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初次交锋就玩这么大？

　　莫惊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越到这种时候，越不能自乱阵脚。

　　已知，他触碰了武冥昭的逆鳞，她看在他是联姻对象的份上，没有直接要了他的命，只是收了他的权柄。

　　但同时，却又大张旗鼓的布阵，这种手笔可不像是单单针对他来的。

　　其中，未尝没有测试他爹忠心的意思。

　　现在，怕就怕他的好父亲，为了家族利益，把一切全都推到他头上，与武冥昭一拍即合，转而推举其他更好拿捏的弟弟来取代他的位置。

　　毕竟，联姻，联的是魔尊和莫家，不是武冥昭和莫惊阳。

　　莫惊阳摩挲着茶壶的手柄，脑子转得飞快。

　　武冥昭已经有了更换联姻对象的意思，他唯一的活路，在他的外祖家。

　　只有外祖施压，他的便宜爹才会重新斟酌，看让其他人将他取而代之，到底是赚是赔。

　　莫惊阳马上交代流萤：

　　“趁魔尊对你有意，抽空出去一趟，与我母亲传讯，联合外祖，绝了父亲送其他人进来的念头。”

　　流萤点头，在莫惊阳的示意下出了正殿。

　　次日，流萤也在莫惊阳的授意下，成功离开初照殿，在前往百渊殿的途中，抽空传讯炽翎魔王：

　　【惊阳公子已不受控，意图联合西袭魔王施压，阻拦新人联姻】

　　对方回复得果断冷酷：

　　【明日，本王带新人前去赴宴】

　　【七日内，让他病逝，腾位置】

　　流萤敛下眼底的冷意和为数不多的愧疚，换上解语花的温柔模样，去给武冥昭送茶点。

　　百渊殿外，流萤顶着烈日，等武夜进去通传。

　　武夜从书房出来，冷着脸，除了传达了不见的意思外，一句话不说，只一味守着门。

　　流萤头上慢慢沁出汗来，他微喘一下，弱弱问道：

　　“夜统领，可是尊上公务繁忙，无暇用茶？”

　　武夜没理会他的一句话里八个坑，只是一比一复述：

　　“传主上令，主上有要事处理，流萤公子请回。”

　　流萤一听武冥昭在处理正事，给武冥昭的生活作息补充一块拼图，同时也更想进去，打探打探消息，于是旁敲侧击：

　　“正君殿下救治及时，如今已无大碍，夜统领可否容流萤进去禀明详情，也免得魔医徒劳无功。”

　　武夜的回答简单粗暴：

　　“不必，待尊上得闲，我自会禀报。”

　　流萤瑟缩了下肩膀，一副被他的冷漠吓到的模样，心里品了品，猜测着武冥昭对莫家的态度，同时也对武夜的受宠程度有个更直观的认识。

　　他转换思路，再接再厉：

　　“烦请夜统领再通传一次，正君殿下大病未愈，思念母家，恳请尊上准了正君母亲入宫陪侍。”

　　由流萤提出莫惊阳的不合理请求，武冥昭自然会反对，也算是间接断了莫惊阳一条路。

　　流萤在心里说声抱歉，准备想办法达成来此处的第三个目的。

　　武夜懒得理会流萤的花花肠子，他只怕流萤一直在门外聒噪，会影响武冥昭的专注和效率。

　　流萤被晒得狠了，脸上浮现出红晕，双眼微闭身子一歪，竟向着屋门栽去。

　　武夜下意识要拔刀阻拦，后知后觉得发现有诈，想完全收刀入鞘已经来不及了。

　　在看穿苦肉计的一瞬间，武夜调转魔气，去接即将落地的茶点，防止瓷器破碎的声音打扰到武冥昭。

　　至于快扑到刀刃上的流萤？

　　自己要施苦肉计，自然会算好角度和力度，又不会真出什么大事。

　　他总不至于自己用脸去撞刀口吧。

　　流萤左臂被划出一道不大不小的口子，不深，但血流得有点凶，伤势看起来就十分唬人。

　　流萤痛苦的闷哼一声，眼圈说红就红，抽噎声刚刚响起，想去控诉武夜故意伤人，就听到对方先他一步低声呵斥：

　　“此人意图闯宫，来人，拿下！”

