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过后,隔着老远的,就听见二奶奶家门口的嘈杂声。陆小彬说道“我先去帮忙了,你待会儿来。”
陆寒酥还想说不想去的,抬头间陆小彬也只剩下个身影了。不一会儿隔壁的橘子姐姐,走到院子里说“寒酥妹妹走了,我们几个一起去。”指了指旁边的几个人。陆寒酥还没来得及说话,橘子姐姐就挽着她的胳膊。陆寒酥也不想扫了大家的兴,跟着他们走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橘子姐姐很熟练的就加入了孃孃们干活的队伍中。陆寒酥蹑手蹑脚的,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橘子姐姐好像看出了她的尴尬说道“我干什么你就跟着我干什么?次数多了,你就自然而然的熟悉了。我第一次来帮人的时候,也是像你这样的。”
陆寒酥就跟着橘子姐姐,看人家捡菜就跟着捡菜,洗菜就跟着洗菜。洗锅洗灶,炊烟袅袅,煤气灶嗡嗡的响着。不一会儿,一头大猪白净净的抬进屋里,厨师们马不停蹄的分解猪肉,有的已经拿着砧板,等着切肉片了,有的已经切上蔬菜了。各种调味品包装袋全部撕开倒近一个个碗里(方便使用)。另一边,几个年长的妇女守着两笼炭火熊熊的烧着蒸米饭,老远都能闻到淡淡的米饭香味。突然一个小货车拉着许多锅锅碗碗停在了门口。
管事说道“来几个人把这些东西全拿下来?”
几个壮汉走过来三下五初二的抬到屋里的。其中一个人说道“这几年还真方便,虽然出了几块钱,想要什么随便拉,不像往年遇到喜事和丧事总要把全村借了个遍。”
“是的,而且还麻烦,丢了东西也不好意思找主人家赔。不借人家说你小气,当你有事别人也不借你,要借来借来借去东西都全借丢了。”
“那时候嘛,没办法。有些是当时找不到,过了好久又在那个角落里找到了。拿去还人家,人家还说你是故意的,是藏不住了,才拿去还的。”
“不过话说回来,有的人真的是贪小利,人家有点事就见物起意。”
“不晓得为什么,就是有这样的一群人。”
“现在是找不到就赔钱,因为人家是要赚钱的。”
“说来也奇怪,现在也很少有东西丢了,偶尔有几个不见了,都是打坏了。”
“估计是年代不同了,现在什么都好,不愁吃不愁穿。”
很快东西就拿完了,管事又安排了几个人把那些锅碗洗了。
忙忙碌碌,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随着管事的一声令下,堂屋里传来桌椅板凳碰撞的声音。橘子姐姐对陆寒酥说“让他们先在这里摆着,人多了也是在这里挤挤咔咔的,我们俩去把碗筷抱来放在桌子上面。”说完,两人便朝着放碗的箩筐走去。
随后,一帮人涌进来,随着大圆桌一桌一桌的坐满。
橘子姐姐说道“碗都还没摆好,人就进来了,等他们坐稳了再摆,挤来挤去的,把碗摔了就不好了,这个时候就不要心急的好。”
陆寒酥会意的点了点头说“这个我就不懂了,但是人家怎么做,我跟着做,总该不会错的。”
“就是啦!”
不一会儿,大家都坐好了,个个谈笑风生的聊着。又接着把碗摆好,这时两个壮汉抱着一个冒着白烟的蒸子走进来。嘴里说着“快让一让,小心烫着人不负责的哦。”大家闻言都避之不及。
旁边的几个妇女早已拿饭盆和勺子在旁边等着,蒸子刚放稳在桌子上,其中一个妇女把盖子一掀,拿了个盘子沾了沾水说到“其实那些大勺还不如盘子好用。”
陆寒酥不解的问“为什么要用盘子沾水呢?”
解释道说“沾水的目的是水在盘子上形成了一层保护层米饭不会一坨一坨的粘在盘子上,这样好舀饭,不怎么费力。”
“原来如此,还真是长见识了。”不一会儿饭都上齐了。
陆寒酥说“不知道哪一桌还没有饭。”
橘子姐姐指了指桌子上说道“你就看桌上有没有白烟冒出来,冒烟的地方都是已经有饭了。”
陆寒酥敲了敲脑袋说“妈咦,感觉我太憨了。”
“时间久了就知道了,刚开始我也不知道嘞!”
