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杀掉最后一个目标后,慕笙柯与约尔根进行告别,正准备前往对方给自己提供的临时安全屋。一号和卡拉,莫吉斯清酒研究项目主要负责人……现在是成了受一号全权控制的行尸,以及两位人造的权位之主都躲在那里,他原本打算先回去与众人汇合。却没想到在半路上,被人袭击。
慕笙柯凝神片刻,旋即转身边走。
“喂喂,真的不要再考虑一下的嘛?”诡言看着慕笙柯逐渐离去的身影,先是愣住片刻,旋即不由得大声呼喊出声“那如果说,我能提供给你……”
“给你父亲按上莫须有之罪,以此纠集讨伐联军杀死了他,囚禁你母亲,并且以你和你姐姐的安全为威胁,逼迫她成为权位之主容器的……为首人员名单呢?”
慕笙柯忽然停住了,他缓缓地回头,紧皱着眉头,额上青筋暴起。
“你说,什么?”
“诶,别急,我没有恶意。”诡言感受到了来自对方身上散发的强烈杀意,连连摆手道“那天帮你们躲过猎异会追踪,顺带给你解锁了部分记忆的男人就是我,”
“另外,不扯别的,咱直接进入正题。”
诡言伸出手,掌心出灰气凝结,缓缓成型。待看清男人手掌上的灰色不明物体后,慕笙柯的眉头不由得微皱,只因为那个东西,他认识。那颜色形状跟大学必修课程《蛊修》里的插图一模一样。
寄生蛊,有蛊主的精血凝炼而成,服下此蛊的人将成为蛊主的容器。蛊触发的条件便是蛊主死亡,寄生蛊将自动苏醒,以蛊主为主导意识夺取容器的身体,以达到复活的效果。
“才学过几天的东西,应该不至于忘了这是什么吧。”诡言说道“方法也很简单,把这个东西让你身边那个叫一号的女孩服下,不管用什么办法,只要保证这蛊在她体内就行。”
话都还没说完,慕笙柯便甩动手腕,黑光闪过的瞬间,音爆的效果横扫全场。黑宿离鞘,在不到0.1秒的瞬间,刀锋便临至诡言的脖颈。只待下一个0.1秒的瞬间便会砍下他的头颅。
可惜,诡言的反应更快,在慕笙柯暴起的前兆瞬间,他就横起胳膊,以小臂硬接下了这一击。
“我可不认为,我的兄弟会以某种条件要挟我,从而逼迫我做出选择。”慕笙柯活动着手腕“别想了,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反正我是不相信你,麻烦你离我远点。”
“……”
诡言被震得微微后退,他转动小臂,看着上面一道被斩开的黑糊糊的,正在向下滴落着腐臭黑血的烂肉。他伸手,面不改色地以掌心覆过,手掌抬起的时候,异状已然恢复正常。
慕笙柯盯着他,尽管脸上依旧是大大咧咧满不在乎的表情,但内心实际上早已充满忌惮。
能自愈?这家伙,是人是尸?
其实,慕笙柯在听完对方的话后,是还真有那么一瞬间的犹豫的,但也仅是转瞬即逝。因为自己脑海内,总有一个暴怒的声音在不断地咆哮着,很吵也很杂乱。慕笙柯没完全听清,但总结一下,那人的大致意思就是,一号是他的所有物,是属于自己的私人物品,任何敢打她主意的都是相当于在冒犯自己的尊严,像这种人直接杀了就行。
真见鬼,这说法听起来怎么这么暧昧,难道说自己失忆之前,跟那个名叫一号的女孩还有着什么说不清道不楚的关系?可那男人给自己解封的那点记忆也没有相关的啊……当然也不排除那家伙是故意做了些手脚,只恢复一些他希望自己知道的记忆。
慕笙柯强压住内心的震惊与莫名而涌上来的愤怒,他定了定神,单手缓缓地握紧黑宿,看向对方的眼神当中尽是忌惮。
然而想象中的冲突并没有爆发,诡言只是直直地盯着自己,旋即嘴角便扬起了一抹弧度。
“这才是你啊,我所认识的那个慕笙柯。虽然少了点记忆,但护短的本性还是在的。”
白光闪过,在空中悠悠地划过弧线,慕笙柯下意识地抬手,接住了纸团。
“解封记忆太多,我会被人清算的。”诡言耸耸肩“那里面写着你要复仇的人名单,虽然只有一半,看完后记得烧掉啊。”
“……为什么?我什么都要求都没答应,甚至还给了你一刀,你会这么好心的给我?”
