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天快要亮了
他将密信折好递给周文柏,“周大人,宁唯虽死,但这封信和出货记号就是新的线索。我们必须尽快回京城,把这些证据交给御史台。”
周文柏点头:“我这就安排人手,明日一早送孩子们回家,我们随后一起就动身回京城!”
夜色渐深,牢房里的灯火忽明忽暗,映得众人脸色都凝重几分。
沈知棠望着宁唯冰冷的尸体,指尖微微发颤。
这人手上沾着多少孩子的血泪,如今却死得这样干脆,背后之人显然是怕他吐露更多秘密。
“这毒药性子烈,发作极快,从下毒到毙命不过一炷香功夫。”
沈知棠仔细嗅了嗅那包毒药,眉头紧锁,“是‘牵机引’,寻常药铺买不到,多半是从宫里或是权贵府邸流出来的。”
谢凛眼神一凛:“赵康只是户部侍郎,未必有本事弄到这种剧毒。他背后定然还有更大的靠山。”
周文柏将密信小心收好,恨得咬牙:“这群蛀虫!竟敢拿边境将士的性命开玩笑,用劣质兵器通敌,简直丧尽天良!”
“当务之急是稳住局面。”
谢凛沉声道,“李忠呢?搜住处时没抓到人?”
负责搜查的衙役连忙回话:“回大人,李捕头的住处人去楼空,只在桌上留了件衙役制服,像是早就跑了!”
“跑不远!”
周文柏立刻下令,“封锁县城所有出入口和黑风岭,严查可疑人员!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李忠找出来!”
谢凛却摇了摇头:“不必费力气了。他既然敢动手灭口,必然早有退路,现在怕是已经出了苍梧县。”他
看向周文柏,“我们今夜就得整理好所有证据,明日送完孩子们立刻启程回京城。赵康在京中势力盘根错节,晚一步说不定就会被他销毁证据。”
周文柏点头应下,立刻让人去整理卷宗账册。
牢房里只剩下沈知棠和谢凛,夜风从通风口灌进来,带着刺骨的寒意。
沈知棠裹紧了身上的披风,目光落在谢凛的左臂上。
刚重新包扎的绷带,不知何时又渗出了暗红的血迹。
她心头一紧,快步上前:“你的伤口又裂开了!”
谢凛低头看了一眼,不在意地摆摆手:“小伤,不碍事。”
“什么叫不碍事!”
沈知棠拉着他就往牢房外走,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现在就回去重新处理,感染了看你怎么回京城查案!”
被她拽着衣袖往前走的模样,谢凛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顺从地跟着她回了帐篷。
孩子们还在熟睡,沈知棠让他坐在草堆上,小心翼翼地解开绷带,看到伤口果然裂了道口子,皮肉外翻着渗血。
“都怪宁唯死得突然,让你白跑一趟牢房。”
她一边用烈酒消毒伤口,一边低声抱怨,指尖却控制着力道,生怕弄疼他。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赵康是沈大人当年的主审官之一,你父亲的案子,恐怕和官窑这桩事脱不了干系。”
沈知棠的动作猛地一顿,眼眶瞬间红了。
“我知道。”
她吸了吸鼻子,强忍着泪水,“所以我更要查下去。不光为了父亲,也为了那些被宁唯残害的孩子,为了所有被这潭浑水牵连的无辜之人。”
谢凛看了眼后面的孩子们,轻声问:“张姑娘的尸首……”
沈知棠的动作又是一僵,眼眶的红意更深了几分,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我让村民帮忙保管着在村里,等我们回村就把她一起带回京了。”
谢凛的眉头微微蹙起:“带她回京城?”
“嗯。”
沈知棠用力点头,指尖因用力而攥紧了绷带,“她家人早就不在了,在苍梧县无依无靠。我爹常说,落叶总要归根,她虽是乡下姑娘,可死得不明不白,总该让她魂归故土。”
“等查明真相,我要给她立块碑,写上她的名字,让她不再是乱葬岗里无名无姓的孤魂。”
谢凛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骨子里却藏着这样的坚韧和温柔,连素不相识的死者都要护着周全。
“对了……”
谢凛开口,打破了这微妙的沉默,“我在官窑找到一本孩子们偷偷藏起来的册子,上面记着失踪孩子的名字和特征,张姑娘的名字也在上面。”
他从怀里掏出一本破旧的线装册子,递给沈知棠,“你看看,或许能发现些线索。”
沈知棠接过册子,借着篝火的光仔细翻看。册子的纸页粗糙泛黄,字迹歪歪扭扭,显然是孩子们用炭笔写的。
每一页都记着一个孩子的名字,旁边画着简单的记号。
有的画着疤痕,有的画着胎记,最后一页赫然写着“张含玉”三个字,旁边画着一朵小小的蓝布花。
“这册子最后一页有个奇怪的标记。”
谢凛指着张含玉名字下面的符号,“和官窑出货单上的记号很像,但又多了个小箭头,像是在指向什么地方。”
沈知棠凑近一看,果然见那扭曲的符号旁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箭头,指向册子的右下角。
她翻到最后一页的背面,发现空白处用指甲刻着几个模糊的字:“西窑、铁箱、月升”。
“西窑!”
沈知棠眼前一亮,“官窑分东西两窑,东窑是明面上的作坊,西窑常年封闭,据说早就废弃了!”
谢凛的眼神也锐利起来:“看来张含玉发现的秘密,就藏在西窑的铁箱里,而且和‘月升’有关。”
他沉吟片刻,“月升时分……说不定是他们转移兵器的时间!”
沈知棠用力点头:“定是这样!难怪宁国功夫的人要杀她灭口,她肯定是发现了他们在西窑藏兵器,还知道了转移的时间!”
她将册子小心收好,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这是重要线索!等我们回京城禀明情况,定要请旨重查官窑西窑!”
谢凛看着她眼中重新燃起的光亮,嘴角忍不住弯起:“好。”
帐篷外传来雄鸡报晓的声音,天快要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