只见几位青年男子端着端盘过来了,端盘里放着盛有菜的碟子。一位孃孃喊到“快来接菜了,菜来了。”
个人都放下手里的小动作,走到桌子边每个人端两个盘子,管两桌,就这样一个递给一个。
在传菜的空隙,有个孃孃说“一个递给一个,这样不会乱,以前我们每个人抬着两个盘子到处乱窜,不仅左顾右看还放错了位置,挺尴尬的。”
有一位孃孃附和着说“是咯,那样子还个个看得像忙得很的样子,现在这样多轻松,还不尴尬,又不乱。”
“是呀,那样个个脚慌手乱的,不像现在这样,以前不机灵还不能干接菜的活,现在呀,只要有双手都干的都可以。”
“人总是在不断的吸取经验嘛,你看看现在谁家不是这样传菜的呀?”
大家都发出呵呵的笑声,大家又转过头来传菜了,一会儿就吃好了。
一个年轻的少妇走了过来,其中一个说道“我们吃过了,你们还没吃的就先坐上桌,这里我们来收拾。”
一位孃孃说“不急不急,不是还有人没吃好吗?等他们吃好了,我们帮忙收拾一下,我们再去也是可以的。”
大家收的收碗洗的洗碗摆的摆碗。一位少妇说“都收拾好了,你们快去吃吧!我们这些吃了的人传菜就可以了。”
“好的,那我们就先去吃饭,你们先忙着。”终于大家都吃好了,这时第二天,酒席需要用的菜也就到了。大家坐在一起边聊天边捡菜洗菜,充满了欢声笑语。
忙的差不多的时候,二奶奶走过来说道“想请你们这小帮(年纪稍微年轻一点的)上楼上帮我的一个忙。”
大家都在纳闷,一般做事情都在楼下,楼上有什么可坐的?带着疑惑还是跟着二奶奶上了楼。首先来到的是客厅,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液晶大电视,欧式的背景墙和电视柜。在电视柜的左边,有一张大理石桌面的圆桌,地面上摆着对应的椅子。门的正对面还有个酒柜,上面摆着各式各样的酒,透过玻璃每个酒格里都亮着灯光,超级有氛围感。再抬头看看天花板,间电视上面是一个区域,饭圆桌上面也是个区域,在不看地面情况下也能分清哪里是客厅,哪里是吃饭的地方。再看看那吊着水晶的吊灯,与在电视上看到的像极了,在现实中却没有见过的。沙发上坐着几个干完活的妇女,茶几上有个盘子,装着一些瓜子。沙发后面挂着一幅长约宽两米多,高一米多八匹马奔跑的十字绣。陆寒酥小声的对橘子姐姐说“你以前来过二奶奶家楼上吗?她家真是豪华。”
橘子姐姐凑过脸来说“没有,我也是第一次上来,平时也和你们一样,只是来过她家的楼下。”
这时有人羡慕的说“你家做装修还真好,要不是今天,还没上来过呢!”
二奶奶笑嘻嘻的说“那说明什么?说明平时你们都不爱上我家来摆寨(串门)。”
那人不好意思的说“平时大家都各自忙各自的,还真不得闲来呢!”
二奶奶说“如果有空,平时多来我家玩,再不来,待会儿都要生疏了。”
众人连连说“好。”
奶奶喊道“小松快拿你的东西出来,我找了几个人来给你帮忙,要不然待会儿你去接亲了,就没人给你收拾了。”不一会儿,只见小松叔叔搬了一个大纸箱子出来。打开箱子,只见红彤彤的一片。
小松叔叔笑了笑说“就麻烦大家帮帮忙了,把这些灯笼和喜字贴起来,还有这些气球打气挂在栏杆上,还有这红色旗子,待会儿请几个年轻的小伙把它挂在门前。”
有人说“你这还真像结婚样。”
小松叔叔尴尬地笑了笑死道“结婚乃是仅此一次,当然要热闹些的好。”大家附和呵呵的笑着,随后就各自行动了起来。
大概过了两个小时,屋前屋后挂满了红灯笼。随处可见各式各样的喜字,有贴着的,挂着的,就连开关上都不放过。就连门前的树枝上也挂满了喜字和气球。楼梯扶手上挂着红色的轻纱。这么多气球,可把小朋友们乐坏了,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几个气球晃来晃去,相互的炫耀着看谁的气球又多又大。突然听到有人喊“小松,快准备一下,我们出发了。”
到了楼下,二奶奶一遍又一遍确认着要带的东西,还不停的问旁边的人差什么,生怕忘记了什么东西。二奶奶又问道“你们接亲的车子都到齐了吗?”
小松叔叔回答道“都到齐了,花车我也请我的朋友去给我弄好了。”
二奶奶有点不放心的说“花车这种事情应该亲力亲为,万一你那朋友不靠谱,可咋整啊!”