“什么话,什么为什么,我们可是兄弟啊。只是你现在脑袋瓜有点问题,一时想不起来而已。”诡言有些奇怪地看着他“我帮你不很正常么。”
慕笙柯呆住了,他千算万算,却实在是没想到对方竟然会整这出。
“另外,捎带给你提个醒,你最近因为猎杀太多失控血裔,现在已经引起他们的注意了。”诡言说“那些血裔就是因为使用了莫吉斯清酒才失控的。而你一直大肆猎杀,断了他们的客源,毁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他们已经将你放到猎杀名单里了。”
灰色的蛊虫蜷缩身体,悬空,缓缓地逆时针翻转三周,逐渐旋变成一枚黑色的棱形戒指。
“别着急丢,万一哪天你会忽然回转心意呢。”诡言微笑着拍了拍慕笙柯的肩膀“另外,它是活物,别想着直接摧毁或者随便找个什么人就让他吃下,我是蛊主,你要是糊弄我的话我能感觉到的。”
“刚才给你的那张纸条,记录着一些参与那件事情的上层人物,只有三分之一。”诡言淡淡地笑了笑“剩下的三分之二,则需要你让那个女孩吃下这只蛊来交换。因为虽然我们是挚交,但老话说的好,亲兄弟还得算明账呢,更何况我已经免费告诉了你这么多,已经够仁至义尽咯。”
“……”
“很好,看你这样子,应该是明白了。现在,打起精神来,他们来了。”
诡言的身影消溃,像是被微风吹散的轻烟。
幻境褪去,世界时间线恢复正常流动,车灯闪烁人流不息。
慕笙柯搔搔头,他打开攥成团的纸条,刚想看看的时候,忽地感觉后颈一凉,下意识地伸手摸去。
“咦,下雨了?”
慕笙柯抬头,看向在十几秒内就变得黑蒙蒙的天空,铅云密布,隐约有雨丝向下坠落。
“啊——”
短暂失神之际,慕笙柯身后的人群之中,忽然传来了女人惊恐的尖叫声。
“有行尸!”
闻声,慕笙柯猛地回头,经刹噩强化后的眼睛,清楚地看到,因为图腾的迥同,而在他眼里显得五颜六色的人潮中央,忽地多出了一个纯黑色的人影。
不,不是一个,是两个,三个……十个,这个数字还在成几何式向上暴增,短短十秒已经飙升过百,并且递增速度甚至没有半丝衰退的迹象。
如滴落到池塘中心的墨汁一般,原本五颜六色的人潮,正在被飞速浸染变黑,活跃在城市中心的活人生机飞速远褪,死气逐渐蔓延。
一股阴寒的气息闪过,慕笙柯下意识地侧身,向后闪避的瞬间,他看到了一枚银色的短针直擦过笔尖,越过自己刺中了一位正在向前奔逃的男人。
男人惨嚎一声,失去平衡跌倒在地。仅是眨眼的瞬间,他身上的紫气便骤然消失,身体开始剧烈抽搐,口吐白沫,逐渐失去了生气。
然而下一刻,异变突起,男人的脖颈处忽然腾起了一团黑色的雾气,顺着血液侵入进他的四肢百骸,浸染全身。
男人抽搐着,僵硬地从地上爬起,它缓缓地扭过头,脸上遍布裂纹,黑色血管从皮肤表面上凸起。男人一双只有瞳白的眼睛抬起,盯着慕笙柯,那张垂涎着红色血沫的大嘴完全打开,露出了里面已经异变成如荆棘丛的尖牙群。
他们,在无差别袭击群众,让他们堕化成失控血裔?!
