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没有废话。他伸手探入腰间的灰色储物袋，指尖灵光微闪，一百块散发着温润光泽、棱角分明的淡青色石头便整齐地出现在柜台上——正是下品灵石！每一块都蕴含着纯净的灵气。
伙计眼睛一亮，动作麻利地收起灵石，迅速从身后取出一枚巴掌大小、通体莹白、触手温润的玉牌。
他指尖凝聚一丝微弱的灵光，快速在玉牌上蚀刻下“青鸾号”、“玄明城”等字样和一个具体的座位编号。
然后将玉牌恭敬地递给顾砚：“客官收好！这是您的登舟玉牌！请立刻登舟！飞舟马上就要起飞了！”
顾砚接过玉牌，看都没看上面的信息，反手就将玉牌递向身后正瞪大眼睛、好奇地四处张望的林清瑶。
林清瑶的目光刚从平台上那两艘庞然大物般的飞舟上收回，就被眼前递来的玉牌吸引了。
她下意识地接过，入手温润微凉。玉牌上灵光流转，清晰地蚀刻着“青鸾号”、“玄明城”和一个座位编号。
“呜——嗡——！！！”
就在这时，“青鸾号”船身猛地一震！两侧巨大的木质桨叶开始加速旋转，发出低沉而有力的嗡鸣声，如同巨兽苏醒的咆哮！
船头那只振翅欲飞的青鸾鸟雕刻仿佛活了过来，散发出淡淡的青光！船身镶嵌的数颗碧蓝色避风宝珠光芒大盛，那层柔韧的无形护罩瞬间完全升起，将整个飞舟严密地笼罩其中，彻底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舷梯旁，商行伙计已经开始大声催促最后几名乘客登舟！
真的要走了！
这个念头如同重锤般狠狠砸在林清瑶心头！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酸涩和不舍瞬间涌了上来，堵住了喉咙！她猛地抬起头，看向眼前那张清俊冷冽、却早已刻入她心底的侧脸。
“师兄……”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眼圈瞬间就红了，鼻尖发酸，“我……我会好好修炼的！我一定会努力！变得很厉害很厉害！”
她用力握紧了手中的玉牌，仿佛握住了某种承诺，指节都微微发白，“师兄！你……你不要忘了我！我……我一定会去找你的！我一定会去天剑宗找你的！”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坚定，像是在宣誓，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师兄……再见！”
她仰着小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没有掉下来，只是死死地盯着顾砚，仿佛要将他的样子深深烙印在灵魂深处。
顾砚离开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
他缓缓转过身。
那双深潭般幽邃冰冷的眸子，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完整地落在了林清瑶那张写满了不舍、倔强和泪光的小脸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平台上的喧嚣、飞舟的嗡鸣、人群的嘈杂……仿佛都离他们远去。
林清瑶能清晰地看到他眼中倒映出的自己，那个小小的、狼狈的、却又带着一股执拗劲的身影。
顾砚看着她，眼神深处似乎有什么极其细微的东西波动了一下。
那万年冰封般的平静，仿佛被投入了一颗极其微小的石子，荡开了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涟漪。
他的嘴唇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但最终，依旧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他只是极其轻微地、幅度小到几乎看不见地……点了一下头。
随即，他不再停留，甚至没有再看她一眼，转身便走。墨色的衣袂在身后划过一个冷硬的弧度，身影迅速融入熙攘的人群之中，几个起落间，便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师兄——！”林清瑶下意识地向前追了两步，却只看到攒动的人头和远去的背影。
她停下脚步，站在原地，手里紧紧攥着那枚温润的玉牌，泪水终于控制不住地滑落脸颊。
“青鸾号前往玄明城的乘客，请立刻登舟！飞舟即将启航！请立刻登舟！”扩音法阵的声音再次急促响起，带着最后通牒的意味！
