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倒影的月儿,圣洁光辉,在寒夜的晚,略显苍凉,盘旋在帝座的九五之尊,依旧是嗜血的龙,眼中凶煞,手握利剑,俯视万民。生杀,乃天子之权,翻手可杀万民,覆手可求苍生。她位列中宫,母仪天下的悲寂,谁有懂得?
赵新银装素裹,月亮的余辉透出铠甲的冰冷,眼角上的憔悴,红色的披风在风的舞动下,飘浮着,魁梧奇伟,清新俊逸的模样,依旧让人印象深刻,水中倒影透不出他当年的不堪,遥望当年生他养他的土地,如今不过是萧瑟寂凉的残垣断壁。追思故国,旧人犹在,可是找不到她的一丝倩影,还有他失散多年的姐妹不曾再见,碍于他现是赵毅次子的身份,从未踏足楼兰大月氏半步,烟火滚滚的时候,他也不敢回去大月氏,因为他与银雅一样,痛恨父王的冷酷无情。
他已经不是当年的赛奇王子……
大月氏王宫十五年前
赛马会上,楼兰、大月氏、乌孙、匈奴、龟兹等国君皆参与其中,马上争天下,论英雄好汉。篝火燃起,大家都非常热情。
趁大家玩的忘乎所以的时候,银雅与赛奇各自摆脱跟着自己的守卫,一起偷偷的跑到黑暗的帷帐里面,两人扑通一下,跳进水里玩水,错误就这样开始了……
可是觉得疲倦的普赛王,携着婀娜王后回帷帐,步入帐中,一片漆黑,听到不断嬉戏的声音,燃起烛火,银雅、赛其一脸错愕,惊魂未定。
婀娜王后花容失色:“你们两个……银雅、赛奇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做!”
“本王这辈子是造了什么孽,......赛奇身为王子,竟敢在自己的父亲大帐之下,做出这样的事,你实在是令本王失望至极。”普赛王用脚踹向自己培养的继承人,竟是这种禽兽不如的玩意儿。
普赛王立马拔起剑了,剑指着他们两个,怒道:“你们两个大逆不道的东西,脏了本王的眼,混账东西!”
婀娜王后吓得花容失色,急忙拦着普赛王跟前,说道:“大王息怒,莫让消息传出去,被其他部族看去当笑话。”
恼怒的普赛王,慢慢恢复了理智。
赛奇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直起身板,便道:“父王,我与银雅只是在说话!”
听到这里,普赛王身下一震,后退了几步,剑掉落在地,抬手摸额:“你……你们……此事若是传出去,本王颜面何存!你们做出这样的混账事,要是被绮罗知道了,身子怎么受的了,大逆不道的逆子……”
“大王,要不将他们分开看守,日后处置,眼下正是赛马会的时候,不能自乱脚跟!”
“王后所言在理!”普赛王厉声,大声道:“来人,将他们带下去关起来,回宫处置。”
“是。”听到普赛王的命令,侍卫们跑进王帐。至于刚刚发生了什么事,侍卫离王帐有段距离,听不清里头的对话,就算有也只是像苍蝇嗡嗡。
银雅一直摇摇头,侍卫得令,将她拖下去,觉得她吵闹就用布堵住了她的嘴,捆住了双脚,安置在她的帷帐,驻守在帐外。
“父王……”赛其不敢相信他的父王会这样对他,起身反抗,来了十个侍卫才将他擒住,五花大绑抬出王帐,将其丢回落榻的帷帐。十个侍卫围住帷帐周围,不让外人靠近。
大月氏王帐
“大王消消气,臣妾回去会好好教导银雅与赛奇的!”婀娜温柔的揉着普赛王的太阳穴,细语道。
“教……怕是难啊……他的母亲绮罗就是出身的家族,到最后剩下什么,为了所谓的维护血统纯正,亡了一个国度,他们母亲的亲弟,索涯国君年纪轻轻,二十岁就走了,身患残疾,多年来本王明令禁止,排了守卫看住他们,还是防不住啊!骨子里带有的东西不是想改就能改的。”
