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6章 自豪
刚才在外面他听说妻子犯病,就知道肯定会像之前那样闹上大半天。
每次钟夫人都要折腾到精疲力竭,最终昏倒在地上才算消停。
可这次有马仙师出场,不但只用个把小时就制服了妻子体内的邪灵,还阻止她进一步大肆破坏。
故此钟岁寒不再打算让顾情为妻子看诊,毕竟有马仙师在就足够了。
这世上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怪象,有时求助一个精通此道的人,往往比医术高明的医生更有效。
听到京都书记对自己大加肯定,马仙师的神色绽出一抹自豪。
他爽朗一笑,假意谦虚道:“哪里哪里,钟先生过赞了。”
“只是我来得及时,才迅速压住火苗。”
“否则再晚一会,我也不保证能否让尊夫人安稳下来。”
客套几句,马仙师抽出手,在众人的目光下走向窗边。
他凭窗望着庭院里的美景,眼神深邃,自说自话。
“我本是个孤儿,还在襁褓里就被师父抱回玄清观抚养,从五岁开始接触道法,后来的十几年精进苦学,直到我二十岁下山。”
“如今一晃四十年了,我不敢妄称自己的道法神州第一,但至少没有辜负师父教诲,长久以来从未失过手。”
“所以依我之见,尊夫人的病她居住的环境息息相关。”
“一是这栋别墅有几处格局冲煞,二是尊夫人的八字属阴,因此难免邪气入体,从而意识不清,行为大变。”
“简而言之,先改风水后壮阳气。”
马仙师讲得头头是道。
钟岁寒听后连连点头,一拍巴掌惊呼:“仙师言之有理,难怪我太太从搬到这里后,无论冬夏都是手脚冰冷。”
赞同过马先生的观点,他面色带着期望追问:“敢问仙师,像我夫人这种情况,如何才能彻底治愈呢?”
“还有,她很喜欢这套房子,庭院布景也是我专门为她设计的,所以要是搬家,我太太肯定不太情愿……”
“不需要搬家的。”
马仙师先给钟岁寒吃了一颗定心丸。
他深吸一口气,不紧不慢地承诺:“钟先生尽管放心,我既然答应给尊夫人驱魔,必然不会遗留后患。”
“只不过刚才我施过法术,需要几个时辰恢复,待法术还原后,只要对夫人施以平地惊雷术,便可将他体内的邪灵驱逐出来。”
“事后我在将别墅的风水改进一下,再给尊夫人服用三清归元丹,保证你们全家重归平静。”
听到马先生信誓旦旦的口气,钟岁寒面色大喜。
“太谢谢仙师了,我不求别的,只希望我太太可以早日康复。”
“只要她没事,你提出什么要求我都答应,我只求未来能和妻子白头偕老。”
钟岁寒语重心长地道出心声,如今他的身体也不再受寄生虫侵扰,倘若妻子也重获健康,那么他们又可以回到曾经的无忧无虑。
“姐夫,你别激动嘛,马仙师肯定会治好姐姐的。”
薛清颜挽住钟岁寒的手臂,趁机占便宜找存在感,“不如咱们先让他休息休息,待体力恢复好了,才有更多精力给姐姐驱邪嘛!”
“嗯,你说的对。”
钟岁寒深沉地点头,他与小姨子保持开距离,然后背手向仆人吩咐:“你们快去把客房打扫干净,再去准备丰盛午餐,一定要好好招待马仙师。”
听罢,佣人和保镖们退出卧室,钟诚见钟岁寒准备去床边守着妻子,上前一步提出建议。
“大伯,反正顾神医都来了,要不让她再给婶婶看一下?”
没等钟岁寒回应,他在家中的对头薛清颜不高兴了。
“我说你的孩子是怎么回事,马仙师都拿出驱邪方案了,只有你还在不死心。”
薛清颜黛眉倒竖,毫不客气地指责道:“驱邪救人这是闹着玩的吗?都说了普通医生看不了,你还在这里犟什么啊?”
“万一她没经验乱来,反而让我姐姐重新发病,是你来承担责任还是那个顾神医?”
薛清颜冷着脸,抬手指向门口:“我说钟诚,你平时和我过不去也就罢了,现在人命关天的,我可不会拿我姐的命开玩笑!”
“你别她折腾了,赶紧打哪来的回哪去吧!”