林清瑶猛地回过神！她狠狠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最后望了一眼顾砚消失的方向，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她深吸一口气，握紧玉牌，转身，迈着有些踉跄却异常坚定的步伐，朝着那艘即将起飞的巨大飞舟的舷梯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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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上舷梯，走进船舱。舱门在她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林清瑶按照玉牌上的编号，在拥挤的甲板下方一层普通舱内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一个靠窗的角落。
舱内光线略显昏暗，空气有些浑浊，混合着汗味、皮革味和淡淡的灵木气息。一排排简陋的木质长椅紧密排列，坐满了形形色色的乘客。
她挤过去，小心翼翼地坐下。舷窗很小，只能看到外面飞速掠过的模糊云气。飞舟已经平稳地航行在万米高空之上，轻微的颠簸感传来。
林清瑶定了定神，从怀里掏出那个顾砚丢给她的灰色储物袋。她好奇地翻来覆去看着这个不起眼的小袋子，尝试着集中精神，调动丹田那丝微弱的气旋，试图感应袋中空间。
然而，无论她如何努力，那储物袋都毫无反应，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布袋子。她有些泄气地叹了口气。
“小姑娘？”一个略带好奇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尝试。
林清瑶睁开眼，只见坐在她前排的一男一女不知何时转过了身。男人约莫三十多岁，面容普通，眼神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精明。
女人二十七八岁，打扮得有些花哨，脸上带着一种刻意的热情笑容。
“小姑娘，看你一个人出门？哟，这衣服……”女人夸张地掩了掩嘴，目光在林清瑶那身破旧、沾满泥污血渍的衣裙上扫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怎么这么破烂又脏兮兮的？是不是路上遇到什么事了？需要我们帮忙吗？”
男人也附和着点头，眼神在林清瑶那张虽然狼狈却难掩惊人美貌的小脸上停留了片刻。
被人这么直白地点出狼狈，林清瑶脸上微微一热，有些窘迫。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这一身确实与这飞舟上的环境格格不入，像个逃难的小乞丐。
而且，这两人看似热情，但那眼神和语气，总让她感觉有些不舒服，透着一股虚伪和算计。
“不用了，谢谢。”林清瑶警惕地摇摇头，声音带着疏离，“我跟我哥一起来的。”她随口编了个理由，不想与他们多纠缠。
“哦？你哥？他在哪呢？”女人追问道，眼神在周围扫视。
“他……他在前面。”林清瑶含糊其辞，不想再多说。她站起身，“我出去透透气。”说完，便挤开人群，离开了座位，顺着狭窄的通道，走向通往甲板的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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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上甲板，视野豁然开朗！
强劲却并不猛烈的气流扑面而来，带着高空特有的清冽气息！头顶是碧蓝如洗、仿佛触手可及的广阔天空！脚下是翻滚不息、如同巨大棉花糖般的洁白云海！
金色的阳光毫无遮拦地洒落，将云海染上一层瑰丽的金边！飞舟两侧巨大的木质桨叶匀速旋转着，发出低沉而稳定的嗡鸣，带起的气流在云海中划出长长的轨迹！
壮丽！震撼！林清瑶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她趴在甲板边缘的栏杆上，贪婪地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心中的烦闷和窘迫一扫而空！这才是真正的修仙世界！翱翔九天，俯瞰云海！