“哎呦喂,我的老妈呀!肯定是有我的把握的,我亲自选的图片我也提前给店家预约看过的,这种事情你放心好了。”
二奶奶喃喃自语的说道“这样最好不过了。”
小松转过头来对他妹妹说“快去把装饰车的东西拿出来。”他的妹妹抬着一个纸箱子出来说道“来了”
小松叔叔说道“你请几个人帮你的忙,一个(人)贴喜字,一个(人)贴小横幅,一个把花固定在车的四个把手上,一个绑气球在车镜上。”
他的妹妹自豪的说“这种事情分分钟搞定。”
小松叔叔小声的提醒妹妹说“别忘记了在每个车上放红围巾和红包哦!”
“知道了,早就给你办妥了。”
二十多辆车除司机外,每辆车就坐一个人,清点完东西和人后就缓缓的出发了。
这时陆寒酥听到有人窃窃私语的说“这排场真是给足了新娘子,我家接媳妇的时候给孩子才请了六个面包车和两个小货车。”
又有一个人说“谁不想给孩子好的,只是没有办法,只能勉强的敷衍过去就算了。我家姑娘嫁人的时候都没摆酒席,退一万步说,只要他们过的好比什么都强。”
“是咯,人比人气死人哦。你更别说有些诓走的(没有摆酒席,也没有仪式结婚的),没有嫁妆,也没有彩礼,到最后还离婚了,什么都没有,想想都不甘心。”
又有一个人插嘴说“所以我就给我姑娘说,结婚时该有的一样都不能少,不能跟人家私奔。”
“可是在小孩些,有些就是不听话,管不到也是无法的。”
“像人家这些就是值得了,听说除了给八万的彩礼,还给新娘子买了三金。”
“哟!这么多彩礼,我们怕是一辈子都挣不了这个彩礼钱。”
有人好奇的问“啥子又是三金呢?”
有人回答道说“这个你就不懂了,三金就是金项链,金耳环,金戒指。这三样最起码也是一万多呢。”
有人感叹道说“妈耶,光这三金都赶上给我家儿媳妇的彩礼了。有钱人家就是不一样。”
橘子姐姐的妈妈说道“哪个年代都是有钱的好,当年我只得几百块钱的彩礼钱,父母陪嫁了一个衣柜和碗柜。然后我母亲有一台缝纫机,想拿陪嫁给我。结果我叔叔说老大你陪嫁了一台缝纫机,后面就得买五台。听了叔叔的话以后,我妈就不敢拿缝纫机给我了,毕竟是有六个姑娘的人。”
有人说“人家说的也是有道理的,毕竟你们有六姊妹嘛!凡事得公平,你得了下面的妹妹们也必须有。”
橘子姐姐的妈妈叹了口气说道“后面我二妹的嫁妆也是准备了一个衣柜和碗柜,结果嫁到浙江去了,就没有要嫁妆了,其他妹妹也陆续的嫁在了浙江,只有我一个人在这儿,后来母亲也去世了,遇到事情连商量的人都没有。”
有个皮肤白皙,穿着时尚的中年妇女说道“嫂子,估计你那时也不愿意嫁来这里,只是老人们欢喜。”
“是了,因为没有兄弟嘛!老人些希望嫁近一点,将来可以去服侍他们。所以我的户口都没迁,后面怎么上在夫家的我都不清楚。”
又有一个人说“那个年头吗?大多数都是父母说了的算,真正自由恋爱的又有多少?”
有人感叹道说“现在这世道就是好,你老人欢喜没用,要两个年轻人欢喜才成。”
橘子姐姐小声的给陆寒酥说“他们这帮老妈妈在一起聊天,一说到过去,谁都有几大箩筐说不完。”
陆寒酥笑了笑说道“管他们的,喜欢听我们就听,不喜欢听我们就走开就行了。咦,对了小松叔叔好像有二十七八岁了吧?”