见薛清颜坚决与自己站在对立面,钟诚懒得和她争辩,继续说服钟岁寒。
“大伯,顾神医到底行不行,要给她看诊的机会才知道。”
“反正婶婶刚睡着,要不就让她试试嘛,只是把脉而已……”
他还没说完,还没出门的马仙师恼火起来。
“你这小子是不是看我不顺眼?”
马仙师先是白了钟诚一眼,又对顾情表露出不信任。
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丫头能有什么作为?莫说看这种邪病,能把伤风感冒治好就不错了。
为了维护自尊心,马仙师加重语气道:“我周游四海多年向来无拘无束,你若是对我有怀疑,我可以立即离开这里。”
“但有句话我先放在这儿,钟夫人的邪病,目前除我同行无医可医。”
“你要是一意孤行,事后若反悔别怪我拒不登门!”
这话的意思很明确,他和顾情之间只能留一个。
对此,钟岁寒也不得不加入这场口水战。
他先说了几句模棱两可的话,发觉马仙师的脾气尤为顽固,也只好从顾情那边入手。
“顾神医啊……”
钟岁寒拖着长音,面容增添了几许歉意,“我知道你医者仁心,但我太太的病不知是疑难杂症。”
“要我说,撞邪这种事,还是交给马仙师来解决。”
在钟岁寒的心里,他倒不介意顾情给妻子把脉。
但真要说到驱邪,他更信任资历高深的马仙师。
毕竟术业有专攻,如果让马仙师给自己看病,想必也是束手无策。
“你们俩听清楚没?”
薛清颜有姐夫的支持愈发自鸣得意。
她指点着顾情:“你一个中医,给别人看看老寒腿就完了,驱邪看风水是你能掺和的吗?”
“我最烦你这种什么都不懂还乱蹦达的人!”
“不,你错了……”
沉默几秒,顾情淡然启唇:“钟夫人的问题不是单纯的邪灵入侵,应对方案也不能如此简单草率。”
“她之所以神魂错乱,主要是意识被邪灵占据。”
“而钟夫人现在平静下来,是因为她在掐死猫时,以愤怒作为媒介,把体内的怨气暂时释放出去。”
“至于马仙师,我不否认他道行颇深,但今日之事他并未起到任何作用。”
“你说什么?真是大言不惭啊!”
一听顾情把马仙师贬得一文不值,薛清颜气得直跳脚。
顾情直接当成耳旁风,把后面的话说完,“但一只猫所能承载的怨气有限,当邪灵怨气复苏,钟夫人又将再次性情大变。”
“按照我的推断,我怀疑由于这半年来,钟夫人的阳气耗损太多,体内的邪灵准备破体而出,寻找下一个作为宿主。”
“所以一旦邪灵处于爆发状态,钟夫人的精气神会被它榨干,直到油尽灯枯,生命也将走到尽头。”
“但在这过程中,她会受邪灵驱使,别说是打砸东西,甚至六亲不认逢人便发动攻击。”
“而具体时间,估计会在日落时分,苏醒后的钟夫人将会阴气倍增,怨气也逐渐达到峰值。”
“到时候,你们将看到她双目赤红,口鼻冒血,还会如行尸走肉蛮力惊人,若有人接近必定难逃此劫……”
“够了!”
薛清颜再也不想听顾情胡言乱语,打断她的话向马仙师赔礼道歉。
“不好意思马仙师,我看着女人可能有妄想症,你别理会他说什么,我这就让姐夫把她赶走。”
马仙师压制着火气,半眯着眼睛与顾情争论。
“小姑娘,你年轻气盛我可以理解,但你踩高捧低未免有点太猖狂了!”
“啪!”
他猛地拍响窗台,怒不可遏道:“上午钟家所有人都可以作证,他们亲眼看到我施法控制住钟夫人,怎么到你嘴里功劳就变成一只猫?”
“我看你分明是一派胡言!”
“只要我在别墅里坐镇,别说是日落之后,就算到了子夜,我照样可以保钟夫人平安无事!”
“我师从名门,几十年修道从未间断,难道还比不上你这一知半解的黄毛丫头?”
马仙师越说越生气,气鼓鼓地指着顾情:“你可以瞧不起我一个人,但我茅山正统岂能被你看扁?”
“就是就是,马仙师一根手指头就能劈了你!”