“绮罗妹妹不会知道的。今夜的事情,只有你我知道。大王,要不就趁这次赛会,帮银雅寻一个好夫婿,就像当年我父王那样做,胜者可求娶公主银雅。银雅也快满是十一岁了,这样一来也可断了他们的错误的念想。”
“不错,不错,婀娜,谢谢你为本王出主意啊!”普赛王的手搭在了婀娜王后的手,将她拉到自己跟前坐在膝上道:“你真是本王的解语花啊!本王心里想的你都知晓。”
“大王与臣妾多年待在一处,心意相通也没有什么稀奇……只是日后银雅赛奇知道了,会不会怪罪臣妾今日的出的不得已的主意……”
普赛王将自己埋进婀娜王后的怀里,像小孩子那样,依偎在温暖的怀里。
“大王,我也不想这样对银雅,除了安和,银雅与阿丽达都是我视如己出的女儿,可是,为了掩盖丑事,将你的心里话说出来,也是在用刀子在我的身上剜肉。”婀娜王后痛楚难忍,泪已滑落。
年纪八岁的安和,粉嫩嫩的小脸蛋能捏出水来,一个人在学拉弓射箭,老是射不中靶心,在一旁似笑非笑的阿兹,就是在看热闹的。哈图见阿兹那么晚了还没有回帐休息,就出来找阿兹。安和的脸越来越红,听到阿兹的笑声就更加紧张了,一时没把握住力度,就射偏了,就是听到远处有一个人大叫了一声没在意。阿丽达这时也来找妹妹回去,夜深了,该回去休息了。阿兹看着阿丽达的样子,入了神呆若木鸡站在原地。
“长姐,怎么不见二哥的身影,我想找他玩!”安和说道。
“二弟犯了错,被父王关了起来了,说是让他闭门思过。”阿丽达道,领妹妹向大月氏驻扎的营地走去。
“哦哦。”
阿兹回过神,才发现自己的大哥哈图脚踝受伤,索性跑过去扶着他大哥回去处理伤口。脚上的箭簇标记一下子就哈图被认出来,出于普赛王战场上出兵如神的威名震慑,不敢提及此事,可心里就记仇。脚上的痛楚提醒哈图,来日方长,将来他哈图起来,便将大月氏踩在脚底下,不然这口气难消。
可是,龟兹王后看到哈图脚上的伤,咽不下这口气,就带着哈图来的婀娜王后的王帐讨要说。得知缘由,婀娜王后软硬兼施,就让安和赔礼道歉,还奉上了尚好的药,能减轻哈图脚伤的痛楚,还送上狐裘数件,珠宝无数,龟兹王后见她们诚意十足,便消气了。
龟兹大王子心里还是恼的,数年之后,他用计,利用一对他忠心的下属,潜伏在大月氏军营里的细作,找准机会对普赛王下手,让普赛王染上顽疾,一病不起,重创大月氏主心骨,然后想起兵趁乱掳走安和,囚禁在自己宫中,谁知被赢朝太子抢先一步,夺去了心心念念的公主。
次日,在赛马会上,许多的壮士都骑在自己的爱驹上,看到大月氏王到来,皆俯首行礼。普赛王凛然地说:“这次在骑马比赛中得了首位者,本王就将银雅公主许配他。”
在场听到消息的壮士听到后,都热血膨胀起来。娶西域战神普赛王的女儿,是莫大的荣耀啊!不过,昆须弥(骄奢靡的父亲)也加入其中,对普赛王说:“普赛王,要是这次赛马,是本汗赢了,可不要舍不得把你的宝贝女儿嫁给本汗!”
“普赛言出必行,昆须弥请!”普赛王大方抬手,请其加入比赛。
赛马场上,壮士们争先恐后,为了一个公主,你追我赶,但是还是比不过昆须弥,一个马上的天下的王侯确是强过普通的壮士,年过四十依旧是厉害!
“大月氏二公主是你的女人了!”普赛王和气的说,还命人将沐浴完毕的二公主(银雅)带了过来,亲手交到了跳下马的昆须弥手上。
银雅二公主一面被昆须弥拉着走,一面向普赛王哭喊着:“父王,我不要嫁给他,我不要嫁给他!”银雅不知道哪里来的蛮力挣脱了昆须弥的手,跪在地上拉着普赛王的衣服,苦苦哀求:“父王……父王……”
看到这样的情景,普赛王将系在腰上的刀拔出,架在银雅的脖子上,冷冰冰道:“跟昆须弥走,快点!”
昆须弥也走过来,拉起跪着的银雅,道:“本汗会好好对你的!”
