的尸骸有避之不及的心理,他也不意外例外,但还是不假思索点头答应。
“没问题,你想蒋哥怎么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