她再次拿出那个储物袋，对着壮丽的云海，尝试着调动丹田的气旋，希望能感应到什么。可惜，依旧毫无反应。她有些泄气地叹了口气。
“喂！哪来的小乞丐？怎么混上船的？”一个带着明显鄙夷和傲慢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打破了她的沉思。
林清瑶皱眉回头。只见一个穿着绫罗绸缎、圆滚滚的小胖子正叉着腰站在不远处，看起来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脸上带着养尊处优的骄纵。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穿着统一劲装、气息沉稳、眼神锐利的护卫，显然是保镖。
林清瑶两次被打扰，心里本就有些烦闷，此刻又被这明显带着侮辱性的称呼激怒，小脸一沉：
“你懂什么！我这是刚从妖兽山脉深处出来！这一身破烂和污渍，可是我的勋章！估计你这种养尊处优的小少爷，连妖兽山脉的边缘都没去过吧？”
她故意扬起下巴，带着一丝挑衅。幸好之前在平台上听其他乘客聊天提到过，石岩城背靠的就是凶名赫赫的妖兽山脉！
“什么？！妖兽山脉深处？！”小胖子果然被噎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不可能！你看起来跟我差不多大，怎么可能！那妖兽山脉危险重重，没有金丹后期的修为，根本不敢深入！就凭你？”
他上下打量着林清瑶，眼神充满了怀疑。
林清瑶心中暗笑，脸上却露出一副“你见识短浅”的表情，摇摇头：“我确实没这实力，可我哥哥有啊！他带着我在里面转了一圈，毫发无伤就出来了！”她语气带着一丝炫耀。
“你……你不会是吹牛的吧？”小胖子还是不信，但语气已经没那么笃定了。
“谁吹牛了！”林清瑶故意指了指自己裙角上几处暗沉发黑、已经干涸的污渍，“看到这血了吗？这可是新鲜的！是那个……那个全身银灰色、额头长着一撮红毛的、叫什么狼来着？”她装作一时想不起来的样子。
“银月狼？！”小胖子脱口而出，声音带着一丝惊异！他显然听说过这种凶兽！
“啊对！就是银月狼！”林清瑶一拍手，“这可是我哥哥一剑砍杀了一头银月狼王，那血溅过来留下的！凶得很呢！”她努力模仿着顾砚那冷峻的语气，仿佛亲眼所见。
小胖子听得眼睛都亮了起来！他从小就向往冒险，尤其崇拜那些能深入妖兽山脉猎杀凶兽的强者！家里管得严，根本不许他去。
没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娇滴滴、比自己还小又狼狈的小姑娘，竟然有过这样的经历！顿时心里又羡慕又有点不平衡！
“真……真的啊？就你们两个吗？还有没有别人？”小胖子追问道，语气已经带上了几分好奇和向往。
“哼！”林清瑶故意冷哼一声，转过身去，作势要离开，“刚才不还说我是乞丐吗？去去去，一边玩去，别打扰我看风景！”她欲擒故纵。
“哎！别走啊！”小胖子急了，连忙上前两步，“既然这样，你哥呢？怎么让你一个人在这里？”他看了看林清瑶孤身一人，又有些疑惑。
林清瑶心中快速盘算着。这小胖子一看就是富家子弟，还有护卫跟着，身份应该不简单。
自己初来乍到，对玄明城一无所知，玄天宗考核更是两眼一抹黑。如果能搭上这条线，至少安全有保障，说不定还能获得一些有用的信息。
打定主意，她转过身，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无奈”和“信任”。
“我哥哥还有急事要办，晚点再来玄明城找我。”她解释道，随即话锋一转，带着一丝试探，“小哥哥，我看你这气度不凡，是去玄明城参加玄天宗弟子测试的吗？”
“你怎么知道？！”小胖子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他身后的两个护卫也立刻警惕地看向林清瑶。
“我猜的呀！”林清瑶眨巴着大眼睛，一脸天真，“我也是去参加测试的！不过……”她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苦恼”，
“我对玄明城一点都不熟，也不知道测试具体是什么内容，心里有点慌呢……小哥哥，你知道吗？能不能跟我说说？”她声音带着一丝软糯的祈求。
小胖子一听对方也是去参加测试的“同道中人”，警惕心顿时消了大半，再加上林清瑶那副“楚楚可怜”又“崇拜”的样子，让他瞬间生出一股“保护欲”和“优越感”。
“嘿嘿，这个嘛……”小胖子挺了挺圆滚滚的肚子，努力做出见多识广的样子。