银雅的心似乎看清了什么,一个灵活的转身,捏住锋利的弯刀,避开了普赛王的刀尖,顺手将普赛王向前推,直接穿入了昆须弥(乌孙王)的身体,在场众人目瞪口呆。昆须弥则口吐鲜血,慢慢的跪在地上,普赛王震惊之余,放开了双手。骄奢靡目睹了眼前的一切,跑上前去,及时抱住了昆须弥即将到下的身体,听到昆须弥口中的几个字,用手指向银雅,骄奢靡则仇视地看向站着的普赛王,而不是瘫坐在地上的银雅:“替我报仇!”
乌孙随行的侍从对着普赛王拔出弯刀,眼中流露出的杀意令人寒噤。
银雅瘫坐在草地上,狰狞的笑出声音!生意全无的银雅,在等待即将到来的死的气息。四周的人,都不敢走过去。骄奢靡先是将受伤的昆须弥交给随行侍从,愤恨地站起来,越过昆须弥,拔出怀里的匕首,剑指普赛王,忍住愤懑,而后转身离去。
奄奄一息的昆须弥,气弱无力的,断断续续的说:“不是……不是……”
“乌孙,即可拔营回宫!”骄奢靡下令,他深知大月氏的兵力不敢硬碰硬。
“大王……大王……”一位侍从叫唤着昏迷的昆须弥,知道用手放在他的鼻息处才知道,昆须弥已经断气了。
骄奢靡转过身来,跪在昆须弥跟前,“父王一路好走!”
乌孙的随从也跪下低头哭喊。临近午后,乌孙的驻地已经拔出干净。
骄奢靡虽然只有十七,但是在他俊逸的皮囊下藏着冰冷的刀刃,随时可以去别人的性命,体魄强健的他,像一棵难以撼动的参天大树,荫庇惠及族人。
骄奢靡等人一同离开,浩浩荡荡地抬着他们敬爱的大王离去,消失在这片草原上。而银雅也被绑在骄奢靡的马后面,双手勒出血痕,筋疲力尽的走着,走不动了就被马拖着,狼狈的跑着,沙粒划过她柔软的肌肤,像是摩擦起的热,一步又一步灼伤了她。
银雅是被当做昆须弥的战利品带走,就连婀娜王后想将她带走,也被阻止下来。
大月氏王帐
“普赛,银雅也算是你名义上的女儿,既然昆须弥已死,约定也可作废啊!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殉葬。”婀娜王后激动道:“大王,算我求求你了,把银雅带回来吧!也请你看着绮罗妹妹的面子上,救救银雅,她还那么年轻!”
“你想本王怎样做了,把她接回来,再得罪乌孙一次!本王权当是没有这个外甥女了。”普赛王气道:“你可知,是银雅推搡本王失手错杀的昆须弥。”
“什么?”婀娜王后吓得花容失色,抬手摸唇,道:“银雅,她……”
“是啊!她就是你教导有方的公主,胆大妄为,她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何况她不是你所出,此事日后休要再提。”
“是。婀娜不敢。”
大月氏、楼兰、匈奴、龟兹等国君各自归朝,乌孙之事,无人敢多提。
俯身的琪琪格,也明白大公主(阿丽达)的用意,“琪琪格定会完成公主所托,请公主放心。”
“银雅公主的是想来你也知道了,我希望你能保证银雅公主的安全前提下,也要好好保全自己,待在匈奴梦央公主,搜集有关乌孙的情报,有任何要紧的消息立即通过在匈奴的酒家莊传回来,那里的暗桩死士会保护你的个人安全。乌孙与匈奴邻近。”阿丽达又道:“将来的日子就辛苦你了!”
