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恰逢其会

　　国庆节很快就到了，芊芊并没有想到要去找徐霁维说什么，在她看来他母亲或许就是一句客气话，她也不觉得自己能扭转他的个性，改变他们母子之间的关系，这对她来说太难了。

　　母亲倒是问起了她，她如实说没有，“他们估计要搬回来住一段时间。”

　　“为什么？”

　　“不知道，大约是想让他好好读书吧。”她试图从母亲的表情和话语中间挖掘一些信息，至少是看出她对这件事情的态度，但失败了。她就好像在说一件完全与自身无关的事，芊芊有点疑惑，但没说。

　　果不其然，第三天她下楼扔垃圾就遇到了那个阿姨，她说准备收拾一下屋子，早点搬进来。芊芊不相信母亲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他们一定是事先联系过了。

　　一直到假期最后一天中午，她都没有见到传说中的徐霁维。可能是真的很叛逆吧，她想。

　　五点钟的时候她打算出门去坐公交车，刚下楼就被迎面来的人撞了个趔趄，险些摔倒。是之前宋晓薇说的那个男生，真奇怪，他怎么每次都是慌慌张张的样子，上次是忙着上课，今天连上个楼也急匆匆的，撞了人也不管。

　　她没大碍，也就按计划去上学了，其实她之前从来没有在楼里遇到过这个男生，但想着说不定是新搬来的，也就没放在心上。

　　到教室的时候没有多少人，她又拿出了地理题来刷着，文综里总是地理拖后腿，她自己也意识到了，所以空的时间都想多看看题。

　　不一会儿宋晓薇来了，还是跟她说那个男生的事，多半是道听途说。

　　“难得，这次你的喜欢还维持了挺久的，都撑过了漫长的国庆假期。”

　　“我每次的喜欢都是很认真的好不好？”她不满，在芊芊看来好像她真的是见一个爱一个那样的人。

　　“是是是，能被我们晓薇看上是他的福气。”

　　“不跟你贫了真的是”，她把书包塞进书桌，又转过头问她，“芊芊，我打听到那个人的名字了。”

　　“不错嘛，这次这么上心，都去调查人家啦？”

　　“不是，我逛校园墙来着，看到有人表白呀，带的就是他的照片，肯定没错。”

　　“诶，网络世界真是无处可藏呀，什么都被挖出来了。”

　　“那是因为你不玩手机，不上QQ，其实还是很有意思的”，她本来打算撺掇她买个手机，突然反应过来扯远了，“我跟你说，他名字还挺好听的，叫徐霁维。”

　　她写着字的笔停了一下，刚刚遇到的时候其实也有一瞬间这么想过，但总觉得不会那么巧，没想到还真是。

　　“是挺特别的。”她脑海中响起了徐霁维母亲的话，顿觉“人不可貌相”的真理性，谁能想到他这样一个人会叛逆呢？不过也不知道阿姨说的具体指什么，如果是说谈恋爱之类，想来是有可能的。

　　但作为十几岁的高中生，她并不觉得这算什么不能原谅的大事，像宋晓薇一样天天嚷着喜欢这个喜欢那个的人不在少数，但实际上付诸行动的人很少，有倒是有，大多数同学对此怀着一种暗暗的羡慕，因为有人喜欢，多少代表着个人的魅力，在不在一起又另说。

　　尽管对高中时期的恋爱怀着一种无谓的态度，在知道宋晓薇跟徐霁维表白并且还成功了之后她和同桌都惊掉了下巴。

　　“怎么就看上你了呢？”赵梓宸非常不解，“他肯定是眼神不好吧？”

　　宋晓薇转过身来就把政治课本当作武器，狠狠地敲了他几下：“你会不会说话，会不会做人？”

　　他们追着打着满教室跑，芊芊只是笑笑不说话。没有觉得晓薇不好，只是觉得徐霁维如果真的像他妈妈说的那么不好，她怕晓薇受伤害，毕竟太多年没见，她现在对这个所谓儿时的玩伴一无所知了，还是跟前桌晓薇关系近些。

　　她也想不通为什么他会答应晓薇，从宋晓薇注意到他，到现在表白最多过了一个月，而且他应该也不了解晓薇，感觉上他不像是高中那种时常谈着恋爱的人，但估计是因为长了一张招人的脸？她还是觉得徐霁维神神秘秘的，不像个普通的高中生。

　　十一月放月假的时候晓薇约她一起出去吃饭，说徐霁维也去，她想拒绝，她补了一句说赵梓宸也去，强力邀请下她答应了。

　　在他来之前他们三个人聊得好好的，他一来就是尴尬的沉默，虽然已经见过几次，但他显然对芊芊没有什么印象。

　　饭吃得很别扭，芊芊真后悔答应了晓薇，幸好还有比她更尴尬的赵梓宸，她真是觉得一辈子都不想和情侣出来吃饭了。虽然他们都很正常，但是这种膈应真让人受不了。

　　饭后徐霁维提出要送晓薇回去，于是她和赵梓宸顺理成章溜之大吉，两个人走在街道上，觉得连风吹在脸上都是惬意的，虽然是十一月了。

　　为了消食她特意走了远路，到小区的时候已经七点多了，冬天的夜晚总是来得很早，楼道里已经黑漆漆一片。她正打算拍个手呼叫声控灯，就看到有个人坐在楼梯转角，有点害怕，分辨了半天才看出来是徐霁维，在抽烟。

　　“你怎么不回去？”她的声音使得楼道亮了起来，他还在低着头，直到她走到他跟前。

　　“你怎么在这？”他压根不记得那天又撞了她的事。

　　“我……我家住这呀。”

　　“那你先上去吧，我抽完就回去。”

　　“哦”，她本不打算管他，这个人真的太奇怪了，记忆力也不好，感觉跟之前见到的又不太一样，但她还是好心提醒他，“抽烟不好，对身体不好。”

　　“嗯。”他到底是回答了还是没回答，她不确定，但也不准备管他。如果他妈妈尚且没有办法，轮得到她什么事呢。

　　其实要是一直都是这样的想法就好了，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你可以去同情一个人，力所能及地去帮助他，但不要试图进入泥坑里去抓牢他，因为他未必想要被你拯救，说不定还会把你一起拖进泥潭。

　　双向救赎大多数时候是难以实现的，至少需要双方等同的付出和坚定的奔赴，不自量力的话，只会两败俱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