薛清颜语气嘲弄,同时添油加醋,“顾情,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不就是在火车上偶遇我姐夫,想借治病行骗,再发展出一段美好良缘吗?”
“告诉你,我姐夫是我姐的男人,他们的感情情比金坚,不是你这种残花败柳可以高攀的。”
对于薛清颜的屡次冒犯,顾情并不想在这里发火。
她眸光渐冷,平复情绪看向钟岁寒。
“钟先生,我言尽于此,如何就中夫人还是要由你来定夺。”
顾情的声音很冷静,“但作为朋友,我必须要提醒你,一念之差铸成大错,后果是无法挽回的。”
“闭嘴!”
“什么铸成大错,什么无法挽回,你这是巴不得我姐早点死啊!”
薛清颜恼羞成怒,咬着牙痛骂:“你年纪不大却这么不要脸,你不就是想我姐死了,你有机会乘虚而入吗?”
“滚滚滚,钟家不欢迎你!”
她挥动着双手想把顾情赶走。
钟岁寒的面色也沉了下来,“顾神医,你不应该诅咒我的爱妻……”
他明显对顾情的言论有意见,眼看着妻子即将转危为安,可却被她一句话抛进地狱。
顾情了解钟先生只是救妻心切,即便有误解也有情可原。
她摇头叹息,坚持自己的观点:“钟先生,我实话实说,等信不信由你。”
“这座别墅煞气很重,我看后花园好像也有点问题,如果不在天黑之前把问题源头找到,今晚难免会有血光之灾。”
“你能把嘴闭上吗?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
薛清颜仍旧不信,牛气哄哄道:“有马仙师坐镇,什么邪魔歪道都不敢出来!”
“马仙师是茅山派的真传弟子,你顾神医算是哪根葱?你敢说自己是何门何派的么?”
“你可拉倒吧!”
听着薛清颜一直在这里蛊惑人心,钟诚憋不住了,抢过顾情的话呵斥:“什么茅山真传,我看你请来的马仙师就是一个狭隘自私之辈!”
“他身为道长两袖清风,居然为追名逐利不准许别人看诊,这是什么心胸?还能再小气点吗?”
两方越吵越厉害,偌大的卧室嘈杂一片。
终于钟岁寒忍无可忍,一声怒吼把侄子镇住。
“钟诚,你立即给我滚出卧室,你在这里大呼小叫的,难道想把你婶婶吵醒?”
钟岁寒吼声震天,发起火来有着压倒性的威严。
钟诚不由得打了个激灵,他咬着嘴唇没再吭声,心里还有些埋怨大伯。
一直在大呼小叫的人明明是薛清颜,可钟岁寒却把怒火发泄到他的身上。
钟诚感到不是滋味,满心的委屈和不满。
但他并不知道,刚才钟岁寒在指桑骂槐。
虽然钟岁寒认为顾情未来必成大器,但并不等于她可以狂妄到诅咒自己最爱的女人。
只是出于火车上的救命之恩,他没有把火气直接冲着顾情来。
可顾情不是傻瓜,她心里有数,决定在临走之前再给钟家几句忠告。
“钟先生,你信不过我不要紧,但我建议你做好防范工作,钟家上下十多口人,至少到时不会血流成河。”
“再有,你夫人身患怪病,包括你也曾被子夜虫侵蚀,深究其原因是因为你们身上有煞气。”
“有个词叫邪不压正,你们两夫妻的煞气来自这栋别墅,而别墅内部的煞气从何而来,恐怕就要问你自己了。”
“简单来说,这里是一块风水宝地,也被称作养尸地,当年钟先生在此建造别墅,还在后院挖人工湖,是不是动过地底下的东西,想必你也最清楚。”
话到此处,钟岁寒的脸色比吃了苍蝇还难看。
“我先告辞了,愿你们保重!”
而顾情则点到即止,她微微一笑,不等被赶出门便拂袖而去。
步履轻快地走出别墅,当柔和的阳光照在顾情的面颊上,那股阴寒入骨的气息也随之飘然散去。
“顾神医,顾神医……”
就在顾情打算出门出租车回酒店,钟诚从别墅里狂奔着追出来。
他快步绕到顾情面前,一边鞠躬一边赔罪:“真是对不住,今天的事我很抱歉。”
“我大伯是太紧张我婶婶了,所以有些不能明辨是非,刚才他们说的话你千万别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