“应该是有的,现在在老人们眼里已经是大龄剩男了。”
“庆幸的事,是他家条件好,多耍两年也没关系。”就在这时管事的突然喊了一声“大家快来做事情了。”
大家聊得犹豫未尽,还是齐刷刷的起来去干活。
转眼又来到了新娘家门口,远远的就听见了一阵尖叫声,正在帮忙的人们都停了下手中的事情围了上来。
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的说“新郎官长的真帅气,一表人才还不说,听说家庭情况也挺好,好像还是独生子女。”
“可不是嘛!还上过几年军校呢!照目前的前景来看肯定是锦绣前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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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人群,一张方桌赫然出现在眼前,上面摆着一桌爱心形的白酒。还有一群人守着,带头的小姑娘说“你们的第一关就是把这酒给喝了,不许浪费,全部喝完为止。”接亲的所有人都排着队,一人端着一杯走了过去。
其中有两名是女生,一个人悄悄的过来,把两名女生拉到一旁说道“你们俩不能喝的话,你们就不用喝了,让他们男生在那里喝,来,你们俩跟着我走就行了。”
两名女生有点懵,心里暗暗庆幸道“已经做好了准备(喝酒),没想到人家还对我们女生有关照呢!真是太庆幸了。”
只听见一阵嘈杂声,从来不知道是哪个捣蛋鬼,把那桌子酒全部掀翻了。大家也趁乱赶快把新郎官举过去,来到了房间门,却发现房门紧闭。这时有人喊道“发红包,发红包。”小松叔叔眼神示意一个同伴,只见那人从怀里掏出一沓厚厚的红包,分出一小沓,一下子撒开,大家都勾起头,弯下腰去捡红包。
这时屋里又传出了声音“我们屋里的人还没有得到红包哦,要是我们不开门,你们休想进来。”
那个拿着红包的小伙子说道“你们不开门,我们怎么拿红包给你们呢?”
“从门下塞进来。”
“门的下面有灰,你们还是开门吧!”
“不开,万一你们不给我们红包呢?”
“你怕的话,开个小缝总是可以的吧!”
只见门缓缓的开了个小缝,拿着红包的小伙往里面塞了一小沓红包进去。趁里面的人在捡红包,大家一鼓作气把门推开,门差点就整个掉下来了,把外面的人吓了一跳喊到“快点让开这门质量有点担忧。”
新郎官在大家的拥簇下来到了新娘的面前。只见新郎官手举鲜花,单膝下跪。抬头看见的是新娘娇羞的脸庞,中式的盘发,金色发冠上的流苏在头发上轻轻一晃,一晃闪闪发光,身穿红色秀禾服。就十两个接亲的女生,其中一个递过一个小盒子给新郎。把花递给新娘,新郎温柔地给新娘带上戒指。有人起哄的喊道“亲一个,亲一个。”在场的长辈们听到这话音,怪不好意思的,便悄悄的离开了这间屋子。新郎便主动的吻了上去,新娘本来就害羞的脸庞更加绯红了。
第二天,吃完了早饭,接亲的车也早排好了队。新娘的妈妈也在清点好嫁妆,随着大家纷纷帮忙,不一会儿就装好了。眼看一屋子的东西搬得空落落的不免有点伤怀。新娘子穿着婚纱在簇拥下上了车,娘家人依依不舍的站在大门口看着车队卷尘而去渐行渐远。
不一会儿变到新郎家,大家早早的在大门口守着。礼炮烟花早就准备就绪,新娘脚踩水晶鞋,手提着裙摆,新郎手扶着她,缓缓的下车走向堂屋。瞬间礼炮烟花的声音震耳欲聋,隔着老远,人家就知道“进亲”了。在堂屋里行完礼,上二楼去了,大家也尾随上去讨些喜糖和喜饼。新娘子也大方的抬着盘子出来,在屋里转了个遍人手都拿着喜糖和喜饼。新娘又转身抬过一大盘子下楼,一一转了一圈,大家都认真的打量着新娘子。新娘子上楼去对小松叔叔说“海报你是不是忘记了?”
小松叔叔笑了笑说“差点把这事忘了,还在车上,你先在房间里休息一下,我去拿出来挂上。”
小松下楼去乘车的后备箱里拿出一个长长的收纳包和一卷起来的塑料纸。轻轻打开放在门口收礼处,还用一块砖头固定了一下。画卷上的小松叔叔身穿黑色西装又高又帅,新娘子穿着陆寒酥做梦都不敢想的拖地长裙,新娘子凹凸有致的身材,在裙子的辉映下更家形象与诱惑,就跟在电视上看到的明星一样的漂亮,不由得瞳孔都被放大了。过了一会儿,橘子姐姐和陆寒酥上楼去想跟婶婶再讨点喜糖和喜饼。到了楼上,两人你推我,我推你的,有点胆怯了。这时陆寒酥发现电视里播放的正是小松叔叔他们的婚纱照,各式各样的造型,就连场景仿佛是电视里的广告一样。陆寒酥连指橘子姐姐看,心想“电视里的主角怎么都换成了小松叔叔和婶子了?难道他们家的天线不一样吗?(那时候不知道有光碟的存在,只知道电视是由天线决定的)”
橘子姐姐羡慕的说“将来我也要穿婚纱拍婚纱照的。”
陆寒酥笑了笑心想“这些东西仿佛离自己有点远,看看就好了。”
夜晚陆寒酥做了一个美妙的梦,梦里自己长大了,也穿上了洁白的婚纱和姚泽瑜站在紫色的熏衣草丛里,脸上洋溢着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