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乡没有回家,直接去见张大户。
张大户一听,一时间慌了手脚:“没想到武大竟然会医术,而且如此高明。一旦他成了见习医生,明年春试再入了品阶,就不是我等可以撼动的了。”
李乡再了得,也只是不入品阶的刀笔小吏而已。
要知道,官和吏之间有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一旦为吏,终身难以做官。
张夫人紧张起来:“兄弟,我们和武大之间的仇怨,已经难以化解,必须想办法将其抹杀,否则日后必成大患。”
这时,忽然有人送过来一封书信,李乡打开一看,不由哈哈大笑:“真的是天助我也,就算是武大入了安济坊,成了见习医生,又如何?还是逃不过我的手掌心。”
张大户夫妇大喜,连忙问李乡有何喜事。
“老三后天就回来了,他得到了东平府安济坊李教授的青睐,也将成为见习医生。”
李乡难掩心中喜悦:“而且,他这几年拜了个师父,名唤生铁佛崔道成,还有个师叔,叫做飞天夜叉丘小乙,都是江湖上名声赫赫的高手,学到一身好本事。”
张夫人眉飞色舞:“老三一回来,管教武大死无葬身之地!”
……
武植并不知道即将要面对的危机。
就算是知道,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王五等人诬陷不成,传遍了整个清河县城。
葱花肉饼的名气比起以前更胜几分,大把银子像雪片一样,刮进武植的小院。
很快,就赚了一千两银子。
不过,下一次翻牌需要一千六百两,还得等两天。
这天一大早儿,武植正想去王二的小吃店,忽然看到从东平府方向驶过来一辆马车,马车上的人刚好往外看,瞧见武植一闪而过,不由得咦了一声:
“五短身材,头脑可笑,应该就是陈博士信上所说的武植了。据说此人擅长金针刺穴,正好拉进安济坊,做个教授也是好的。”
他吩咐车把式调转车头,想追上武植谈谈,再做道理。
没想到武植却当街被一群军汉拦住了,为首的都头喝道:“你就是武大?丁巡检有请。”
巡检是兵马司的主事,受东平府直接管辖,主要是追捕盗贼,身份不在知县之下。
“何事?”
“你去了就知道了。”
“不去!”
对方既然盛气凌人,武植自然不能惯着。
“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绑了。”
那个都头当即就变了脸。
忽然听到身后有人道:“怎么?你们兵马司连我们安济坊的人也要管吗?”
此人声音洪亮,带着威严。
武植扭头一看,只见此人有三十多岁,浓眉大眼,络腮胡子,一脸的正气,自己并不认识。
他正在诧异呢,刚才牛逼哄哄的都头已经陪起了笑脸:“原来是雷太丞,失敬了,此人名唤武大,我们丁巡检想请他过去。”
雷太丞并没有给丁巡检面子:“如果是请人,你回去告诉丁辉,就说武大没空,等有空了再去。”
都头迟疑了一下:“雷太丞,这样的话,卑职无法交差。”
雷太丞大怒:“如此说来,你是想抓人了!可有抓捕文书?”
都头额头上的汗珠子下来了:“卑职没有。”
“没有赶紧滚,否则本官到知府相公那里说一嘴,看他丁辉如何交代?”
那位雷太丞也会做人,手一扬,扔了一锭五两重银子过去,然后不由分说,拉着武植上了马车。
都头本来担心恶了雷太丞,如今平白得了银子,满心欢喜回去复命了。
至于请武大之事,自有丁巡检定夺。
武植知道太丞是太医局的,从七品,而这位雷太丞不在东京汴梁,来东平府做甚。
那位雷太丞的目光非常锐利,仿佛一下子看透了武植的心思,呵呵笑道:“在下东平府安济坊令雷鸣,曾任太医局太丞,所以相熟之人都唤我雷太丞。”
武植大大方方地一抱拳:“多谢太丞出手相助,否则鄙人只怕有麻烦。”
雷鸣看武植越看越喜欢,心想若是能忽悠这小子进了安济坊,我岂不是有了一个得力臂膀?
武植觉得雷鸣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正常,再加上他轻车简从而来,隐隐约约猜到了几分。
果然,雷鸣终于按捺不住,“武大,不不,我还是叫你武兄弟比较痛快一些,你觉得做医官怎么样?”
“医官?”还真让武植猜中了,雷鸣果然在招揽自己。
去还是不去呢?
武植还在犹豫,雷鸣又道:“武兄弟,有道是学会文武艺,卖给帝王家,我推荐你到安济坊做医官,保管你大小混一个出身。”
武植也没给雷鸣客气,“雷太丞,医生这个职业受人尊敬不假,但是哪怕是太医局令和太医局提举,也只不过正六品罢了。而且,在那些达官贵人眼里,有病了可以供着你,没病了你算个鸟?难登大雅之堂。”
武植话说的不好听,但在当时,却是实情。
这还是当今官家大力提高医官地位的基础上,之前更加不值一提。
“谁说的?”雷明浓眉一挑,“治病救人,谁不尊敬?在东京不必说,但是在东平府,包括知府相公,对我们医官十分看重。”
看武植不吭声,雷鸣接着说道:“安济坊里还缺一个教授,从九品,就由你来做如何?”
武植有些意外,“我是菜鸟一个,你就让我做教授?”
雷鸣看来是早已胸有成竹,“陈博士推荐的人才,肯定没说的。再者说,我相信自己的眼睛,由你来做教授,绝对错不了!而且我相信以你的能力,过不了多久,就可以代替我的位置了。”
雷鸣的话给了武植一线希望,但是一闪即逝,要知道他如今只是一个白丁而已,就算是做了教授,距离一府之坊令还差了好几级。
他的心思没有瞒过雷鸣的眼睛,“武兄弟,医官这个职业讲究的论才是举,只要你能治病救人,那么就能很快得到提升,所以说,东平府坊令看着距离你有些远,但也并不是触不可及。”
武植仔细想了想,雷鸣的话未尝不无道理,但是这件事不是小事,他并不想冒冒失失就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