“是。琪琪格这就走了。”琪琪格俯身请礼,拜别大公主。
“去吧。”
琪琪格转身离开了大月氏的营地,跟上匈奴公主的车驾的步伐,等到再见是已是十余年之后。乌孙公主阿迪依的身边有十五护卫,当中有一位生面孔的侍女,也没有在意。由于父王走的急,骄奢靡特别紧张自己年幼的兄弟姐妹的安全,有多少人就往他们身边派遣,尤其是一母同胞的妹妹。可是,骄奢靡的精心安排,却将阿迪依至于危险之中,十五个护卫有十个大月氏的死士,为普赛王手下的精锐,是婀娜王后安插其中的帮手。
赛奇跟在骄奢靡身边,眼睁睁看着他折磨自己的表妹,不让她吃喝,原本圆润的脸越加销售,嘴角干涩皲裂,他总是强忍泪水,纹丝不动。琪琪格深夜就偷偷将清水和干粮放在笼子里,转身就跑回阿迪依的帷帐,虚弱无力的银雅昏昏沉沉看不清给她递东西的人影。饥肠辘辘的她,拿起干粮狼吞虎咽,快速下肚,饮水解渴,用裙角遮住吃完的碟子,生怕被乌孙兵发现。
终于到了昆须弥的下葬日,按照旧俗,逝者的子女皆要在灵前,话别敬酒,行礼鞠躬。趁守卫松懈时,赛奇偷偷摸摸来到关押银雅的牢笼,看着她衣服褴褛,身上的皮肤没有一寸是好的。十名死士在骄奢靡等王公大臣的饮食下了足够的迷药,等多半刻钟,所有人都会晕倒在地。
果不其然,当所有人晕过去的时候,死士与赛奇合力偷龙转凤,将一面容尽毁的人替换成银雅,身形样貌差不多。赛奇他们还要避开守城门的士兵,看着银雅受伤走动,容易让人看出端倪,就将银雅放入藏有丝绸的大木箱中,乔装成小商贩,混入商队中,平安离开了乌孙王城。
过了一个月后,银雅与赛奇来到母亲出身的索涯安定下来,依水而居,太平日子过了几年,还是被乌孙的旧部找到追杀。乌孙的旧部将赛奇他们追杀到崖边,十个死士为了保护他们已经付出了生命,银雅为不连累哥哥,就趁他不备,将其推下悬崖,因为她知道他不会死,下面有一个很深的河床,顺着下面的河流,哥哥会飘到都护府的附近,会有好心人搭救他的。
银雅依旧记得,赛奇掉下去的时候,一直喊着她的名字:“银雅。”
银雅后面被乌孙旧部的人所掳走,并没有将找到银雅公主的消息上报到骄奢靡处,抓住她只是为了向大月氏要钱,结果普赛王理都不理他们。他们就将气发泄在银雅身上,银雅每天经受毒打折磨,还要洗衣做饭。
等到时间久了,乌孙旧部的人戒心就慢慢放下了。
趁着暮色晚月,银雅拿起屠刀,烂醉如泥的乌孙旧部的二十余人命绝于此。放了一把大火,将他们身上的钱财搜罗干净,袖手离去。银雅放走了不少被他们关起来的妙龄少女与她们一起逃离了那个破客栈,朝着大火的方向,吐了一口水。
被放出来的少女,有一部分逃回家去,另一部分一直跟着银雅,四海为家,四处流浪,同甘共苦。
九年前,银雅化名紫衣,带着当年跟着她的姑娘,在长安落脚,最终在烟花柳巷开了间乐坊花楼。花了钱财打造声势,成为传遍大街小巷的美妍花魁。
长安城里,有一位绝色的头牌,至今无一人能成为入幕客,不论权贵,还是五陵年少,撒下多少金银,挤破脑袋,也无缘一睹红颜。
是日,顾宇珽不知用了什么手段,透过薄薄的纱帐,见到了那位花魁,作为入幕首客,他与她相谈一夜,她还将西域各国的设防路线悉数奉上。
“紫衣姑娘,为何要帮助本公子?”
“呵呵!”紫衣笑道:“要想边疆安宁,讨伐西域势在必行。何况,你们历代的天子不都想踏平那块土地,将那群野心勃勃的狼一网打尽嘛,我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女子,相助公子一展宏图亦是功德,只求他日公子出人头地,能赐紫衣世禄的小官便好。”
紫衣很痛恨他们,要将自己受的痛苦定要百倍还回去!
“紫衣姑娘。”顾宇珽疑惑,“一个小官未免屈才……不如紫衣姑娘说清楚条件是什么,本公子再做打算也不迟?”
“那就有劳公子费心了。日后公子想要有关于任何西域的情报,紫衣定会相助。”紫衣带着紫色的面纱裹住了脸容,高贵的色彩掩盖不住昔日的美,紫衣将手中的画像递给顾宇珽,又道:“紫衣只有一件事求公子,替我找到此人。”
顾宇珽看了看手中的画,直爽地说:“好,这桩事本公子答应你!”