电光火石的思考瞬间,慕笙柯便明白了状况所在。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又想起那个名为诡言的男人,回想起了那句“小心,他们来了”。
冲我来的?但是对付自己,用得拉上这么多无辜的群众么?这要是让警察或者猎异会查到了,还不得给他们组织扬成灰么?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思考的时候,因为那些被银针刺激而堕化成的失控血裔,已经盯上自己了。它们嘶吼着,或爬或飞或扭曲地跑,朝慕笙柯扑击而来。
“……该死的。”
慕笙柯并不确定,因那些银针而引起的变异到底是不是永久的,他本可以轻易在尸潮中撕开足以逃跑的缺口,但慕笙柯也实在不敢赌那个可能性。因此,在犹豫片刻后,慕笙柯便操纵黑宿御空而起,朝城市边缘飞去。
先远离人群吧,省得再波及路人。
——
飞行了大概五分钟,慕笙柯操纵黑宿来到了城镇的边缘,在公路的尽头,一面巨大的广告招牌墙前停下。
“喂我说,你们还要躲到什么时候?”慕笙柯忽然仰头,看向栖停广告牌牌顶上的飞行系失控血裔们“这里没人,也没有监控,放心出来吧。”
片刻之后,淡淡的紫烟如透入池塘里的墨水一般向外化开。冷冽的寒光闪过,失控血裔群还没反应过来,脖颈便被齐齐斩断,头颅像是从已经燃尽了的运动员手中向下掉落的篮球般,飘然坠地。
三个人,两个身材高大荷枪带刀的男人,以及一个瘦小身材,只穿着一身夏日衬衫和短裤,全身上下没有任何武器的女孩。
两个高大的男人纵身跃下,跳进失控血裔群中,开始肆意地屠戮。一时间,怪物的嘶吼与短兵相接的声音此起彼伏,血肉四溅。
女人不顾,从始至终她的目光都一直停放在慕笙柯的身上,见慕笙柯也在同样地仰望着自己,她舔了舔嘴唇,莞尔一笑。
“开个价吧,你身边的那个极天岛通缉犯。”
中间的女人凝视着他,眉间的一抹鲜艳如血。
“一个两个的,没完了是吧。”慕笙柯往手上吐了口唾沫,将头发向后捋成背头状“不得不说,你们这些人,还真是蛮有意思的。既然都知道一号是我的人,还敢这么嚣张地过来当我面找她麻烦。”
“你们这群,不知死活的蠢货。”
黑宿向前横挥,一道黑色的弯月剑气直朝上方的女人飞去。
本想试探一下对方的实力,然而出乎慕笙柯的预料,女人并没有躲避或者格挡。而是任由剑气切过,被拦腰斩断。
“哦,好快的速度。”
女人的上身缓缓向下滑落,然而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她忽然猛地伸出手,抓在了自己的两条大腿外侧,硬生生地阻止了上半身体继续向下跌落。
粘稠的绿汁向外溢落,逐渐将整条短裤都给浸染,女人面无表情地扭动了几下身子,待找到合适的角度后,便猛地发力,使劲朝下方的身体压去。、
“嗯,位置好像有些不太对。”女人低头,看着自己有些偏右的下半躯体,以及未完全合上的模糊血肉部分“嘛,不过这样也行,影响不大。”
慕笙柯实在是不知道该以怎样的表情来面对这一切了,怎么这种逆天的怪物总是喜欢找自己的麻烦。
此时,失控血裔已经被全部清理完毕,两个身材魁梧的壮汉自然也注意到了他们之间的冲突,现在正兵分两路,朝慕笙柯包夹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