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窗外的月光,林语看到床头的闹钟显示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林语劝慰着自己去睡觉,他想着:今天的烦恼事已经太多了,剩余的这些烦恼还是留给明天吧。他的呼吸开始变得均匀而又缓慢,但是在他刚要跌入梦乡的时候,他彷佛听见主卧的门被轻轻的打开了。他知道那是傅明月进来了。林语闭着他的眼睛,像是已经睡着了。傅明月轻手轻脚的走到床的左侧,然后又极其小心的把自己塞到了那床蚕丝被的下面。
他们两夫妻就那样安静的躺着,林语本来以为今夜会这样的过去,谁知又有一些新的变数。傅明月本来是侧身睡在床的左边,但是她忽然翻了个身,现在她也像是林语那样平躺在床上。过了大约几秒钟,傅明月又翻了一个身,翻到她最初侧身睡的姿势,但这一次的翻身远没有第一次那么温柔,床都为之抖了一抖。傅明月见林语还是那样安稳的睡在床上,没有半点醒来的意思,她便又翻了一个身,这次她得翻身彷佛是一个厨娘煎蛋煎糊了,她生气的这个蛋扔在锅面上,傅明月还发出一个大声的“哎”。
面对傅明月的这一系列操作,林语好像是喝了蒙汗药,他还是维持着一开始的姿势静静的躺在床上。傅明月好像看出来林语是故意装睡的,她“砰”的一声从床上起来,然后光着脚站在床边。她故作温柔的喊:“林语”。见林语没有反应,这一下可彻底的恼怒了她。傅明月把她站在床边触手可及的灯全部打开,然后又强作和气的喊:“林语”。林语还是没有反应。
傅明月的长发向后披散着,穿着她的粉色睡衣尽显一个少妇的美艳与柔情。但是她双手一把抓起床上的被子,然后用力一扯,将盖在林语身上的那床柔顺的蚕丝被用力的甩在了地上。林语任凭傅明月胡闹,他从床上起身便打算往客卧走去。傅明月赶紧又追上林语,然后她双手紧紧的抱着他的腿,然后开始哭。她哭的撕心裂肺,就像是她自己生命即将在明天终止一样。哭了大约一分钟,傅明月就停止了。她坐在地上说:“林语,你真的打算明天跟我离婚吗?”
林语站在那里,任由傅明月两只手抱着他的腿:“是的。”
傅明月刚刚才停止哭声,现在听到林语这两个字,她又变得呜咽了:“离婚了那我怎么办?难道我这一年为你煮的饭都白煮了?难道我这一年为你洗的衣服都白洗了?难道我这一年躺在床上任你弄,就都这样过去了?”
林语听到这里,心也软了下来。在过去的一年里,尽管傅明月对他说了很多难听话,但这个女人终究还是把他的生活照顾的井井有条。林语觉得自己是亏欠傅明月的,但是继续和她生活下去实在是太难了。他觉得自己很失败,他觉得自己内心不够强大,他曾反复向自己发问:“为什么自己对一个女人说的话不能多一点包容?”但是一次又一次的证明,他不能。他是那么的在意傅明月,他不能理解傅明月为什么要对他恶语相向?
林语他发现和傅明月结婚之后他变了,他变得自卑,他变得说什么话都要再三考虑才敢说出口,因为稍不留神就会引起傅明月言语上对他的攻击。这一切和他理想的婚姻状态完全是背道而驰,他以为婚姻是爱,是分享,是包容,不是操纵,不是管控,更不是他的每一个思想都要交由另一个人审查和质疑。
他想和脚边的这个女人谈一谈,如果她愿意改变的话,那么…。他对她说:“你先起来,我们可以谈一谈”。傅明月听到林语的语气稍有缓和,便也从地上站起来。他们两一起走到了床边,林语弯腰把傅明月扔在地毯上的被子捡起来重新放在床上。他们两口子对坐在床的两边。尽管是林语提出来谈一谈,但是他仍不愿在交流的时候看傅明月的眼睛。他以一个异常平静的语气先开口了:“明月,我们走到今天,我也是不想的”。
傅明月赶忙回话,但是语气也没有早前的那些骄戾:“你以为我想吗?”
“明月,我是人,我会有自己的思想,我不希望我的每一句话都得到你的批评和纠正。如果我哪句话说的不好或者不如你意,我希望你会放过我,我只是说出自己的想法,对你,或者对于任何人,我的话里都没有什么其他的深意。我可能有时看钱看的有点重,但是我从来没有忘记我的结婚证上写的是和你共度此生。我一生没有什么大志,我只想活得自由点,我不想被任何人管控,我只想做个差不多的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