“恭送太子殿下。”紫衣俯身道。
顾宇珽一脸错愕,既然让眼前的青楼女子发现身份,此人的背景不简单,竟能洞察他的身份,出宫时明明大点好一切,还是被看破了身份。顾宇珽喝完杯子的酒水,放在案上就走了。
银雅,她不仅做了顾宇珽的紫衣国师,还专门收集有关西域各国的情报。她经营的留音坊,表面是乐坊,其实就是情报部门。
经过多年筹谋,终于在九年后的战役中,达成宏愿,免去了边疆百姓被骚扰的后患。顾宇珽不痛不痒的封了紫衣做了国师,除了每月入宫卜算,就是待在宫外留音坊,苦苦等待的银雅始终没有得到哥哥的消息,先是看着顾宇珽风风光光的迎娶自己的妹妹,过了好几年的太平日子,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就连夜进宫。
月色高照,紫色的纱裙在微风的眷顾下微微扬起,双瞳剪水的女子望着这座富丽堂皇的宫殿,款款细步,知道走进台阶处,一步并五十步,五十步并一百步,宫人见之,皆低头行礼,紫衣国师非陛下特招无须进宫。国师的突然到来,莫不是有什么要事发生,宫人不禁寒栗。
这样熟悉的路,紫衣国师并不陌生。走至椒房殿,踏上无数块由青砖铺陈的台阶,摸着有龙凤纹饰边的石阑槛,手心的温度一点点被驱散,冰冷侵入心扉。
椒房殿
塔娜与芬芬正在伺候皇后娘娘沐浴梳洗,一个梳头,一个添加热汤。热气蒸腾的水,汩汩翻流的流过她的每一寸雪白无瑕的肌肤,热气恰似飘忽的云烟氤氲缭绕在宫殿的四周,转眼消散。一刻钟悄然溜走,皇后娘娘玉屏风处,穿戴好薄薄纱裙,缓缓走到桌前用膳。
泰安等一众侍女刚刚好端着晚膳准备走进椒房殿,一紫衣女子远远地站在椒房殿正门前,泰安略略看了一眼,觉得似曾相识,但并无多想就走进殿中布菜了。
良久,皇后娘娘便命人撤了晚膳,殿内剩余的唯有芬芬、塔娜、泰安四人。紫衣国师踏进殿中,眼神冷漠的看着宫殿,走了十来步,寻到皇后娘娘。
“姑娘,为何站在椒房殿外那么久。”皇后启唇道。
塔娜她们福了福身子,见到娘娘说话便沉默不语。
“皇后娘娘用膳之时,我怎能打搅了。若是打搅,就是我的不是了。”紫衣国师应道,“起码的礼仪还是要有的!”
“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是因为什么事情劳烦紫衣国师大驾?”皇后娘娘抬眼,看向紫色衣裳的她,道:“国师可是要找陛下的。”
“你知道我是谁?”紫衣国师惊诧道:“你我未见过,你为何能认出来我来。”
“国师素爱郁金花香,众人皆知,虽然隔着远远地,但花的气息经久不散。即便你站在殿中,也抵挡不住你的锋芒啊!”
“那么多年了,你还是没有变。”紫衣国师喃喃道:“要是还在孩提时期,该多好啊!”
“国师莫要自作多情。”皇后抬手又道:“当年燎火战中,国师提供情报可是首功,本宫这座宫殿可惹不起您这尊大佛!国师,请回吧!”
“所以,今日是我紫衣请皇后娘娘帮一下我的忙!”紫衣国师微微笑道。
“呵呵,紫衣国师神通广大,还需就本宫帮忙!”
“现在皇后娘娘是不是觉得有些昏昏沉沉了,欲欲想睡!”
“你!”皇后娘娘气息急促起来,摇摇头,“你竟然敢对本宫动手,就不怕陛下处置你吗!”
