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终于吹进了京城,将湖面的冻土融化,带来了北境的消息。
由于鞑靼三王子鼓动全族对抗国朝导致鞑靼兵败损失惨重,鞑靼王决议驱逐三王子,三王子不服发动叛乱被斩杀。
鞑靼大法师也随之油尽灯枯而死,鞑靼向上发展的势头被狠狠扼杀,目前还被周遭的其他族群虎视眈眈,打算瓜分他们残余势力,总之几方人马争斗不休,这正是国朝期待的局面。
各方都想要得到国朝的支持,争着纳贡求和,朝中无不称赞秦王这一战产生的正面影响,国朝二十年安稳无忧矣。
太子在朝中的势力渐渐削弱,就连面上的从容虚伪也维持不住,频频出昏招。
皇帝的身体每况愈下,最近更是被太子气的手抖头昏,不知道哪天就要倒下。
他年轻时征战四方,身上留了不少暗疾,眼下年岁渐大,身体各处都疼痛难忍,又被寄予厚望的太子气到,只是强撑着罢了。
李明祯寻了神医的方子,带到宫里,每日亲自给父皇熏蒸膝盖和各处受损疼痛的关节,事必躬亲,舐犊情深。
皇帝大为感动,决定亲自给李明祯选一个世家贵女做正妃。
圈定的人选名单放出来,太子先坐不住了,在东宫大发雷霆,只因这个举动彻底触碰到了他的利益。前些年,秦王府屡屡传出难听的传言,什么好色爱美,酗酒饮乐,父皇通通不管,就连催促秦王大婚也只是流于表面,秦王推拒了也就算了。
可这回明显不一样,这个信号代表着什么,朝中这些人精开始琢磨了。
就在众说纷纭之时,太子妃的父亲,当朝内阁辅臣兼太子太傅,被当庭贬斥,从权力中心外放到徐州做官。
皇帝觉得都是这些人围绕在太子身边蛊惑太子,这一举动让原本就摇摆不定的朝臣彻底看清了局势,太子身边的势力被逐步围剿,最终导致心态彻底崩掉、疯狂。
为了彰显国朝天威,震慑四方,皇帝决定前往天坛进行祭天大典。
皇帝御驾出京那日,天朗气清。
钦天监早前便观测到紫微星晦暗不明,但祭天大典关乎国运,不可延误。皇帝身着十二章纹冕服,携太子、宗室亲王及文武百官,浩浩荡荡向天坛行进。
何珠站在秦王府的高楼上,远眺着绵延数里的仪仗队伍。她怀中抱着昭昭,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女儿腕上的银铃铛——那是李明桢亲手戴上的。
“夫人,都安排好了。”二丫低声道,接过熟睡的昭昭,“城南别院已备好所需物资,若有异动,奴婢立刻带小郡主离京。”
何珠轻轻吻了吻女儿的额头,将一枚雕着莲纹的玉牌塞进襁褓:“记住,除非见到王爷亲笔手令,否则谁都不能信。”
昭昭闭着眼睛睡得香甜,让人见了便忍不住心头柔软。
何珠入宫时,贤妃正在御花园设茶宴。
永康公主李素心正陪着几位宗室女眷赏花,春日里的花开的不算多,但宫中有花匠和专门搭建的暖棚,虽说刚春天,但后花园已经姹紫嫣红。
“娘娘。”
何珠行礼,这是第一次进宫,可贤妃和永康公主早已听说她的大名,更知道此刻她进宫的原因。
“妾新得了幅《迎春图》,想请您与公主一同品鉴。”
贤妃眸光微闪,笑着起身。
待到了永康公主的寝殿,何珠立刻命心腹宫女守住殿门。
“嫂子,出什么事了?”永康公主攥紧了帕子。
永康公主早已将她看作嫂子,而在两人没有见过面的期间,何珠也借由李明祯的手往宫里送过不少贴心的东西。可以说两人神交已久。
何珠从袖中取出一封密信:“太子已调集京郊三大营兵力,陛下祭天途中恐怕……”
贤妃倒吸一口凉气。
她终于明白,为何今日皇后称病不出,为何太子妃突然回娘家探望重病的祖母。
远处隐约传来钟鼓声,何珠推开雕花窗,只见皇城四角升起诡异的红色焰火——这是太子党的信号。
“来不及了。”她猛地转身,“请娘娘立刻召集所有宗亲女眷,就说……就说皇后娘娘突发急病,需要众人入宫祈福!”
……
当太子亲信带兵闯入后宫时,宗室女眷们正齐聚永康公主寝殿诵经。
“奉太子令!陛下祭天途中突发恶疾,请诸位娘娘速往乾清宫侍疾!”
何珠站在殿门处,冷眼看着那位身着铠甲的将领。
杜简荷的表兄,南疆参将秦衡。
“秦将军好大的威风。”她突然提高声调,“陛下今晨离京时龙体康健,怎会突发恶疾?莫不是有人谋害圣驾?!”
这句话像一滴冷水溅进油锅。
年迈的安国太夫人当场晕厥,几位郡王妃更是尖叫着抱成一团。
秦衡脸色铁青:“妖妇胡言!来人,把她——”
“秦衡镇守南疆如何进的京?是太子要造反!”何珠厉声喝道,腕间玉镯猛地砸向殿外铜钟,“诸位宗亲可看睁大眼睛看清楚了!这些兵马根本不是京城禁军,是南疆调来的边军!”
铜钟传来阵阵轰鸣声中,原本被挟持的宫人开始骚动。
安亲王世子突然拔剑高呼:“保护宗亲!太子谋逆!”
混乱中,秦衡拔刀直取何珠。
他知道这个贱人,表妹就是毁在她的手上。
“贱人安敢坏我大事!”
刀光将至的刹那,一支玄铁箭破空而来,将秦衡手掌钉在门框上。
宫墙外突然响起整齐的马蹄声,黑底金字的“秦”字王旗猎猎作响。李明桢一身玄甲,带着三千铁骑冲入宫门,长枪所向,叛军如砍瓜切菜一般倒下。
“太子谋逆!降者不杀!”
太子在乾清宫前被当场拿下。
当他看见李明桢指向他胸前的剑锋,突然仰头癫狂大笑:“你以为赢了?父皇和你中的可是南疆蛊毒,三日之内……”
“多谢太子牵挂,陛下与我安然无恙。”李明桢冷声打断,“你买通的御医,早就是锦衣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