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夜宴

　　虽然大周这几日跟北境的人相处的并不愉快，但地主之谊还是要尽力做好的。

　　因此，今日夜里赵决为布尔格德和格塞尔设宴。

　　宴会上，大家有说有笑，其乐融融，就好像前几日断指誓言没有发生过一样。

　　而常尽欢的心思也不在此，她要借今日的宴会，来完成一件大事。

　　一舞毕，赵决对着赵行川说道，“这些舞蹈来来去去就这几种，没什么意思。”

　　赵行川起身，“后头儿臣让乐坊编几支新曲新舞，供大家欣赏。”

　　此时，常尽欢站出来说道：“臣女有个小游戏可以让陛下增添些乐趣，不知陛下是否愿意试试？”

　　赵决点头，看向常有山：“有山，你这女儿倒是古灵精怪的很，成天有些奇奇怪怪的小主意。”

　　常有山附和着笑笑，眼神看向自己闺女，想看出她又要折腾什么事。

　　常尽欢回以自己老爹安抚的眼神，然后开口说道：“这个游戏很简单，我这里共有十五个签。其中有一个是红签，其余的分别写着一到十四。大家抽签，抽到红签者，要依次回答抽到数字签者的问题，答对的数量越多，谁就是胜者。排名第一的可获得黄金百两，排名最末者则要接受惩罚。惩罚由获胜者定。”

　　赵决笑道：“这黄金百两从朕这儿哪出？”

　　“若是陛下愿意，那当然是最好的。若是不愿，二殿下是这次宴会的组织者，理应二殿下该出出血。”

　　赵行川闻言，赶忙道：“那是当然，既然是尽欢的主意，我自然负责到底。”

　　此时谢徽的脸色闪过一丝不悦。

　　“好，那么现在就开始吧。”常尽欢将签子轮番让在场的众人抽取。

　　游戏开场两轮后，在场的人里答对数最高也不过五道。

　　毕竟，在场的众人来自各个地域，负责各部，谁也不服谁，所以提的问题五花八门，涵盖各个领域。

　　这个结果在常尽欢意料之内，也是她所想要的。

　　第三轮游戏开始，常尽欢抱着签盒走到孟叶跟前时，从袖中落出一个红签。

　　两人眼神交汇，孟叶拿上红签。

　　待签子抽完，常尽欢站在场中，“本轮抽到红签者请站出来。”

　　孟叶深吸一口气，起身走到场中。

　　赵决看着孟叶，神色变了变。

　　“臣女不才，献丑了。各位，请出题吧。”孟叶眼神坚定地看着众人说道。

　　“第一题，由我户部侍郎周裕提问。妇人河边洗碗，路人问碗数。答：“二人共一碗饭，三人共一碗羹，四人共一碗肉，共用碗65只。”问多少人？”

　　孟叶思索片刻后，“60人。”

　　周裕点头称赞，“孟小姐聪慧，如此短时间内可以计算出结果。”

　　孟叶含笑，“周大人过奖。”

　　“第二题……”

　　孟叶一路回答，不论对方提的是诗词歌赋，还是易数占卜，甚至是刀枪棍棒，孟叶也对答如流。

　　“第十四题”，布尔格德起身，“北境以种植粟米为主，粟米虽耐旱，但也确需水源灌溉。但北境常年干旱少雨，风沙大，冬季极寒，所以没有足够的水源可让粟米生长。在下想问问，姑娘认为这个问题该如何解决？”

　　布尔格德的问题一出，在场的一众官员纷纷开始议论。

　　坐在场下的谢徽也有些不安地看向常尽欢。

　　而常尽欢则是满怀信心的注视着孟叶。

　　孟叶垂眸思索着，眼见香即将燃尽，她还是没有回答。

　　布尔格德眼神里流露出几分失望，格塞尔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赵行川见大周一众官员窃窃私语，深知如果孟叶答不上，大周的颜面尽失。

　　他刚想说话，孟叶却打断：“挖渠。挖一条地下暗渠。”

　　此话一出，众人议论的声音更大了。

　　常尽欢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还请姑娘详细说明。”布尔格德说道。

　　“我记得书上说过，北境极寒干旱，多雪山。那么，可以挖一条暗渠，将高山雪水引入粟米生长的地方。利用高低的地势让水源自流。或许就能解决这个问题。”孟叶顿了顿，“当然，这只是我的初步构想。至于能不能实施，这个得结合当地的具体情况才能判定。”

　　布尔格德和格塞尔对视一眼，两人都露出欣喜的神色。

　　布尔格德对着赵决下跪，“尊敬的大周陛下，我们想请孟小姐与七殿下一同前往北境，让孟小姐教导我北境百姓。请陛下恩准。”

　　赵决拨弄着手中的佛珠，“孟叶是我大周王朝孟威将军的女儿，虽不是金枝玉叶却也地位就尊贵。此事，你得问她愿不愿意。”

　　他盯着孟叶，常尽欢看着赵决的眼神，那眼神里不是挽留的眷恋而是强烈的威胁，来自于专制王权者对下层绝对服从的逼迫。

　　孟叶垂眸，拳头在袖中紧紧攥着，她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常尽欢。

　　常尽欢冲她笑了笑。

　　那一刻，她想起在宴会开始前，常尽欢对自己说的话。

　　她说，孟叶，你该为自己活一次，这是你逃出生天的唯一机会。无论如何，相信自己，往前走，不要退缩。

　　孟叶呼出一口气，抬头正视赵决，朗声道：“臣女，愿意！”

　　这是她第一次与这个王朝的绝对领导者对视，也是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如此坦诚，如此勇敢地说出自己的意愿。

　　随着孟叶出口的坚定话语，赵决停下拨弄佛珠的手。

　　此时的场上安静得落针可闻。

　　常尽欢此时的手也不自觉握紧。

　　“好！”赵决站起身，“传朕旨意，派遣七皇子谢徽，孟威之女孟叶于十月初三随北境使者前往北境。谢徽助其迎战伊斯族，孟叶持教化百姓指责。以三年之期为限！”

　　布尔格德和格塞尔两人欣喜谢恩。

　　孟叶看向常尽欢，想要分享喜悦，却发现常尽欢神情凝重地看着另一头。

　　顺着常尽欢的视线看去，与他对视的人是谢徽。

　　而谢徽也是满脸凝重，神色里藏着一丝哀伤。

　　此时的孟叶才想起来。

　　十月初三，是赵行川与常尽欢的婚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