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心都是热的

　　沈知棠蹲下身，捡起一块砂锅碎片，声音带着哽咽。

　　老郎中眼睛一红，连忙别过头去添柴：“傻丫头，说这些干啥。你们能安全到京城，比啥砂锅都强。”

　　他从灶膛里掏出个烤得焦黄的红薯，塞到沈知棠手里，“路上饿了吃，顶饱。”

　　沈知棠握着温热的红薯，掌心的暖意一直传到心底。

　　她刚要说话，就听院门外传来张婆的大嗓门：“丫头！干粮装好了！你快拿着走！”

　　谢凛接过张婆递来的布包，里面沉甸甸的，打开一看是十几个白面馒头和一小罐咸菜。

　　张婆看着沈知棠腰间的布包，眼眶泛红：“那姑娘……真的能跟着你回京城？”

　　“能。”

　　沈知棠用力点头，抚摸着布包里的松木箱，“我会让她亲眼看着恶人伏法。”

　　张婆抹了把眼泪：“那就好，那就好……”

　　她往沈知棠手里塞了双布鞋，“这是我连夜纳的，你路上换着穿，别让脚磨破了。”

　　布鞋针脚细密，鞋头还绣着朵小小的桃花，正是李大丫最爱的花样。

　　沈知棠看着这双鞋，想起李大丫裙摆上的假桃花，眼眶瞬间湿了。

　　“多谢张婆。”

　　她将布鞋小心翼翼地放进包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却又沉甸甸的。

　　谢凛看了眼天色，朝阳已经爬上山头，金色的光洒在村口的老槐树上，映得叶片发亮。

　　他沉声道：“我们该走了。”

　　老郎中和张婆送他们到门口，看着沈知棠和谢凛的身影消失在山路拐角，才依依不舍地往回走。

　　张婆回头望了眼，叹道：“这孩子，肩上的担子太重了。”

　　老郎中捻着胡须，目光望着京城的方向，眼神却亮得惊人：“重才好啊。担子重了，走得才稳当。”

　　山路上，沈知棠回头望了眼村庄，炊烟正袅袅升起，老槐树的影子在晨雾中若隐若现。

　　她握紧了手里的红薯，温热的触感让她充满力量。

　　“这村里的人，心都是热的。”

　　沈知棠望着炊烟升起的方向，声音轻轻的，带着一丝眷恋。

　　穿越到这个陌生的朝代，她早就跟自己说过，要习惯独自奔波、步步为营。

　　可在这偏僻的小村庄里的这几日，却被老郎中的药香、张婆的布鞋、村民笑声捂热了心。

　　谢凛走在她身侧，看着她被晨光染成金色的侧脸，眼底漾起温柔的笑意：“等查清案子，就回来看看。”

　　“那时老郎中的新砂锅该用上了，张婆的布鞋你也穿旧了，孩子们身上的伤疤，该淡得看不见了。”

　　沈知棠的心猛地一颤，转头看他，他的目光清澈而坚定。

　　她低下头，脚尖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好啊，到时候让老郎中给我熬药汤，张婆给我蒸白面馒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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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路蜿蜒，晨露沾湿了裤脚，却丝毫没影响两人的脚步。

　　沈知棠偶尔会低头看一眼腰间的布包，松木箱隔着布料传来沉甸甸的触感，像在提醒她肩上的责任。

　　谢凛则始终留意着四周动静，软剑在手，随时防备着可能出现的埋伏。

　　“前面就是官道岔口了。”

　　谢凛指着前方的路牌，“周大人说会在岔口旁的茶寮等我们，那里有他的人接应。”

　　沈知棠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官道旁立着个简陋的茶寮，幌子在风中猎猎作响。

　　她心里一松，加快脚步往前走，刚到茶寮门口，就见周文柏正坐在竹椅上翻卷宗，见到他们立刻站起身：“可算等你们来了！路上没遇到麻烦吧？”

　　沈知棠摇头，谢凛将装着干粮的布包放在桌上，目光扫过茶寮里的几个精壮汉子，“这些都是您安排的人？”

　　“正是。”

　　周文柏点头，“都是跟着我多年的亲信，可靠得很。”

　　他看向沈知棠腰间的布包，眼神凝重，“东西都带回来了？”

　　沈知棠解开布包，将松木箱和账册副本一一拿出：“张姑娘的骨灰和账册都在。”

　　茶寮老板端来热茶，笑着说：“几位官爷的马车早就备好了，在后面的院子里呢。”

　　谢凛看着沈知棠有些发红的脚踝，对周文柏道：“我们先歇片刻，让她换双鞋。”

　　沈知棠这才想起张婆给的布鞋，连忙找了个僻静的角落换上。

　　布鞋合脚又柔软，比之前的靴子舒服多了，她走出来时，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张婆的手艺真好。”

　　谢凛看着她脚上的桃花布鞋，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确实好看。”

　　周文柏早已让人将行李搬上马车，见他们收拾妥当，便挥手道：“上车吧！争取天黑前走出黑风岭地界。”

　　马车缓缓驶离茶寮，沈知棠掀开窗帘回头望去，山路蜿蜒，村庄早已看不见踪影，只有老槐树的影子仿佛还在晨雾中摇曳。

　　她将松木箱放在腿上，轻轻抚摸着箱盖，低声道：“张姑娘，我们出发了。”

　　谢凛递给她一块红薯：“趁热吃，补充体力。”

　　沈知棠接过红薯，咬了一口，甜丝丝的暖意从喉咙传到心底。

　　她看着谢凛左臂的绷带，忍不住问：“你的伤口要不要再处理一下？刚才走山路肯定又裂开了。”

　　谢凛摇头：“不碍事，到了京城找太医处理也不迟。倒是你，这几日没好好休息，趁现在眯一会儿。”

　　沈知棠确实有些累了，她靠在马车壁上，闻着车厢里淡淡的药香和红薯的甜味，眼皮渐渐沉重起来。

　　迷迷糊糊间，她感觉身上被盖了件带着暖意的东西，睁眼一看，发现是谢凛的外袍。

　　“睡吧。”

　　他的声音看似冰冷，却带着一丝温柔，“到了驿站我叫你。”

　　沈知棠“嗯”了一声，重新闭上眼，这一次很快就坠入了梦乡。

　　梦里没有黑暗的官窑，没有血腥的伤口，只有村庄的炊烟、老郎中的药香和张婆的笑容，温暖而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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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她再次醒来时，马车已经驶出黑风岭，夕阳正染红天边的云彩。

　　谢凛正坐在对面看书，阳光洒在他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侧脸的轮廓柔和而俊朗。

　　“醒了？”

　　谢凛抬头看她，“前面就是驿站了，周大人我们在那里歇脚吃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