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根本没见过人！全是妈妈一个人扛着！”
“哪有这种狠心的爹？孩子病成这样也不管？连个电话都没有！冷血啊这是！”
“就算拿不出钱，好歹也该陪陪吧？”
“所有压力都压在她妈肩上。每天只能抽空来医院待一会儿，来一趟还得算着时间，怕迟到扣工资。”
“那妈妈瘦得啊……”
她摇摇头，眼里满是怜惜。
“风一吹就得倒。我都佩服她，怎么撑到现在的。换成我，早垮了。”
护工也跟着摇头叹气。
“毕竟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当妈的哪有不疼的？可有些男人呢？不过是一脱裤子的事，哪会真上心。责任？担当？在他们眼里都是笑话。”
她顿了顿，语气忽然缓了些。
“不过快熬出头了。”
方淮抬起头，目光沉沉地望向她。
“为什么？”
护工脸上终于有了一点笑容。
“巧巧下周一上午要做手术了，医生说成功率很高。”
下周一，后天。
方淮默默了记下时间。
离开病房后，他在走廊尽头静立片刻。
直到助理悄然走近。
“把巧巧转到VIP病房，普通病房太吵。往巧巧的医疗账户打一百万。用最好的药，最好的治疗方案，最顶尖的医疗团队。”
……
谢笙晓正埋头赶一份翻译稿。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了。
“喂？”
“谢小姐，这里是医院财务处。巧巧刚被安排进了VIP的病房，现在已经在特护区了。另外，您绑定的医疗账户上刚进了一百万。”
她手一抖。
“谁……谁打的钱？”
“方先生。”
她心头猛地一沉。
方淮！
一定是他！
他这是什么意思？
该不会……
他知道了？
巧巧是他亲生的？
这个猜测如闪电般劈进脑海，震得她心神俱裂。
可她知道自己不能逃避。
她深吸一口气，拨通了昨晚从魏暮晨那儿要来的号码。
“我们找地方见个面。”
电话那头静了几秒，才传来方淮低低的一句话
“行。”
挂了电话，她的手还在微微发颤。
方淮居然去看了巧巧，还直接把孩子送进了高级病房。
这事太反常了。
方淮不会对陌生人出手如此阔绰。
除非他猜到了什么。
可要是他真知道了，会直接把孩子带走吗？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全身都凉了半截。
孩子是她的命，她绝不允许任何人轻易夺走。
……
咖啡厅里，谢笙晓坐在窗旁。
外头晴空万里，可她的却闷得喘不过气来。
门铃一响，她马上抬头。
方淮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件薰衣草紫的衬衫。
那是她最喜欢的款式。
走近时，身上飘来一阵熟悉的香水味。
她闻过这个味道很多年。
她强逼自己别看他。
可当他的脸越来越近，她目光还是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他嘴角那道新伤上。
那是昨晚她挣扎时，指甲划出来的。
一想到他当时近乎失控的样子，她的心跳又开始乱撞。
“等久了。”
方淮坐下，动作从容。
袖口一抖，露出一块冷光闪闪的手表。
那是瑞士顶级品牌的限量款。
从前他连领带都不系，衬衫第三颗扣子永远敞着。
六年了，她竟然还记得方淮的每一个习惯。
他喝咖啡要加一勺半糖，他开会前习惯用左手转笔。
他生气时，右眉会微微抽动一下。
现在，他的右眉正轻轻颤着。
她硬生生移开眼，将视线投向窗外。
“你去医院看巧巧，是什么意思？”
方淮端起咖啡，吹了吹杯口的热气，语气淡淡。
“就想看看，你挑的男人，能跟你生出个什么样的小孩。”
谢笙晓手指一抖，杯子差点滑下去。
他居然不知道巧巧是他的？
她心里猛地松了一口气。
不知情就好。
现在的她，不能再失去任何人了。
“这是赠与协议。”
“那笔钱你要给，可以。但得先签这个。以后别拿钱当借口插手我的事。”
“你要我现在退回去，也行。”
巧巧是他的骨肉，他出钱天经地义。
她再恨他，也不会为了赌气，拒绝孩子的治疗费。
可她也不想被他用钱牵着走。
方淮看着协议，条款清晰，责任明确。
他的胸口像被什么狠狠攥住。
曾经无话不谈的恋人，如今最基本的善意都必须白纸黑字地确认。
“你跟以前不一样了。”
方淮握着笔，在纸上写下名字。
“这还用说，都是被你逼的。”
谢笙晓冷笑一声，把协议折好收进包里。
“方淮，如果不是你亲手把我推下深渊，我怎么会变成今天这样？”
方淮盯着她。
那张脸已经没了年少时的稚气，可依旧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你和叶轩到底因为什么离的婚？孩子他也不管？”
他记得，当初叶轩追她追得很紧。
就算知道她和自己在谈恋爱，也没收手。
后来他真把人娶回了家，还有了一个女儿，怎么就不珍惜呢？
谢笙晓顿了一下，语气冷得像冰。
“这些事，不归你管。”
那段婚姻的真相太沉重，重到她连回想都是一种折磨。
她不愿提起。
她是来拿钱的，不是来倾诉伤痛的。
方淮其实早料到她会这么答，又换了一个问题。
“你接近彭世安，是不是因为钱？”
他的声音低了几分。
他知道彭世安是什么人。
权势滔天，手段凌厉。
他不想她为了钱出卖自己。
更不希望她陷入另一个危险的漩涡。
谢笙晓还是那副态度，四个字甩出来。
“不便透露。”
她不需要向他解释什么，也不打算解释。
他们的关系早已崩塌，信任早已耗尽。
方淮闭了闭眼，努力压住心里翻腾的情绪。
“晓晓，我们还能当朋友。”
“朋友？”
她冷笑。
“方淮，咱俩之间，只能算仇家。”
她不是没心没肺，她的心早已被伤得麻木了。
说完，她站起身，准备离开。
她知道，再待一秒，她都有可能失控。
她怕他追问，怕他同情，更怕他借此介入她的生活。
最怕的，是看到他眼中的愧疚。
那会让她想起，六年前，他曾温柔地摸着她的头说。
“晓晓，我会陪你一辈子。”
方淮突然伸手，一把扣住她。
“你连句话都不愿意多说？”
他的手掌滚烫，力道大得几乎让她动弹不得。
谢笙晓眼眶一热，鼻子猛地发酸。
她用力挣开他的手，“对，我特别讨厌你。所以离我远点。”
“你做好你的律师就行。”
她冷冷地补上最后一句，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