　　流萤一看自己失了先机，而一柄柄泛着寒光的兵刃，正抵着自己的脖颈，马上放弃原先倒打一耙的计划，只一味示弱，试图扭转局面。

　　“夜统领您误会了。流萤只是……只是不适应强光，头晕的厉害。流萤万万不敢无召擅闯百渊殿，请夜统领明鉴。”

　　这套说辞，倒也能说得过去，毕竟受萤火虫的本性影响，烈日直晒的确致命，若真让他这样狡辩过去，没准还能给武夜扣个侍宠欺人的帽子。

　　双方各执一词，又都占理，全看武冥昭偏向哪方了。

　　武夜不想明鉴，武夜很清楚这人究竟想干什么。

　　他和主上的关系，是这种伎俩就能离间的？还是说，这样的苦肉计就妄图在主上心中留下印记？

　　“先带流萤公子去桂川阁包扎，今日之事，自有主上定夺。在此之前，委屈公子在阁内小住。”

　　流萤低眉顺目地跟着亲卫去了隔壁的桂川阁，又识趣地上交了传讯符。

　　对方这么上道，亲卫也不可能无凭无据就去翻查对方的传讯记录。

　　如此一来，流萤以退为进，反而打出了最有利于他的效果。

　　武夜冷眼看着碍事的人被带走，对他弱柳扶风的绿茶做派十分不屑。

　　武夜转身回了百渊殿，关上门，正对上武冥昭似笑非笑的玩味表情，莫名腾起点心虚，随即打消。

　　武冥昭左手支头，右手转着传讯符玩，看着武夜理不直气也壮的模样，噗嗤一声笑出来。

　　这应该是武夜和流萤的初次交锋，上来就见了血，玩这么大的吗？

　　武夜摸了摸鼻尖，明白她已经把外边发生的事情了解清楚了，但依然不虚。

　　“动手啦？”

　　武冥昭抬手示意武夜到她身边去。

　　武夜从善如流地站在她身后，手轻轻搭在她的肩上，不轻不重地揉捏，力度把控得刚刚好。

　　“动手了。流萤公子划伤了左臂，人现在在桂川阁养伤。主上可要去探望？”

　　武冥昭听着他隐隐泛着酸意的语气，好笑地往后又靠了靠，惬意地眯着眼。

　　“有你在，我没事去看他干什么？”

　　武夜压下想要扬起的嘴角，还是站在中立立场上又劝了劝：

　　“主上，流萤眼下还有大用，多少还是应该有些表示吧。”

　　武冥昭回头看了他一眼，假意心动，拖着长腔：

　　“行……那本尊现在就去？”

　　武夜松开为武冥昭按摩的手，声音四平八稳：

　　“请主上移驾。”

　　武冥昭分明听出了其中的阴阳怪气和咬牙切齿。

　　她压低声音，谆谆善诱，像是潘多拉魔盒里蛊惑人心的妖物：

　　“有什么话，直接说出来。万一，本尊的回答如你所愿呢？”

　　武夜脑中天人交战。

　　最近，武冥昭对他的亲近和宠信，他不是没有察觉。

　　他只是不敢深思，怕自己猜错，怕希望破灭，更怕戳破窗户纸后一切化为镜花水月，最后连远远守护都不被允许。

　　可这次机会实在难得，让他白白放过，他如何甘心？

　　“属下……属下……请主上三思。过早探望，只怕会让有心人动了歪心思。主上不如冷他两天，再给些积极信号？”

　　武冥昭大笑出声。

　　都知道用正事当借口，去隔离情敌了，怎么不算是进步呢？

　　别别扭扭的武夜，她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