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4章 耀武扬威
翌日清晨。
顾情准时被闹钟叫醒，就在她和杨烁以及端木瞳吃早餐时，忽然想起新合同还躺在帆布包里。
她打了声招呼回到小卧室，从柜子里找出那套不常穿的黑色职业套装。
虽然这套衣服也有些土里土气，但总好过身上的休闲装。
简单梳妆过后，顾情开着限量保时捷出发。
今天她不仅过来给慕景辰送合同，还打算参加慕氏高层的内部会议。
好人做到底，既然要代何佳音转交新合同，她也不会任凭慕楚豪在公司耀武扬威。
上午九点半。
慕氏公司顶层的会议室。
这个不算宽敞的空间内，围绕着会议桌座无虚席。
在场的众人当中，除了慕景辰和两名为公司效力多年的高层骨干，还有几位江城的董事和小股东。
他们这些人算是一派，按身份高低坐在左半边会议桌前。
而右边的会议桌是慕氏家族的董事会成员。
他们从远道而来，每家各派一名代表。
除了有两人随慕楚豪提前几天抵达江城，其他六个人都是临时收到消息，连夜从锦城赶过来的。
会议室共计十八人，九对九的局面各不相让。
慕景辰坐在总裁位置上，直视着对面气焰嚣张的堂兄，心知接下来这场会议，不亚于在战场上厮杀。
“堂弟，啊不，是慕总……”
慕楚豪有意以叫错称呼作为开场白。
今早他起床特地换了一身老式西装，这套丝绸面料的衣服没有牌子，是在欧洲专门请皇家设计师量身定制，手工费就花了十五万欧元。
淡雅沉稳的古龙水彰显出他的个人品味。
一丝不苟的发型干练严谨。
唯独脚上那双手工皮鞋，一抖一抖的，有种不合时宜的雅痞。
慕楚豪边抖脚边吸烟，嘴角向左扬起一抹弧度，“这次江城之行我是有备而来，想必慕总应该能接住我的每招每式。”
“否则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的公司也将面临重新洗牌。”
他一开场就直接交了底，说完还不忘加以讽刺。
“慕景辰，今天这场会议非同小可，可你作为公司总裁，在办公室磨磨蹭蹭，直到会议开始前两分钟才过来。”
“说白了这是一个态度问题，你的心态以及对公司的用心程度很值得商榷。”
“而我们这些锦城来的客人，提前半小时就在会议室候着你，你自己不觉得脸红吗？还是故意和我们摆谱？”
慕楚豪言辞犀利，一字一句都在为把慕景辰赶下台做铺垫。
其他家族内部的代表也纷纷表达不满。
“明显是摆谱啊！说明没把我们放在眼里，任何理由都是借口！”
“没错，我昨晚凌晨一点钟才下机，今早七点不到就爬起来了，慕总对会议的重视真和我们没法比！”
“难怪这公司一天不如一天，有这种总裁带头搞坏风气，不完蛋那才见了鬼！”
“是时候勒令整改了，要不然这种懒散之风迟早会影响到整个慕氏集团，到时我们家族也会在江城失去重要领地！”
慕氏的代表人意见统一，就连跪桌对面的江城代表方也是无话可说。
而慕景辰不想对着欲加之罪做任何辩护，冷眼扫了一眼众人，平静地开口：“多说无益，会议继续吧。”
可有人打准主意挑事，偏偏揪着这个话题不肯松口。
慕楚豪冷哼一声：“我说堂弟，你干嘛这么不耐烦？我们只是就事论事，完全没有针对你的意思啊。”
他一边戏谑一边看向自己人。
慕氏代表们无不点头作出肯定。
随即他灭掉香烟，故作好奇地追问：“你能和我们说说，刚才你在办公室里做了些什么吗？”
“今天这会议桌上没外人，我们都很想了解慕总私底下的作风。”
慕楚豪灿烂一笑，其他人脸上也挂着一副奸佞。
“我的私事和会议有关吗？”
慕景辰不耐烦地反问，拉下脸反过来指责：“昨天傍晚你在我办公室，口口声声说上午十点左右来公司，我提前半小时到会议室，请问何过之有？”
“如果你喜欢鸡蛋里挑骨头，我奉陪到底，但有一点我要提醒你……”
