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酒迎风观沧海,风云变幻在胸怀;群雄并起争天下,周朝子民竟可哀……”
“砰”,拍桌子的声音打断了后续台词。
“这唱的什么?啊?李火染,跟着我学了五年,你学了什么?你告诉我,啊?!”一位胡子花白的老人毫不留情的训斥着李火染。
李火染站在戏台上低着头,“唱、念、做、打。”
说出基本功的李火染并未得到老人的好脸色。
老人继续质问到:“你还知道啊!你的打呢?干巴巴往那一站,跟个木杵子似的。你的唱功就像那河里的野鸭子,嘎嘎一叫就叫唱了?”老人边说还拍打着桌子,桌子在老人的攻力下“啪”的散架,扬起阵阵灰尘。
“咳咳咳。”老人咳嗽起来,挥舞着手臂试图散开灰尘。
李火染跳下戏台给老人顺气,还没等老人说什么,他就自顾自的说到:“戏一开台哪怕是大炮轰过来都不能停。您年龄也不小了,干什么也琢磨着点,别伤了身子。”
老人吹胡子瞪眼的骂到:“教你多少遍你都不听!老头子我还能再活一百年,用不着你操心!”老人扬开李火染,“去去去,再给我唱!唱到我满意为止!”
李火染拾起散架的桌子碎片,观摩片刻自言自语到:“修修补补又一年…还能用。师父,我去拿工具,先把这桌子修好再说。”
老人恨不得跳起来骂他,“修什么桌子,这桌子啥时候不能修,我看你就是想偷懒,想当年你师父我唱戏的时候……”
李火染听老人说这话听得耳朵都起茧了,当即带着桌子快步走向后台。
老人倒也不再计较,身心疲惫地躺在椅子上,眼神望着戏台,游离起来。
“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
那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皓月当空,恰便似嫦娥离月宫。
奴似嫦娥离月宫,好一似嫦娥下九重,清清冷落在广寒宫,啊广寒宫。
玉石桥斜倚把栏杆靠,那鸳鸯来戏水,金色鲤鱼在水面朝,啊,水面朝。
长空雁雁儿飞,哎呀雁儿呀,雁儿并飞腾。
闻奴的声音落花荫,这景色撩人欲醉,不觉来到百花亭。”
老人仿若看到那时她在戏台上优美动人的身姿,嘴里哼着那清朝时期就流传的京剧。
李火染拎着桌子站在后台,幽幽叹气,放下桌子,看着身上因为要反串换上的服装,迈步走上戏台。
“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
随着经典戏腔响起,老人的思绪被带回,看着台上挪转的身影,有些混浊的眼中涌出泪花,“小莪…”
一曲罢了。
老人恢复往日神色,“这次唱的不错,但你第四句那里神色应该再幽怨些,中间的挪步再顺畅些……”
李火染跟着老人的指导再次唱起。
“闻奴的声音落花荫,这景色撩人欲醉,不觉来到百花亭~”
唱戏的声音传出戏院,过路的人下意识停步,却仅有零星几个人迈入戏院。
老人看着零星几个人,神色落寞,“唉,老喽,老喽…跟不上年轻人了,但这份精气神还要传承下去啊……”
老人步入后台,亦如当年他步入后台,坚定,却不迷茫。
戏已开台,不停不落幕。
李火染看着台下零散的几个人,心中不觉一阵悲哀,中华传统现竟如此没落了吗?
但他的内心却依然坚定,无人听又如何,无人看又如何,只要还有人唱,还有人学,这国粹就能流传下去。
李火染轻轻停步,唱起他耳听过的唱词。
“台下人走过不见旧颜色
台上人唱着心碎离别歌
情字难落墨
她唱需以血来和
戏幕起,戏幕落,终是客~”
老人从后台走出。
“你方唱罢我登场
莫嘲风月戏,莫笑人荒唐
也曾问青黄,也曾铿锵唱兴亡
道无情,道有情,怎思量
道无情,道有情,怎思量~”
这虽是戏歌,但却是现在最能表达他们心情的。
李火染始终相信,戏曲现在的式微仅会维持这一段时间,之后的时间里,戏曲必会被人重拾,再铸辉煌。
所以李火染坚守戏曲,传承戏曲,传唱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