“皇后娘娘放心,迷香无害,我只需要娘娘睡下去就行了。”
塔娜、泰安等慢慢地昏倒在地,皇后娘娘欲要唤人进来,力气不及就两眼昏黑。遣退了其他的宫女,紫衣国师才动手。紫衣国师先是将皇后娘娘挪到美人榻上,再将芬芬等人拖到小阁处的小床上。紫衣国师买通了内侍,在皇后沐浴之时,悄悄的在殿内的香炉里焚上足够的量迷香,能让皇后等昏睡一夜,等到她用完晚膳的时候,香也熄灭了。
来到美人榻前,紫衣国师目光闪烁着,触摸着皇后的面颊,细细地端详一别多年的妹妹,要不是十五年前发生那样的事,或许她们兄弟姐妹几个过得惬意。如今要借妹妹来达到目的,突然歉意涌上心头不是滋味,可是紫衣国师一想到与赛其分离十六年了,就不想再回到无数个夜晚里,每每煎熬的痛苦当中,她想知道他是不是平安的活着,没有一刻不在思念她,她知道她的爱会害了他,但是就想再次被他拥入怀里,感受他的温暖就足够了。
今日是月圆十五,依照宫规,皇帝会在椒房殿留宿。
酉时三刻,銮驾一到,在高榛的搀扶下,威风凛凛的皇帝,平稳走下銮驾,后面跟在一众宫女太监微微低头。见椒房殿四处无人,就走上一步又一步的台阶,直到停下来,残留在空气中的幽香一闻便知,皇帝亲自打开殿门,寥寥寂静。皇帝抬手一挥,屏退左右,高榛明白就与一众宫侍退居殿门外。
皇帝走到椒房殿深处,寻寻觅觅皇后的身影,一直走到小阁处,看见躺在一起不省人事的塔娜、泰安、芬芬三人,不安的情绪悄然来临,接着皇帝又走到皇后安睡的美人榻前,就停驻在原地,淡淡道:“出来吧!何必故能玄虚!”
“呵呵呵,不愧是陛下,猜到这是臣的把戏。”紫衣国师轻步连走,毫不见外的坐在皇后的榻前,双手捏着皇后的颈部,“今日臣就想借皇后娘娘的安危,胆敢掏一个恩旨,求陛下能帮臣一个忙。”
“恩旨?”
“陛下贵人多忘事,忘记多年前你答应臣的事情!”
皇帝后知后觉,心下一惊,便道:“原是这件事情!好说好说。”
“陛下,你可要快点写,不然皇后娘娘中的毒没有解药就会错过最佳时辰!”说完,紫衣双手加大了力度,掐着皇后的细颈,“臣可没心情跟你耗下去。劳烦陛下立刻用案上的文墨写下诏书,能让臣在边城寻人即可,还要请您赐臣一道免死金牌,今日臣犯下的死罪就跟过往臣相助陛下的功劳,两两相抵,绝不下令追杀紫衣,不会剿灭留音坊,连累无辜的女子。”
“你!朕答应你。”皇帝怒火中烧,却又缄默,走到案前,拿起毛笔书起长落,用玉玺在诏书上面落款,卸下身上的金令,并着诏书一起丢到紫衣国师的手的位置,“满意了吧。”
紫衣国师双手离开了皇后的细脖,及时接住了皇帝扔过来的诏书与金牌。看见此举,皇帝松了一口气,
“谢陛下隆恩!陛下金口一诺,紫衣国师万分感激,先行告退。”紫衣国师俯身行礼后,在皇后床边扔下一个红色锦囊,就冲到窗户那里一跃跳出去,消失无影无踪。
皇帝对紫衣国师实在是无可奈何,当年是她提供的情报确是大功一件,今日之举确是自己失信于人,君臣之恩了然殆尽。皇帝赶紧上前打开锦囊,让皇后服下才放心,心里的那口气就是咽不下去。
高榛听到声响,立马跑进大殿内,大喊:“护驾,陛下……”话音刚落,看着皇帝毫发无损的坐在皇后榻前,脸色难看,唯唯诺诺的询问缘由。御林军奉命护驾,搜过整个朝阳宫并未刺客的身影,被皇帝轰了出去。
高榛抖了几下拂尘,就在门口处:“眼下陛下怒气未消,各位快去别处巡视吧。”
“是,大总管。”御林军唯恐避之不及,一溜烟都跑了。
当夜,皇帝将中宫的守卫增多了一倍,一直没有离开过皇后身边。次日清晨,皇后还没转醒过来,将皇后身边的一众宫女都廷杖二十才罢休。先是妹妹遇袭,后是皇后迷晕,原本无处发泄的闷气,皇帝全洒在宫女身上。
皇后娘娘醒来时,看着塔娜等跪在榻前请罪,觉得自己的身体没有什么不适就免了她们的罪过。可是,又怕皇帝到时候不依不饶,就罚了她们一个月的俸禄就此作罢。
紫衣国师逃出皇宫,巧妙的避开皇帝的耳目,手里一直摸着诏书金牌,寻求安全感,可以圆了多年夙愿,在无数个夜晚,苦苦煎熬的滋味她受够了。
她一路策马,直奔玉门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