“今天的会议全程有监控，你的一言一行都将影响未来你在慕氏家族的走势。”
礼貌和客气仅限于值得尊重的人，像慕楚豪这种衣冠禽兽，慕景辰心知一再忍让，只会被人嘲笑软弱无能。
一听这话，慕楚豪脸色微僵，连忙把翘起的二郎腿放平。
他眼神游移，拍手一笑为自己解围。
“哈！慕总真是临危不乱，城门都快保不住了，还在这张椅子上坐得稳如磐石。”
慕楚豪死死盯着慕景辰的总裁位置，毫不掩饰他的司马昭之心。
这几年，由于他大哥把慕家大权紧握在手，他在锦城渐渐被逼到了家族边缘。
所以慕楚豪想换个环境，就像当初的慕邱跃，只身一人在江城大展旗鼓。
而且他有自信，自己未来十几二十年的成就，绝对比慕邱跃更加成功，其差距至少拉开五倍。
对于慕楚豪的明褒暗贬，慕景辰云淡风轻，随口调侃着他：“如果你有疑问，我不介意让你也坐一下这张椅子。”
“但不同人坐上去结果不同，万一你不小心摔下来，小心伤筋动骨。”
“而我坐了几年，稳不稳我比你有发言权。”
听到这番流畅自如的发言，慕楚豪鄙夷地扯了扯嘴角。
“哦，是么？”
他讪笑着盘问：“你坐在这张椅子上，倘若真像你说得那么稳，慕氏公司又怎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据我了解，你有半个月没接到订单了吧？”
“就算我施舍你两个单子，你能保证资金链维持正常运转吗？”
慕景辰不想与小人做口舌之争，他决定顺水推舟，见好就收。
“好啊，那你先把订单放出来让我瞧瞧。”
“至于资金链的问题，有董事和股东在场，不需要你操心。”
看到他这副滚刀肉的架势，慕楚豪眼睛转了转。
想投票废除慕景辰的职位，既不算容易也谈不上简单。
今天这场会议只是演习，他意在联合锦城同样不受待见的同族，来瓦解慕景辰的左膀右臂。
一旦慕家公司人心涣散，慕楚豪便可以回锦城向大哥说明情况。
随后召唤大军南下，直接把慕景辰赶下台。
而投票嘛，谁还会玩这种无聊幼稚的游戏？
在心里温习一遍制定好的策略，穆楚豪眯眸一笑，爽快地点头答应。
“Ok！那就看你有没有肚量消化了！”
他说完把压在笔记本下的合同交给随行助理，示意她通过幻灯片向全场展示。
很快，墙壁上印出清晰的合同页面。
慕楚豪胸有成竹，语气和缓地向大家做出介绍。
“这份合同是我近日签订的，合作对象是香江老牌家族何氏集团。”
“它的价值大家可以通过幻灯片看到，而这个数字相当于贵公司去年全年的产值。”
慕楚豪神色狡猾，观察着慕景辰周围那些不自然的面孔，“还有一点我要补充，那就是在拟定这份合同时，我是完全按照贵公司的体量特别定制。”
“一旦我来接任公司总裁，等走完一系列程序，这份合同也将正式生效。”
“到时公司会从以前的蹒跚行走，变成坐着汽车追赶竞争对手。”
“我可以保证五年之内，公司的规模再升一级，各位董事、股东、高层也将会得到连翻几倍的回报！”
话落，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
所有的目光看向被放大数倍的合同。
慕楚豪不嗔不躁，耐心地给他们足够时间考虑。
是跟着慕景辰一起被资本竞争淘汰，还是跟着他迎难直上重建辉煌……
商场是开放自由的，唯一的问题就是抉择。
沉寂足足持续了将近一分钟，直到慕家公司的张董事摇头感叹。
“这合同确实是及时雨啊，绝对能够让公司咸鱼翻身！”
另一名股东也赞同地点头：“如鱼得水，鱼只有在水里才能生命复苏，以后公司不用再为各种琐事发愁了。”
“那可不！与何家合作还会掀起连锁反应，会吸引更多合作伙伴慕名而来，这也是公司实力的标致……”
慕景辰身边的同伴们议论纷纷，明显把意见倒戈向对面。
