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
吴冬临猛然睁开眼，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手臂却传来一阵刺痛。
低头看去，不少碎片或深或浅地嵌入了手臂，条条暗红因重力势能沿皮肤流淌，汇集于自己按在地上的手下。
醒目的红色洗去地砖上的灰尘，淌过反光的镜子碎片。
“妈的！”
他暗骂一声，顾不上手上的伤，挣扎着从地面站起。
附近的场景既熟悉又陌生，是自己印象里的厕所，但从水池到马桶，陈设摆放都是左右互调。
不过这里显然更加破旧，或者说是简陋，墙壁是水泥毛胚的模样，浅灰色倒是和满是灰尘的地砖很相乘。
头顶的灯泡散发着惨白光芒，虽然有些昏暗，但好歹也算照明。
吴冬临紧咬牙关，两指小心夹住一块镜子碎片，迅速拔出染满鲜血的镜片。
“嘶——”
他抽了口冷气，手因疼痛而微微颤抖，碎片叮当掉落在瓷砖上。
在疼痛过去后，他一咬牙，继续由下到上依次处理伤口中的碎片。
无论是防止二次伤害，还是担心流血，把锋利碎片留在伤口里都不是什么好事，他很清楚轻重缓急。
到处都蒙着一层灰，他只要一低头，看到的便是被自己在灰尘中用衣服和鲜血擦净的瓷砖。
而抬起头，他面前是比周边墙壁要浅一个色调的长方形痕迹，从它残存的锋利边缘来看，这是那面镜子曾存在过的最后证据。
在记忆中是先在镜子中看到诡异的自己，之后被一双手拉进其中，但他并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倒地上的。
模仿镜子空间的鬼境？
“还报酬，属于是经典开局了。”
确认两只手臂上的碎片都已经拔下，伤口溢出的血勉强止住，吴冬临叹了口气，本能摸向口袋，却出乎预料地摸了个空。
手机不见了，但药盒还好好摆在口袋里。
“这才是见鬼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嘴上抱怨着，他也搞不清自己的心情是庆幸，还是无奈。
在知道手机是特殊异常处理部门的干涉途径后，他一直不太想用手机。
然而无论是生活，还是任务中的联络，组织的手机都是必需品，总有特别需要它的时候。
比如现在联系不到79，也无法申请支援。
只能靠自己了。
他再度叹了口气，转而眯眼用感知扫了一圈。
感知里的空间比想象中大，外层墙壁是一片像虚拟投影般半透明的表层，但这一层并不厚，他能清楚看到虚拟表面后实打实的水泥墙面。
而且，一丝阴气都没有。
那只手就直接把人拉进镜子，然后跑了？
反正他是不信，更何况当时镜中还有肿胀怪物。
避开地面的碎镜，吴冬临看向左边的紧闭房门。
和现实里一样，是木门，但颜色更深一些。
不同鬼境拥有不同的规则，有的鬼境确实有“安全屋”的规则，必须在出门前做好准备。
一手摸过后脑，他却迟迟取不出东西。
镰刀被丢在了这个虚拟世界的“现实”里，自然是取不出来，而染血铭牌因副作用不能随身携带。
既然如此……
一本封面漆黑的书本在空气中凝聚成实体，稳稳落在他空着的手中。
摸着手中坚实书皮，看着边缘复杂的幽蓝花纹，他的嘴角抽了抽。
这问题就大了。
能把黑皮书召唤出来，也就代表特殊异常处理部门的监视已经消失，手机、窗户，甚至79本人都不在监视，自己正处于与组织的隔绝状态。
手臂又是一阵刺痛，吴冬临捧着书的手也抖了抖：
“嘶——情况有些难办啊，只能靠自己了。”
他不敢挠瘙痒作痛的伤口，另一手翻开书页，希望能借上面的内容转移注意，运气好说不定能像之前一样清空负面状态。
页面翻动，直到最后有内容的一页。
有新的一页，还是熟悉的秀丽字体。
“整体稳定性降低，错误示例，错误牵扯入人员数目上升，强制干涉作用异常。”
“镜头断联次数增加，危险程度调高至三度。”
“长巷已转移地点，诱饵计划成功。”
“时间未至，不可让定时炸弹在此提前引爆，不可使污染扩散。”
目光停留于最后一句，吴冬临喃喃跟随读出：
“离开的方式只能自行寻找，请保持清醒，不要被虚假所困。”
即使作为暗示也模糊的离谱，只有最后一句算是提醒自己要“清醒”。
稳定、错误、镜头、长巷、定时炸弹，其他部分的用语都像是对内部人员的宣告。
“这和我现状的关系也不大啊。”
不过合上书时，他也确实感觉身上的疼痛缓解了不少，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
遗憾地把黑皮书存回储物空间，吴冬临抖了抖衣服，蹲下身。
地上全是镜子碎片，在鲜红血液中仿佛细碎明星闪烁。
他在其中挑了三块完整些的长刃碎片，捡起时指尖又是一阵刺痛。
鲜血染红镜片，不过他要的就是锋利度。
只要绑上些布固定，完全能当武器使用！
分别塞了一片到左右口袋，存了一块到储物空间，他这时才后悔为什么没在储物空间里多存点物资。
水龙头没水，马桶里也没水，水箱是空的，没水没粮，不知道自己能在这鬼地方活多久。
视线下移，他盯上水池边布满灰尘的水龙头。
吱——
吴冬临抓住水龙头，用力往侧面拧动。
伴随刺耳的吱吱声，龙头被硬生生拧转了90度，原本不牢靠的焊接处更加松动。
啵！
在多次往复后，龙头直接被他拧下。
上下掂量一番，他在裤子上抹去手指沾染的灰尘，点了点头：“重量可以。”
左手紧抓铁质水龙头，吴冬临一步步走向木门。
将身形藏于门后，他将右手轻放在冰凉门把上，紧贴木板的耳朵只听到一片寂静。
他的手腕微微用力。
嘎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