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血汗工厂（九）
如果是一对多，沈霜还有压力。
武力压制一个狱警，她还是游刃有余的。
更何况还有燕月辅助。
老狱警猝不及防之下遭遇袭击，本能地就要摸枪，结果连枪套带枪被埋伏在附近的燕月抢走。
他看着沈霜手里冒着寒光的长剑，还有突然冒出来的寸头肌肉女，脑子一下子转不过来，懵了好一会才厉声质问。
“你，你你……你哪来的武器？还有，你是谁，怎么混进来的？”
沈霜微微一动剑身，像切豆腐一样在墙上划出一道深深的剑痕，老狱警当即闭了嘴。
他应对犯人反抗这种事，也是经验丰富了，刚才大声呵斥，只是为了试图引起同事的注意。
从被控制住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没有了挣扎的余地。
正当老狱警以为自己会马上被干掉的时候，面前的女囚却突然塞过来一个沾着油花的纸包。
“吃。”
沈霜拿出一个从鬼市买回来的酱香饼递出去。
这饼看着其实很诱人。
饼皮边缘微微翘起，金黄酥脆，甚至还在掉渣；表面刷了一层油亮的深褐色酱料，撒着星星点点的芝麻和葱花。
但这是监狱犯人硬塞过来的。
这要真能吃，她早就私吞干净了，哪里还会有他的份！
他抬头看向最近的监控摄像头，试图向典狱长求助，要求增援。
头抬起一半才意识到，情况不对。
这些摄像头如果还在正常工作，典狱长看到沈霜拔剑的那下就帮他摇人，顺带给她启动麻醉剂注射装置了。
这么久没反应，说明……
典狱长不知道这里正在发生什么。
“吃。”
沈霜重复道。
那浓郁的香味让老狱警本能地分泌着口水，但香气越浓，他就越是断定，这东西有毒。
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液，他抱着吃毒药的心态，勉强咬了一口。
这一口下去，就被香得眼泪都掉出来了。
——他的家乡是纯纯的美食荒漠，就算搁末日前，这样的东方美食对他而言，都是人间美味。
更何况这是缺衣少食的末日灾难期。
吃了这么久的罐头，难得咬上一口现做的面饼，这满足感，对老狱警的冲击力可想而知。
用不着沈霜再催促，半斤饼就被他狼吞虎咽，吃了个精光。
“面粉，面粉的味道……我以为，我这辈子都尝不到了，呜呜呜……”
吃完舔舔手指，又舔舔包装，老狱警意犹未尽，人也放松了很多。
“说吧，拿这样的好东西出来贿赂，是想要什么？想越狱？”
沈霜挑眉。
“你们还可以帮犯人越狱？”
“只要价码合适，有什么不可以的？”
老狱警耸耸肩。
“说到底，我们也只是打份工而已。”
看在美味的份上，他好心提醒。
“早几个月还有人花大价钱，想从这里偷跑回避难所。现在就没人愿意这么干了。”
他示意了一下用来发货的天井方向。
“你也去过那里，大致感受过外面有多冷。人一出去就冻僵了，根本不可能有正常人类在户外存活。我怀疑，避难所死了很多人……待在避难所，未必比坐牢舒服。”
“如果我说……我想做典狱长呢？”
老狱警脸色变了变。
“你们也想做典狱长？”
沈霜预想过老狱警的各种反应，但唯独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复。
什么叫做……
“也？”
接下来，沈霜跟燕月听到了一个，让她们瞠目结舌的故事——
这里刚刚从银行被改造成监狱的时候，典狱长其实不是现在这位。
现在坐在监控屏幕前的典狱长，最开始，只是一名被移交到新监狱的犯人之一，罪名是计算机诈骗以及窃取商业机密。
简单而言，这是一名被抓包的职业黑客。
再后来，极寒灾难降临，避难所需要监狱充作工厂，供应物资，往监狱运送了很多仪器设备。
设备都是从其他工厂搜罗回来的，由电脑控制，很多操作需要密码解锁。刚好监狱里有一名精通黑客技术的犯人，前典狱长就把这名犯人当成了技术顾问……
这个决定，让他倒了大霉。
老狱警不知道前典狱长是什么时候消失的，只知道从某一天起，监狱数据库里，典狱长的个人信息都跟黑客的调换了过来。
黑客也彻底占领了典狱长办公室，成为了新的典狱长。
“他控制我们的手段不止这个。”
老狱警晃了晃黑色手环。
“他负责安装生产器械期间，以需要对监狱进行自动化改造为由，对监狱结构大作修改。“
“监狱过道里还有很多其他致命机关，我们被迫服从他的命令，不服从就会被杀掉。你要知道，这座监狱的规矩是，不处决犯人……典狱长可从来没说过，不处决狱警。”
所以典狱长也从不离开办公室范围，只通过摄像头监控监狱里的一切。
办公室就像他的机甲，里面的设备就是他的武器，一旦有人发起进攻，敲几下键盘就能消灭敌人。
“跟我同期到这里工作的同事，就剩我一个了，其他都是新人，不知道典狱长的底细。”
有这么一位顶级黑客领头，监狱断电断网的时长，比东半球的大型避难所要短得多。
但这同时也导致了，老狱警压根没有就会趁机反抗。
事实上，他也没什么反抗的动力。
都末日了，谁都只是想混口吃的而已。
只要有人给发粮饷，典狱长是人是鬼，有什么所谓？
“我知道你不是以前的1688，很多人都知道。但我看电脑里的数据都替换好了，还以为由你顶替1688，是典狱长的意思。”
沈霜恍然。
所以，从来没有人提出过疑问，问她是怎么在不吃不喝的情况下，在禁闭室里活下来的。
原1688连尸体都没有留下，她的资料被修改得太过完美，事情处理得太干净利落，导致老狱警误解了，以为这一切是在典狱长的默许下进行的。
现在他知道自己是真误会了。
典狱长怎么可能放这么个棘手的家伙进来给自己添堵！
“你们瞒得过典狱长的眼线，这很厉害。”
老狱警指了指头顶上密密麻麻的监控摄像头。
“这意味着，只要你们有本事说服其他狱警跟犯人配合……或者压着他们配合，整座监狱，除了典狱长办公室以外的区域，随你们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