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覃丝婕和伍葳也太厉害了吧，一个第一，一个第七，两个大佬都在我们班。”曹静轩听的声音把方舟拉回了教室。
方舟也有些意外。短短一个月，伍葳的进步竟如此之大。
“舟舟，你不是和他认识吗？他高三学期成绩就这么厉害？”
方舟摇头：“认识是认识，但你看我在班上和他讲过多少话吗？”
“也对，”曹静轩想了想，“好像真没怎么见你们说过话。”
那天是周二，下午第八节照例是自习。班主任曲正开完年纪组会回到班上总结这次月考。他打开一体机，插入U盘，点到“高复一班第一次月考”文件。倏然，全班同学的名字和各科分数清晰地罗列在屏幕上。
“这次不少同学来办公室找我查分，成绩整体不错，但别骄傲。”曲正坐在讲台边，滑动着文件，“既然选择了复读，就要随时准备面对任何结果。都看清楚了吧？”
方舟戴上眼镜，屏幕上密密麻麻的名字和数字变得清晰。
最顶端的“覃丝婕”三个字后面跟着一串高得扎眼的分数，尤其是数学和理综，几乎逼近满分，总分毫无悬念地占据榜首
紧随其后的第二名的位置，“伍葳”的名字赫然在列。
教室里不可避免地响起一片低低的惊叹和抽气声，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伍葳的方向。伍葳本人倒是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微微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转着笔，仿佛那些聚焦的目光和窃窃私语都与他无关。
方舟的视线快速扫过榜单，寻找着自己的名字。心跳微微加速，指尖有些发凉。她的名字出现在榜单中游偏上的位置。名次比上次有进步，但离她心中的目标，离那个此刻高悬在榜首和第二名的身影，还隔着一段清晰可见的距离。
数学和物理的分数刺眼地低，拉低了她的总分。她抿了抿唇，默默摘下眼镜，将它小心地放回笔袋。心里那点因为自己进步而产生的微小喜悦，瞬间被更强烈的紧迫感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失落覆盖。
讲台上，曲正清了清嗓子，压下了教室里的骚动：“都看到了？覃丝婕，稳定发挥，继续保持。值得表扬的是伍葳，”他特意停顿了一下，目光投向伍葳，“进步非常大，有明显质的飞跃，你们也要像他们学习学习，而且这也是第一次月考，后面有更多的考试等着你们。”曲正的声音里带着难得的、毫不掩饰的赞许，这在他一贯严厉的基调中显得格外突出。
方舟的视线随着他们也往后瞄。窗外的梧桐树叶在初秋的风里轻轻摇晃，光影斑驳地投在课桌上，也在地面、课桌和同学们身上投下晃动的、细碎的光斑。
伍葳似乎终于有了点动静。一直低垂的头缓缓抬起。他的动作并不快，带着一种沉静的、不易察觉的力道。他并没有立刻看向讲台或老师，目光先是落在自己摊开的习题册上，那支在他指间灵活旋转的笔也停了下来，被轻轻搁在纸页边缘。然后，他的视线似乎无意识地、或者说是不经意地，扫向了窗外那片摇曳的梧桐光影。
就在这一刻，方舟的目光恰好落在他抬起的侧脸上。
太白了他？他是怎么做到的？这个念头突兀地跳进脑海。
伍葳的目光很快收了回来，重新聚焦在习题册上。他拿起笔，似乎准备继续书写。
方舟的心却莫名地漏跳了一拍。那平静外表下的一瞥，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她心底漾开了一圈涟漪。
不行，我也要努力，毕竟是一个学校出来的，不能丢脸。
她迅速收回视线，开始埋头苦干。
*
月考这事刚没过几天，陈莉圆便来这复读了。她告诉方舟，为了这次复读，暑假打了整整三个月兼职，希望这次复读能比上次复读好些。
见到伍葳也在这个班上，陈莉圆很是惊讶：“你之前电话里可没和我说，你会和他在一个班啊。”
“我哪知道这么多。”方舟道，“我只能通过张怀武知道他在这个学校，不知道他在这个班。”
“怎么样？有进展吗？”陈莉圆侧头瞥了一眼教室后排的伍葳，压低声音。
方舟耸了耸肩，语气无奈：“没有，天天跟个瘟神似的，摸不着边。”
“那你怎么办？”
“能怎么办？”方舟也没办法。
陈莉圆深吸一口气：“算了，别管他。”
方舟沉默了一下，低声问：“你暑假打工……很累吧？”
陈莉圆的手指微顿，随即若无其事地翻开笔记本，语气轻松：“还行，就是端盘子、发传单之类的呗，总比在家闲着强。”
方舟若有所思点点头：“等会带你认识个新朋友，曹静轩。”
“那你之前一去来我们班复读的吕欣妍呢？”
“早就断了，”方舟提起这个就来气，“她还把我拉黑了，真是无语到家了。”
复读前，她想着给吕欣妍发条信息，劝她考虑复读或者尽量专升本，毕竟这年头学历重要。结果一句“在吗？”发出去，屏幕上就弹出冰冷的提示：“您已不是对方朋友，请重新提交申请。”
这操作，简直不打一处来。
“你加了她没？”方舟问。
“加了，也没聊几句。”
教室里人渐渐多了起来，嘈杂声中，老曲抱着一摞试卷走了进来。“这是名校出的英语卷子，程子祁发下去，给你们练练手。”
“怎么一来就有试卷做啊，苍天啊，能绕过我吗？”陈莉圆小声哀嚎。
方舟用手肘碰她一下：“这才哪儿到哪儿，以后有你罪受。”
老曲离开前，又说：“陈莉圆，来躺办公室。”
陈莉圆：“……”
方舟见状，问：“他有什么事找你？”
“能有什么事，不就是再复读嘛。”
没两天，在方舟的牵线下，陈莉圆就和曹静轩熟络起来，三人聊得热火朝天。
而教室后面的伍葳，依旧像游离在另一个世界，边界分明。
这次中秋节紧挨着国庆，明德科兴决定给高三高复放四天假，让这批紧绷的黑马好好休息，毕竟在学校待了一个月。
而学校还有个传统，国庆来临之前必须弄完运动会，但没想到，今年高复班不再是纯粹的旁观者，也可以报名参赛了。
方舟果断勾了个集体项目，跑步那啥的，实在不适合她这个从小体弱多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