慕家代表人们也是面露钦佩，对慕楚豪赞美不断。
“楚豪真是有能耐，比占着位置不挪窝那个，不知不知好多少倍！”
“是啊，有真本事的人到哪都会一鸣惊人。”
“哎，做人不能太自私，好好的一个公司，非要把搞垮了才满意吗？”
“要我看今天就投票表决吧，反正这边早就缩水成中小规模的企业，根本不用兴师动众，把集团董事会请过来。”
慕氏的代表们开始积极出谋划策，对慕家公司的命运既有忧心也有期待。
而对于这番言论，慕景辰的身边人也觉得有道理，只是不敢当面说出来，闷声等着投票决议。
再看慕景辰，他紧绷着脸一语不发。
这份合同当初明明是属于他的。
假如那时他动用手段让顾情屈服于何家，此刻扬眉吐气的则会是自己。
可慕景辰从始至终都没想过这样做。
哪怕他守不住父亲苦心奋斗出来的公司，也不会因此与顾情对立，从而背叛他的初心。
眼看着倒向自己的声音越来越多，慕楚豪得意地发出笑声，他干脆站了起来，目光直逼慕景辰。
“慕景辰，你还在纠结什么？看不出现在人心所向吗？”
他邪肆地冷笑，拍拍桌子煽动众人，“大家又在等什么？该投票投票，该让位让位！”
此言一出，会议室内窃窃私语。
仅过了十余秒，慕氏代表人首先作出表率。
“我，慕氏旁系的长子慕洺业，投出第一票给慕楚豪，推举他来接任公司总裁之位！”
有了第一声枪响，其他人一片骚动，包括慕景辰的同僚们也即将按捺不住。
“砰砰砰！”
就在会议桌前群情激昂时，一串突如其来的门响令他们全体侧目。
“什么人？”
好戏刚上演就被打断，慕楚豪的脸色很不爽，没好气地朝门外吼了一声。
外面没有传来回声，而是有人直接闯入会议室。
举步轻盈如风，身姿高挑利落。
随着这道倩影由远及近，“啪”地一声，会议桌上多了一式三份的文件。
合同拍在上面，顾情昂首阔视，她不惜放下身段，有意在慕楚豪面前自贬身份。
“抱歉各位，打扰你们开会了。”
“我只是一个跑腿的，专程为慕总送几份重要合同。”
“桌上这一份是何氏集团与慕总签订的合作协议，初步协定为十个亿，以后还会逐年递增。”
待顾情嗓音清亮地宣布完，在场的人无不惊愕震动。
“……”
慕景辰的同僚呆愣无语。
“？？？”
慕氏的代表们满脸问号。
会议桌前的两位主角也是目瞪口呆。
“啪！”
不等他们做出反应，顾情又将手中的第二份文件亮出来。
“这是君悦集团与慕总重新修订的合作协议，”
“啪！”
“还有振兴银行特批的二十亿贷款，利息按国家最低标准，还款时间可按公司实际情况协商。”
“啪！”
“最后是月宏制药的邀请函，诚邀慕总与本公司进行跨界合作，力求共同打造江城健康商业氛围。”
顾情把一份份合同与支票拍在会议桌上，每次发出响亮的声音，都仿佛打在慕楚豪和慕氏代表人，以及那些墙头草的脸上。
末了，她特别进行补充：“以上几家企业银行诚意与慕总结盟，唯一的条件就是，由他终身任命公司总裁。”
顾情的音色和风细雨，唇角漾着浅笑注视众人。
“我的发言到此结束，接下来由大家各抒己见。”
然而她的话说完了，全场就是死一般寂静。
十个亿的合同……
二十亿的贷款……
君悦集团合作方……
月宏制药邀请函……
这同时从天上掉下来的一块块金砖，简直就像是痴人说梦。
慕楚豪嫉妒的两眼通红，胆汁都快吐出来了。
他直勾勾地凝视着顾情，大脑空白一片，他不愿相信也无法接受，慕景辰会交到这种惊天好运。
现在合作订单有了，资金链也重新高速运转，君悦和月宏两家集团又化身左右护法，这是要逆天？
慕景辰还在震撼中，没能立即表现出狂喜，但他的堂兄已经开始反应异常。
“我不信，我不相信！”
他手捂着脑门浑身直哆嗦，两颊肌肉也不受控制地抽动。
“假合同，是假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